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殺

  白洛兒心裏冷笑一聲,怪不得最近天天扮演林黛玉,原來是走了這條路線。知道在墨行修麵前一副霽月清風大俠的模樣沒有用就開始走玩轉悲情路線了,她倒是挺靈活機變積極應戰的。白洛兒反複思考,她自從認識烏蘭以來,烏蘭的種種表現,斷定烏蘭是一個方向明確、手段幹淨利落的人、


  也難怪烏蘭能武功卓絕,除了她有名師指點以外,另外的原因想必就是她一直十分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並願意為之付出代價,所以她於武學上才有今天的成就。白洛兒知道自己該多加小心了,如今這個烏蘭把成為墨行修的側妃當成了她現在的目標,那麽想來她必定會不擇手段。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烏蘭還是像之前那樣赤裸裸公然挑釁,白洛兒相信墨行修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的,可是就不知道這個女人會使用些什麽陰毒伎倆。


  這時青禾慌裏慌張的跑了回來,滿頭大汗、衣衫不整。白洛兒忙拿自己的茶盅給T2倒了一大碗,青禾也顧不上推辭,忙喝了一碗,喘了半天氣,這才說道。


  “王妃,通譯官說那句稀奇古怪的話的意思是‘殺掉墨行修的夫人。’”


  白洛兒呆坐在原地緩緩閉上眼睛,果然這世界上怎麽會有轉性這種事情。不是人家轉性了,是自己愚蠢,還在那反複顧念人家的救命恩情。救命恩情是真,隻不過從一開始人家目的動機就根本不純,救你的恩情是為了綁架勒索你的情感,反複舊你的性命,是為了有一天登堂入室,覬覦你臥榻之旁的位置,你還怎麽拒絕呢?

  不過人在生病的時候,心裏意誌薄弱,難免會說出自己的心裏話,隻有殺掉自己才會讓她大快人心吧。白洛兒隻覺得胸口那兒像是噎了一塊東西。


  青禾焦急的問道,“王妃你這樣從哪兒聽來這麽一句話呀?是誰想殺你呢?難道是那個烏蘭姑娘?”


  白洛兒疲憊的點點頭,自然是她了。青禾轉身就想往外走。


  “你去哪兒?傻丫頭瘋瘋癲癲、慌慌張張的,快回來!”青禾的腳步頓住了,不情不願地轉過身,“王妃娘娘,您說我能去哪,很該是向王爺稟告啊。不然此人居心叵測想要殺了你,咱們還讓她住到府裏,萬一她哪天又動了殺機,那您還能有命嗎?”


  白洛兒歎了口氣,衝青禾招招手,讓她走近幾步。“你擔心我,我是知道的,可是有些事情是無可奈何的。就比如我們現在沒有證據。若這烏蘭咬死了她一句匈奴話都不會說,那豈不是顯得我們栽贓陷害?”


  “那怎麽成,就這麽放過她嗎?”青禾問道。


  “那怎麽不成?不放過她又能如何,所幸現在我們知道了,以後不管她再怎麽哭泣假扮柔弱,那都是表麵功夫。都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今知道了她的真麵目,她的種種表現,我們多加留意,早晚會拿出她的把柄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王妃說的可是這個意思?”青禾問道,“但凡她有些舉動就會露出一些馬腳,隻要我們將證據都積攢夠了,就不怕王爺不相信我們。”


  白洛兒點點頭一雙眼睛裏充滿了疲憊,女人又何苦為難女人呢?你想要的位置我都點頭,我都出聲替你跟墨行修說了,怎麽還不肯放過我?一山難容二虎,就這麽慢慢走,慢慢瞧著吧。


  將入夜的時候,墨雲落的小廝過來稟報說墨雲落還沒有回來了。“這麽晚了,他們在哪兒呢?”白洛兒心裏急的像什麽似的,可是又怕給墨行修知道回來教訓墨雲落。她手下有幾名墨行修留給他的護衛,她正想將這些人全都支出去尋找墨雲落,就聽他們說韓國公家把墨雲落送回來了。


  白洛兒忙出去接,“這是怎麽回事?”


