第228章 回府
白衡千叮嚀萬囑咐了白洛兒,“但凡發現什麽不對,趕緊送信給我們。都說最毒不過婦人心,這個烏蘭雲裳是個狠角色。”
父子兄妹三人吃完飯後,白衡又召喚了白洛兒那幾個店鋪的掌櫃的過來匯報情況。有白家在背後撐著,以及白衡這位大燕國赫赫有名的“財神”關照著,白洛兒的這些店鋪的生意也都還算穩定。
“如今你家中多了這麽一位人,處處都要小心。如果在家呆著憋屈,那有空常回娘家放鬆放鬆,有什麽事也常與我們商量。現在家裏沒什麽人,很清靜,你不如在家再待幾個鍾頭,晚上你三哥也回來。”
白衡要出門處理生意上的事情,臨出門前如此囑咐道。白傲天吃飽飯後打著飽嗝去花園裏散步了,他人上了歲數很知道享福,家裏大小事情都不想,操心,這明顯是躲清靜去了。
“不了,大哥家中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我也同大哥一起出門,回家去吧。”
白衡本來還想再留,奈何白洛兒執意不肯。打她來到這個世界,其實總共沒在白家呆過幾天,所以對這裏的一花一樹反而更覺得陌生。命下人傳的話跟白傲天打過招呼,白洛兒就和白衡並肩往外麵走,剛走到外院便見白家小廝滿頭大汗的跑進來傳話。
“姑奶奶,您王府上的人派人來請您回家去。”
“怎麽回事?”通常白洛兒回白家,沒有人會特意來催她,所以今日有人來請反而讓白洛兒心裏打起了鼓。
白衡也急著問道,“你這小猴崽子還不去把話說清楚些?是什麽人來請,可說是為了什麽?”
那小廝撓撓頭,這才說出,“是一個穿戴打扮頗有體麵的管家老爺,他說是王爺要打死世子爺了,請王妃趕緊去救救世子爺。但至於具體為什麽要打世子爺,這.……您府上也沒說呀。’
“什麽!”、“有這等事?”白氏兄妹二人異口同聲。
這小廝彎著腰讓開路,便見白洛兒白衡兩人一陣風似的走了出去。
一路上白洛兒對白衡說道:“哥哥這本是墨家的家事,況且雲落也不是我的親生孩子,那白家若是插手就不好看了。總不過是老子管教兒子我回去便能處理,您放心吧。”
白衡想一想,“也好,終究是你們自家事。我是做娘舅的,確實不好登門,但有什麽消息你就派人來跟我知會一聲。”
二人分手道別白洛兒上了馬車,讓馬夫快些回家去,一路上才聽那傳話來的外院二管家騎著馬跟在馬車外邊說明的情況。原來落了水的墨雲落倒沒什麽大事兒,反而是那韓國公家的小公子因見墨雲落落水而收到驚嚇感染風寒,今日早上竟一病不起。
韓國公他們男人家倒沒怎麽放在心上,可是架不住韓國公的老母親老太君還活著。論資排輩兒,老人家算得上是墨行修的祖母輩分的人,見嫡重孫滿臉通紅燒倒在床上,便派人來責問墨行修是如何管教兒子的。
還派的是這老太君身邊的一位年齡頗大的老嬤嬤,這身份歲數大的人身邊即便是一條狗都是個富貴的主兒,更何況打小伺候老太君的嬤嬤?人家一來,嘴裏口口聲聲的自稱老奴,行事做派卻沒有一點把自己放到下人堆兒裏的樣子,幾乎是指著鼻子問候墨行修了。
問墨行修,怎麽他一回來,兒子就引著韓國公家的嫡重孫——七八歲的一個孩兒,人還未長全就去喝花酒逛花船,話裏話外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其實這些高門大族個個都是人精,怎麽會貿貿然來打墨行修的臉?
