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明明白白
“去死吧。”
某人手拿著尖刀直衝著顧簡的胸口撲來，還躺在床上的顧簡隻得一個翻滾往裏處閃躲。
但顧簡的身子剛剛全部轉過來，就又看見了刀光。
她本能呼喊:“不要……不要殺我……”
然而她的乞求聲未落盡，尖刀伴著雷聲猛然插進了她的胸口，一下接著一下。
昏迷中的顧簡一瞬間被那樣的畫麵驚醒，下意識地第一反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當沒摸到任何東西時，不自覺地剛想鬆一口氣，窗外驟然響起的巨雷聲和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嬰兒啼哭聲，又把她驚地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這是又回到林楊小區了？
漆黑的夜，瓢潑的大雨，躁動的雷聲，縷縷不絕的嬰兒啼哭聲，這一一讓人熟悉的場景，無不讓顧簡的大腦產生這樣的念頭。
但也就一瞬間，這種念頭又被另外一個聲音打破。
“姐…姐…你是醒了嗎？”
隨後一抹淡淡的橘色燈光點亮了暗小的房間。
顧簡扭頭朝那燈光看去，隻見一個頭纏白布，滿臉幾乎隻剩下眉眼和嘴巴還能看見，要靠聲音來判斷是男孩還是女孩的少年，正努力抬起腦袋望著她。
顧簡動了動似散架般的身子，艱難地把後背靠在牆上，低喚了一聲:“南南，是你嗎？”
那邊少年聽到自己的名字很是興奮，努力點著頭回應:“對，對，是我。”
“怎麽回事？你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
“我從靜安回來，剛到這邊就碰到了那兩個惡人，你還記得吧，有次我不小心撞翻了一個人的湯，他們把咱倆大揍了一頓。”
“嗯……有點記憶。”
“就是那倆人把我揍成這樣的。”
“他們為何…那次不是咱們吃虧了嗎？”
“我看到他們就火大，說了幾句刺激他們的話。不過這次還好，沒把我打死。”
“什…什麽意思？這還不是第一次了？”
“恩，我腦子裏有段記憶，我單槍匹馬的去找他們算賬，他們錯手把我殺死了。
但是莫名其妙地，後來我又醒了，隻是醒來後，父親說我是跟同學打架住院的。我跟他提那兩個惡人和之前住院的事，他都不知道，還說我腦子有問題，把我送到靜安去看過腦子，因為我親姑姑在那裏。
也是那個時候，我在靜安骨科醫院見到了你，你那時候瘸著腿，我本來想跟你打招呼，但是沒來得及你就消失在了人海中。
後來知道我姑父買理財虧了錢，不想姑姑再花冤枉錢幫我看病，因為我知道我自己腦子根本沒病，所以就跟姑父合夥騙我姑姑，他幫我找你，我假裝住了院。
你…我們之前一起住院的事你是不是都還記得？”
“恩，記得。”
“太好了，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這樣呢，張桂芬奶奶不知道為什麽不記得了，她根本不認識我。”
少年眸光一轉，望向了中間的床鋪，顧簡這才注意到張桂芬奶奶躺在中間床鋪上露著半個腦袋還在熟睡。
顧簡看著張桂芬奶奶，想著剛剛郭子南說得那些話，一會兒腦海裏突然闖進一種思緒。
“她也不認得我，或許因為她沒受到過傷害，而我們兩個都死過一回的緣故吧。”
“姐姐之前也死過？”郭子南震驚地身子不由地顫動。
“恩，出院後的第三天，也是這樣一個雷雨交加的晚上被人殺害了，然後同你一樣莫名其妙地又醒了過來。”
“這也太神奇了，不過沒死總是好的，要不然我老爹太可憐了。是誰殺了你？”
顧簡一瞬間陷入了沉默。
因為沒想起之前的事，她可能對楚慈還沒那麽怨恨，現在她心痛至極。
她如何也無法理解，楚慈會對她下如此狠的手，接連兩次用車撞了她。
郭子南察覺到顧簡的為難，趕緊改了口:“你別怕這嬰兒啼哭的聲音，聽張桂芬奶奶說，是隔壁的新婚夫婦剛剛迎來的小王子。”
“喔。”
“你累了嗎要不……”
“這是誠可醫院嗎？我是怎麽進來的？”
顧簡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沒找到手機時，低頭一看，她現在穿著不知道是誰的衣服。