  韓國公家來的是個管家,一五一十的說了,原來墨雲落心情鬱悶,去找了韓國公家的嫡次孫。二人不知道怎麽的,竟然跑到花船上去了,也不知哪家花船如此大膽,這麽年紀小小的孩子都敢放進去,還給他們喝了不少果子酒。


  雖說果子酒味道不大,可是對他們這麽小的身體來說自然難以承受,墨雲落喝多了在花船上有轉暈了頭,栽進水裏,還好被人及時打撈上來,可是就這樣也難免受了涼。白洛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馬車裏的墨雲落。


  她無奈的囑咐幾個小廝將墨雲落抱回房間去。這個罪魁禍首此時正紅著一張晶瑩的小臉,閉著眼睛裝睡。白洛兒真想上去掐一掐他那肉呼呼的小臉,問問他究竟是怎麽想的,小小年紀就敢去花船,那長大了還不得當街強搶民女啊?那安家嫡子前車之鑒不遠啊。


  看著他們進去,白洛兒這邊的十分感謝了韓國公家的管家,又表示今天都是因為墨雲落去找韓公子的,十分抱歉給他們帶來麻煩,改日必登門道謝。然後白洛兒留了一肚子的話打算去訓斥墨雲落,可是還沒見墨雲落的院子,便瞧著烏蘭的小丫鬟小喜守在門口。


  白洛兒低頭問身邊的青禾,“這是怎麽回事?是誰嚼的舌頭消息這麽快就傳了過來,連王爺都還不知道吧?”


  青禾也奇道,“這個烏蘭姑娘才來多久,咱們府裏就有人跟她示好賣乖了。王妃娘娘,您放心,回頭我就整頓整頓這些小丫頭,看看誰哪個人是長了長舌頭的,必將她打發了去。”


  白洛兒點點頭,“在府中,下麵這些人就是咱們的眼睛耳朵,一定要管好了,不要成了別人的眼睛耳朵。”二人低聲說著,已經走到了墨雲落主屋門前,小喜眼神慌張的朝白洛兒行了個禮,白洛兒點點頭,推門而入。正見到烏蘭在那裏拿著帕子要替墨雲落擦拭,而墨雲落則是滿臉的不耐煩。


  “我用不著你,你丫是誰呀?幹嘛來替我做這些事?趕緊出去!”


  “好孩子,過往種種皆是娘的不對。可是如今我這做娘的聽他們說你掉到了水裏,難道不該過來照顧你麽?你受了寒涼,很該拿熱水擦擦身體,回頭涼了氣血就不好了。”


  “你什麽娘不娘的,我不認識你,趕緊出去。”這邊兩人正說著,墨雲落一抬眼睛看到了白洛兒,表情瞬間變得有些愧疚。


  白洛兒走了進來,對烏蘭點頭笑笑,然後來到墨雲落身邊。白洛兒本來準備好了一肚子訓斥的話,可是既然烏蘭在這裏表演這慈母,她自然也不能示弱。知道了麵前這個女子這幾個月來種種表現都是居心叵測、用心不良,白洛兒還哪裏同她客氣。


  “我進來的時候聽到墨雲落說這些話了,既然他現在不太想見你,不然烏蘭姑娘你先回去吧。至於其他那些熱水沐浴,準備一些熱熱的湯水喝下去,這些都有下人可以做的。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不過要是讓王爺知道了這些事情,回頭必要懲罰墨雲落了。”


  白洛兒的話先放在這,要是墨行修真知道了這件事情,那就是烏蘭多嘴多舌。免得到時候墨行修知道了,烏蘭再在墨雲落麵前搬弄口舌,讓墨雲落誤會自己。


  “可是.……可是我也很能照顧他的,我畢竟是雲落的親娘……”


  “烏蘭姑娘,您之前自個兒的腿受了重傷,是我和茯苓日日照顧著的,所以我們照顧人的本事別人不知道,您應該很清楚吧。您盡管放心去吧,在北境缺醫少藥的,你又病的那麽厲害,我們都能照顧好你,更何況這兒仆人丫鬟一大堆,要什麽名醫好藥沒有,你還怕我照顧不好雲落嗎?夜深了,快回去睡吧,您舟車勞頓的很該好好休息。”


  說罷白洛兒做出了送烏蘭的動作,烏蘭也不好硬坐著不走,畢竟墨雲落在那裏對她橫眉冷對,白洛兒又說了這一番大道理,她隻好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來。


  “那我明天一早便來看你啊,雲落。”


  墨雲落冷哼一聲,“明兒一早我就沒事兒了,就回去上學讀書,用得著你來看嗎?大可不必!”兩句話將烏蘭噎在那裏,白洛兒也微笑的看著她,烏蘭隻好訕訕地退了出去。


  “雲落怎麽樣?感覺好點了嗎?”白洛兒坐在烏蘭剛才坐的位置上,拿手探了探墨雲落的額頭,還行,雖然有些發熱,但並沒有到發燒的程度。


  墨雲落默默的說了一句,“沒多大事,還死不了。”


  這一句,可謂充滿怨氣。白洛兒歎了口氣,“雲落,你心中不快,願意出去找同窗好友玩一玩,我是沒什麽可說的。可是你才多大幾個年紀,知道花船那種地方是幹什麽的嗎?怎麽就去了那兒?”