白洛兒聽了二管家的描述,心裏就清楚了。這是知道皇帝和墨行修的不和,算是公然站隊了。接著孩子的由頭,打睿王府的臉。
不過都說神仙打架,百姓遭殃。這一下窗戶紙捅破了,墨行修立刻讓小廝捆了墨雲落來,自然少不了一頓家法伺候。
白洛兒一路上不停的催促著,可憐那歲數不小了的馬車夫把鞭子揮的虎虎生威,一張老臉也是累的滿麵通紅。
“老張頭,麻煩你把車駕的快一些,家中沒人護著世子,也不知道會被咱們王爺打成什麽樣呢。”
一進王府大門。白洛兒便從下人們惶恐的神情中感受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她匆忙抓住一個丫鬟,問起來才得知,墨行修他們父子二人現在正在家祠中。白洛兒慌忙朝家祠跑去。
一路上迎麵撞上了,出來尋他的老管家和青禾。老管家人歲數大了,腳步不穩,見到白洛兒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娘娘啊,王妃娘娘,您快去勸勸咱們王爺吧。王爺是瘋了,他要打死小世子爺啊。”
這還了得?白洛兒被老管家的一番話唬的兩腿發軟。過去墨行修也不是沒有教訓過墨雲落,可是墨雲落一認錯,墨行修就威嚇一番而已,什麽時候真上過手?更別說還要打死墨雲落。
白洛兒讓身後的青禾將老管家扶起,她自己一人撩起裙子就大步的跑向了家祠。可是到了家祠門口,沒有想象中的板子的聲音,也沒有聽到墨雲落的呻吟聲,甚至都沒有聽到墨行修的怒罵聲。白洛兒有些疑惑,放慢了腳步,正好看到了最快跑出來的玄歌。
“這是怎麽回事?玄歌?王爺和世子爺在裏麵嗎?”玄歌一瞧是白洛兒忙點點頭,“是啊,王爺和世子爺都在裏麵呢,娘娘您快進去瞧瞧吧。”
“那你這是去哪兒?”白洛兒困惑道。
玄歌著急的說道,“我們幾個勸不住王爺,也不知道是誰傳的話,給了那烏蘭姑娘,烏蘭姑娘過來便替世子爺擋了板子。王爺管教兒子,自然不讓她插手。二人推桑間不知怎的,那板子便打到了烏蘭姑娘的腿上。聽說烏蘭姑娘的腿先前就……”
說到這裏,玄歌神色躲藏了一下,後又支支吾吾的才說道,“.……聽說烏蘭姑娘的腿,之前就因為王妃而受傷,這次又被王爺的板子打了上去,烏蘭姑娘瞪時疼的臉色發白。王爺這才喊我們趕緊去請禦醫。”
原來如此白洛兒點點頭,“那你趕緊去請禦醫吧,我先繼續瞧瞧。”
白洛兒轉身繼續向家祠跑去,一邊往裏跑,一邊心裏犯嘀咕,怎麽這麽巧又打到了腿上?這舊傷剛好又添新傷,希望烏蘭的腿能保住吧。畢竟這個時代的醫療技術實在是太差勁了。
白洛兒的腳剛見踏入家祠,便看到墨雲落正直挺挺的跪在地中間,而他旁邊則是懷抱著烏蘭的墨行修。雖然知道現在烏蘭受傷,白洛兒墨行修才抱她的,但白洛兒心中還是犯了一股酸意。她先跑過去看了看墨雲落。隻見墨雲落麵色潮紅。咬緊牙關。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在滾落,白洛兒要看看墨雲落的褲子,還好衣褲上都沒有血滲透出來,臉色也很正常,說明還沒有打破皮。
白洛兒替他擔心主要是墨雲落年歲尚小,實在是耐不住墨行修的板子。見他沒有大礙,隻是臉色有一些不虞,白洛兒之才過去看看烏蘭。
“烏蘭姑娘你還好嗎?我剛才迎麵碰到了玄歌,他同我說你受了傷,還傷在了腿上。你怕是先要忍一忍,玄歌不久便會帶禦醫來的。你盡管放心,咱們京城醫療條件好,並不會讓你忍受在北境的養傷之苦。”
烏蘭虛弱的靠在墨行修懷裏,蒼白的臉色反而讓她平填了幾分嬌媚,還朝白洛兒笑了笑。白洛兒突然想起那句話來,心中不由的一陣惡寒,想這女人可真是影後,怕是早就恨毒了自己,竟然也還能對自己笑得出來。
“多謝王妃關心我沒事的,隻要雲落沒事我便沒事。”
這個時候還要展現自己的慈母之心,白洛兒心裏嗤之以鼻,表麵上笑著拍了拍烏蘭的肩膀。“烏蘭姑娘你放心吧,王爺就是教訓教訓他,必不會讓世子也受傷的。你好好把自己的腿傷養好要緊。”
墨行修在一旁冷哼一聲,“今天要不是雲裳在這裏,你看我不打死這個孽畜。才多大點年紀,竟然帶著人家韓國公的嫡孫去花船,以後還不是必定會長成鬥雞走狗、胡作非為的膏粱子弟。若有那一日,我倒不如現在就打死了他,省得到時候背天下的罵名,說我治家不嚴、欲下無方,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
墨行修這話看起來像是在對雲裳和白洛兒說,實際上當然是罵的墨雲落了。白洛兒悄悄推著推她旁邊的墨雲落,想讓他趕緊如平常那樣認錯。