而那時郭子南聽到她說話，把自己要說得吞咽回去，解釋道:“對，是誠可醫院，其實我也剛醒不久，你的事還是張桂芬奶奶臨睡著之前跟我說得。
你是被附近的幾個村民送過來的，他們那時正在湖裏打撈垃圾，正看見你從山路上掉進湖裏，就把你救了上來。
若你的衣服被換了，估計你掉進湖裏衣服濕了怕你感冒才幫你換的吧。”
“喔，那你有沒有看見我的手機？”
“沒有。”
“喔對，你也剛醒不久怎麽會知道。”
顧簡試圖再坐起來一些，才發現自己的腿不僅麻木還很疼。
想來是當初即使躲過了楚慈的車，掉進湖裏時，身子還是來回撞擊到了好幾次路邊的石頭吧。
“姐，你現在是不是記起以前的事了，以前你什麽記憶都沒有，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恩，我叫顧簡，或者你叫我車晨曉也可以。”
“你叫顧簡我早就知道了，不過我還是叫你姐姐吧，直接叫你名字總覺得生疏。姐，別擔心，你現在有記憶了就等於有家了，不會再像上次那樣，沒人管沒人顧了，就算沒人來找你，你也能自己回去。”
“恩，謝謝你。”
“再睡會兒吧，興許明天就有人來找你了。”
郭子南說完這句勸慰顧簡的話，沒多會兒顧簡就聽到了他淺淺的鼾聲。
她幾次試圖想睡覺，卻總是被一些思緒纏攪地睡不著。
不知道江時易有沒有找到北野莊園，不知道他是不是發現她欺騙了他，不知道她若有幸再見到他，他是不是又回到了不知道她是車晨曉的時候？
顧凡又怎麽樣了？會不會滿世界在瘋找她？
楚慈逃走後被抓到了嗎？
各種思緒紛紛而來，擠在她狹小的腦袋裏，讓她有種腦袋快要炸裂的感覺。
她終是受不了，想要找人別管通知誰，讓人知道她在這裏。
結果她一條腿還沒落到地上，整個人就摔了下去。怕把郭子南他們吵醒，她咬著自己的胳膊忍著不讓自己發出叫聲，然後艱難地爬到門口，開門出去。
樓道裏很黑，她隻能憑借記憶爬到值班醫生那裏，但沒爬多一會兒，就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
她喜出望外，不管看不看得清楚對方，抬起頭來小聲喊了句:“是秦苗苗護士嗎？”
對方沒有回應，隻是越來越重的人影籠罩過來，當顧簡剛要再問一遍，還沒開口，那人速速低下身子，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把一個袋子扣在了她的頭上，沒多會兒她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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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輾轉迂回，顧凡還是追上了楚慈的車。
但讓他大失所望的是，楚慈的車裏並沒有顧簡。
他發瘋似的對楚慈又是訓斥恐嚇，又是打罵，好一頓折騰，楚慈才肯說出口，顧簡自己跳進了湖裏。
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一大晚上，冒著雷雨，顧凡一直跟手下的人在湖裏找尋顧簡的屍體，卻一直沒找到。
還是第二天，回到誠可醫院去看自己母親的劉博海給他打來電話說，昨晚顧簡在那醫院裏出現過，顧凡才帶著人從湖裏撤離，轉到誠可醫院。
那時郭子南都急哭了，顧凡趕到的時候，他不知道第幾遍解釋:“昨晚她醒過來我還跟她說了會兒話，但後來我實在太困就睡著了，沒想到一晚上過去她就不在了。”
誠可醫院，從名字上來看還以為是個不小的地方，但實際也就兩層，樓上有三個房間，樓下一個診室，一個病房，一個小食堂，因為醫院沒緊挨著馬路，被空出來的地方，供人們煩悶的時候溜溜腿，久而久之人們稱之為院子。
所以想找攝像頭那種東西根本沒有，這裏的人有手機的都不多。
思來想去，顧凡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把顧簡擄走了。