  墨雲落還不吭聲,白洛兒隻好說。“這次情況令你心情起伏。我就不同你父親說了,隻是下不為例,再來一次我可救不了你。到時候仔細你的皮,瞧你老子怎麽收拾你的。


  白洛兒在這邊絮絮叨叨,墨雲落那邊始終不回答,背對著身。白洛兒還以為他睡著了,正想起身瞧瞧,幫他掖掖被角。墨雲落卻幽幽的已經轉過身來了。


  “她真的是我娘嗎?”


  唉,給人做繼母還要回答這種問題,調和親子關係。白洛兒也不知道幾輩子積德能趕上這種事兒,但還是要實話實說的呀。


  “是的,烏蘭雲裳姑娘就是你親娘的。”


  墨雲落突然猛地轉過身來,“母親不可以騙我!”


  “我自然不會騙你啦,瞧瞧你們兩個人的臉長的有多麽的相像啊。”


  墨雲落低聲說道,“我沒怎麽仔細瞧她的臉。”


  白洛兒笑了笑,“那你下次再見她時便仔細看看就是了。”白洛兒一邊說一邊想著自己現在是不是應該給墨雲落上點眼藥?說點烏蘭的壞話呢?可是大人的感情糾葛,白洛兒也不知道怎麽跟墨雲落說。


  算了,母子天倫,她沒必要橫插一腳,最後估計隻能枉做小人。


  又聽墨雲落說道,“我一直以為我親娘已經死了,那這些年她都在哪呢?她為什麽不回來瞧我?她為什麽丟下我一走了之?”


  這其中種種細節是連白洛兒也不知道的,墨行修每次說都是含糊其辭,烏蘭自己也沒說清楚,隻大約說了她想去闖蕩江湖,帶著個孩子不方便便留下了。白洛兒遲疑了一下,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訴了墨雲落,最後加了一句,“這是你父親跟我說的,我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你,至於其他我真不知道,或許還有其他淵源。”


  墨雲落冷笑一聲,“她想離開便離開,想回來便回來。那她知不知道我小的時候多渴望有一個娘?不過現在我不需要了,我已經母妃你了,她又何必回來呢。”


  白洛兒歎口氣,若是在現代像墨雲落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懵懂無知呢。又哪裏用承擔這麽多,可是在這裏不同,尤其墨雲落是睿王世子,將來他要承擔家國天下的重任,注定了他這一生沒有一天可以清閑,也注定他稚嫩的肩膀上就要扛起重任。


  白洛兒輕輕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後說道,“一個人作出決定肯定有種種考量,你若是有什麽困惑不妨去問問你父王。你是知道他的,他這人素來公正、不偏不倚,但不會扯什麽謊,說什麽瞎話的。他日常對你嚴厲的心,也不過是做父親的恨鐵不成鋼罷了,所以如果你真想知道真相,問他是最好的選擇。”


  次日一早,白洛兒便備了各色禮物,早早回到了白家。白老爺子的臉色難看的自然不必說,不過好在這個老頭還是心軟的很,見自己最疼的小囡囡麵色蠟黃,人也瘦了一大圈又撒著嬌,他終究還是心軟,留下白洛兒一起吃飯。


  雖然他言辭間不免多苛責,責怪白洛兒太過任性,丟下睿王府一大家子的人,還有他自己的父親兄弟於不顧,直莽撞去做些蠢事。本來就是白洛兒做錯了,所以她也心甘情願的受教著,不過白洛兒知道這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序幕,因為大哥還沒回來。


  果然等白衡回來便是一陣狂風暴雨,到後來連白傲天都看不下去出聲護著白洛兒,白衡之才肯作罷。但是白衡果然耳聰目明,烏蘭回來了的消息白衡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又讓白洛兒把她一路上如何同烏蘭結識,幾次三番被烏蘭所救以及烏蘭現到現在為止的種種表現,全部都說了一遍。


  白洛兒這邊說得口幹舌燥,白衡那邊聽得眉頭緊鎖。“此人心機深沉,有各種手段,強硬也罷服軟也罷,她都做得來。這樣的人才最為可怕,若是她要對你下黑手,以她的功夫絕對沒問題。若是讓她裝癡賣慘,她又肯磨得開臉麵。無論是軟還是硬,你都比不過此人。所以一定要處處小心,攻你是攻不過她的,隻能防守好了。”


  白洛兒剛想插嘴,被白衡一個眼神製止了,他繼續長篇大論。


  “但你心裏也很該有些數,白家就是你的底氣。父親和我們這些哥哥都是你的靠山,有什麽事你來同我們商量,切不可自己私自做主。至於這位烏蘭雲裳的背景,我會替你去調查,知己知彼,方能百善不殆。


  我會查清楚她究竟是誰家的人?為何當年一走了之,又為何現在突然回來了,還同你們在西北相遇,這些事情都交給我。至於其他,在王府中我們照應不到你,你千萬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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