卻沒想到墨雲落梗著脖子在那裏反駁,“又不是我帶他去的,父王你說反了,還是他帶我去的,我憑什麽認錯?我也不知道那是些什麽地方,所以我便稀裏糊塗的跟著去了。掉下河的也是我,也不是他。父親要罰我便罰我不該稀裏糊塗跟人去不知道的地方,但說是我帶著他、引著他往那種地方去走,那就是大大冤枉我了。”
“恕兒子死也不能認這糊塗的罪。”墨雲落耿著脖子反抗,把墨行修氣的兩眼泛紅。
要不是烏蘭還靠在墨行修懷裏,白洛兒真怕他跳起來就要去收拾墨雲落。沒辦法,這就是這個時代的三綱五常,父為子綱,敢這樣駁斥老子,就已經是大大的不孝了。
手上沒辦法動手,墨行修隻好言語教訓。“真是不孝子孫,你看看你娘為了替你受過,腿都已經受傷了,你還有沒有絲毫的愧疚之心?你看看你母妃,好端端的回趟娘家,為了你的事大汗淋漓的奔波回來。你到底有沒有絲毫的感恩之心?有沒有絲毫的廉恥之心?但凡你有,你也不至於在這裏跟我胡攪蠻纏這一大堆話了。
罷了,你年紀小小我就管不住你了,是我是做父親沒本事,你就好好在這裏給我跪著,然後我不叫你起來,你不許起來!好好給我反省一下,每天上學堂到底學了點什麽?禮義廉恥,你還知道幾個。”說完這話,墨行修變將烏蘭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見墨行修走了,白洛兒忙來到墨雲落身邊,輕輕的推了推墨雲落的胳膊,“你個傻孩子,何必跟你父親較真呢?他現在正在氣頭上。難免說一些嚴厲的話。他打你,你便乖乖認錯,深刻反省自己哪裏做的不好。為什麽要在這裏耍脾氣?難道你父親過去管教你管教的還少嗎?我怎麽從未見過你如此忤逆,看你今兒這是怎麽了?”
白洛兒說的唾沫橫飛,可一看墨雲落還是那一副麵無表情。白洛兒也被他這一套軟硬不吃的樣子給氣到了。“你這孩子難不成是魔怔了嗎?如今竟連我的話也不肯聽了,你心裏眼裏還有沒有這個母妃?你才多大點子年紀,難不成就要造反啊。”
這一番話,白洛兒是痛心疾首的,也這是發自肺腑的,“打從我嫁到睿王府,打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墨雲落你捫心自問我是否把你當親生孩一般疼愛。那如今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呢?為什麽我說話你都視而不見了?”白洛兒終於說出了這一番誅心之言。
墨雲落這才紅著眼眶搖搖頭,“母妃永遠都是孩兒的母妃,孩兒也是把您當親生母親一般孝敬的,請您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是孩兒不好,孩兒向母親賠罪。隻是今日之事,分明我也沒什麽錯。父親從北境來信那麽多回,從未提及我生母之事,這麽一言不發的便將人帶了回來,還安排到府上,這是根本就沒有在乎我的想法,沒有在乎我的意見。
我雖年紀小,好歹也是個人,這事又關乎我的生母,難道我便不配知道嗎?我心情不好,也沒見得他來寬慰我,引導我,我便和同窗做了錯事。可那也是韓家的哥兒引的我,結果父親說全是我是我學壞,勾著韓家哥兒做壞事,這分明就是胡說八道,要我怎麽認錯。”
白洛兒歎了口氣,難道是因為古代成家立業時間都比較早,十幾歲都要結婚生子了,所以這孩子的叛逆期也提前了嗎?怎麽才七八歲的孩子就已經開始叛逆了呢?
“瞧你這孩子的話,說的越來越偏激了。再怎樣說他也是你父王,他所做的一切也是希望你能夠成才,他訓斥你是為了你好。”
小的時候白洛兒總不懂父母為什麽要說這句話,等她如今真的擔任了母親這個角色之後不由自主的這句話也從她的嘴裏跑了出來。
不過墨雲落可不是好糊弄的孩子,隻見他冷笑一聲,反問道,“為我好?他當父親的也沒個父親的樣,怎麽就說為我好了?”
白洛兒奇道,“你這話又是從何而來?你父王怎麽就沒有父親樣了?”
墨雲落露出了一副與年兩不甚相符的混不吝樣,說道,“他剛才讓我反省讀書讀的禮儀廉恥讀到哪裏去了。可是不與人成婚便生子可不是違反了禮儀?他同當今陛下是親兄弟,當年一起共建功勳說好了要榮辱與共,可是如今天下人都知道,睿王同皇上陛下兄弟感情不好,那他還有義嗎?
母親,我不想針對你,可是天下人都說睿王自打娶了天下首富白家女之後,也開始奢靡無度的了。京城的豪門貴族,我也是從小一起認識玩大的,有幾個人家裏的府邸能有我們這般豪華,他可做到了廉嗎?自己家宅不寧,私德不修,還在這裏教育我兒子禮義廉恥,他可知道什麽是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