他給北野長清打了個電話，問她江時易是不是聯係過她，意外的江時易竟然沒有聯係過。
“出什麽事了嗎？你帶著莊主去做什麽了？”
北野長清語氣裏滿滿的焦急。
顧凡猶豫了猶豫還是跟北野長清說了實話，但隻是簡單告訴她，顧簡不見了。
然後下令讓手下的人掘地三尺也要把顧簡找出來。
他帶著一眾人離開後不久，劉博海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上來就說:“我知道楚慈在你們手上，出個價吧。”
“你是……”
“不需要錢？”
“不…需要需要。”
“那開個價吧，多少錢你能把楚慈從卓然那裏救出來。”
“那個……”
“我現在就在看著你，如果你告訴卓然，我保證你一分錢都得不到。別轉頭……”
劉博海被嚇得直直定在了原地，不敢再隨意動換。
“5…100萬。”
“成交，你成功了聯係我，我會一直盯著你的。還有，你若動歪心思，小心你母親跟顧簡是一樣的下場。”
“呀，是你帶走了顧簡？”
然而不等劉博海說完，對方已掛了電話。
劉博海思索了兩瞬，還是去找了卓然。
那時因為大部分人都在找顧簡，所以留下來看著楚慈的就有兩個人。
劉博海輕鬆設計就把那倆人引開，帶著楚慈逃了出來。然後給那個人打了電話。
那個人告訴了劉博海一個地點讓他把楚慈送過去，劉博海也不傻，要那人先付錢他才送人。
最終協商結果，那人先付給了劉博海50萬，劉博海收到錢後才把人送了過去。
結果到了約定地點，對方讓他把人放下就走。
劉博海想著反正50萬也到手了，能讓他母親在醫院撐一陣子，便照對方的話做了。
然而他回到車上，沒把車開走多遠，身後就冒出個人來讓他掉頭，他揚脖一看，竟然是卓然，頓時驚慌失措，隻得乖乖聽話地把車開了回去。
掉頭的瞬間，他看到不遠處有個戴著黑色棒球帽的人，正在解地上的麻袋，似是聽到車回旋的聲音，猛地抬頭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然後速速扛起麻袋就跑。
但是人的兩條腿怎麽會比得過汽車的四個輪子，待那人將要跑到他自己的車處時，卓然竟不等劉博海把車停下，就推開車門跳下車，隻一腳，那人就被踢倒在了地上。
隨即卓然撲到那人身上一陣亂打，那人便再也起不來了。
當那人的棒球帽掉到地上時，劉博海聽到卓然略有驚訝地嘟囔了一句:“江時喚。”
劉博海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時沒想起來，看著卓然輕輕鬆鬆就把江時喚拿下，他那時也沒心思想江時喚是誰，很是擔心一會兒卓然會怎麽對付他，所以他一臉諂媚地討好卓然說:“顧簡也是被他抓走的，你可以逼問他。”
聽到此，顧凡掐住了江時喚的脖子，把他推到汽車上，一聲恐嚇:“說，顧簡在哪兒？”
那時江時喚的嘴角早已被顧凡揍得流了血，他冷笑兩聲，故意說得緩慢:“著急啊，我就是想看你們著急。來啊，接著打呀，打死我我也不說。”
嗙……嗙……
顧凡非常利落地扇了江時喚的臉兩巴掌，不解氣還把江時喚的頭往車上撞了兩下。
“到底說不說？劉博海，把楚慈給我從麻袋裏弄出來。”
劉博海被此時卓然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嚇得身子一震，而後速速解開了麻袋。
腿和手都被麻繩綁著，嘴上還被貼著膠條的楚慈就那樣坦露在了他們麵前。
江時喚的心裏一咯噔，幾日不見，他曾經心愛的女人竟已變成了這般狼狽的模樣。
顧凡扭過江時喚看向楚慈的臉，捏住他的嘴巴，又對劉博海下了命令:“把她給我按過來。”
劉博海早已被顧凡的魄力嚇到，聽話照做，把顧簡按到了車上。
“到底說不說？”顧凡又大喊一句。
江時喚吐出“不說”的瞬間，顧凡手快地從褲兜裏掏出一把刀來，輕易撚開抵上了楚慈的背脊。
“說不說？”
“不……”
這次不等江時喚說完，隻聽到不滿意的開頭，顧凡的刀子已經劃了下去。
江時喚驚呼一聲:“住手。”
然而顧凡手裏的動作並沒有停，直到江時喚哭嚷著報出明明白白的地址，他才收回刀子指向了劉博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