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身世
兩人麵麵相覷。
趙執是忐忑害怕,而陳玉豐則是震驚。
不過陳玉豐畢竟是修仙之人,很快便平複下來,問道:“你可是修習過練靈之法?”
趙執一臉莫名:“什麽是煉靈之法?”
陳玉豐沉默了。
一個連煉靈之法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九歲孩童,竟然有著能讓普通品質的測靈晶碎裂的靈識。無論如何,他都要帶她上山麵見長老。
“你可願隨我上山?”陳玉豐問道。
趙執有些猶豫:“我想先回家告訴我母親。”
“可。”陳玉豐略一思索,微微頷首,又看了看天色,“酉時我在此等你。”
趙執點點頭。
陳玉豐又問她姓名與住處等等,趙執一一答了。答畢,便辭了陳玉豐,向村中跑去。
陳玉豐在後頭望著趙執的身影,卻是麵色肅然,將手一招,變出一張符來,如此這般將事情說了一遍,手一鬆,那符便變成一隻鳥兒,扇扇翅膀,徑直往山上飛去了。
卻說趙執辭了陳玉豐,一口氣奔至家中。季修冉正坐在床邊,望著手裏的一方玉匣出神。
“阿娘!”趙執喘著氣,正想將測試時的怪事說出來,季修冉卻是一笑,道:“我早已知道了。”
趙執訝異道:“阿娘去看了?”
季修冉搖了搖頭:“我等修士,身雖不至,靈識亦可見,可聽,就如在場一般。”
趙執怔住,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隻是愣愣地看著季修冉。
季修冉頓了頓,道:“修士,即修仙之士。我與你父,都是修士。我接下來說的話,事關你的身世,你要仔細聽好。”
趙執頓時一臉震驚,她急切問道:“那您和父親都是仙人了?那父親又在哪裏?”她有太多疑問了。季修冉的話,仿佛一記重錘,顛覆了她一慣的認知。
季修冉歎了口氣,道:“我雖為修士,卻尚未破鏡,更遑論至仙境。而你父,離仙境,尚有一步之遙。岐靈大陸,已經有萬年沒有出過仙境修士了。”
“你父當年,在岐靈大陸,也是數一數二的強者。趙氏一族,更是當時大陸公認的第一家族。”季修冉說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仿佛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為何我從來不見父親,也不知道什麽趙族,自記事起,隻有娘和我,在方餘村生活了這麽多年?”趙執喃喃,眼睛卻悄悄紅了。
自記事起,家裏就沒有父親,阿娘要打柴,織布,燒飯,縫補衣裳,還要照顧她。小時候屋頂破了,阿娘找對麵方嬸家借了梯子,自己爬上去修補。小小的她站在地上,看著阿娘一個人上了高處,害怕得哭了起來。
她一直很羨慕薑濤,因為薑濤有一個疼他的父親。
薑叔打得一手好獵,時常會從山中獵來些野味,有時還會給她們送來一些。小時候,看到薑濤坐在薑叔肩頭嬉笑,她都會羨慕地望著,想著如果她有父親,會是怎樣的情景。
他一定會很疼她罷。
趙執吸了吸鼻子,卻感覺頭頂覆上一隻溫暖的手。
“你父親他,是個人人敬畏的英雄。”季修冉摸了摸女兒的頭,臉上浮現追憶的神色,“當年你父親偶然在一處秘境裏尋得一個玄鼎。那鼎十分玄妙,你父親拿起它的時候,竟隱隱感受到一絲道韻。他斷定那鼎是他入仙的契機。幾年下來,竟也真小有所得。”
“隻是沒想到,不知怎的,那鼎的消息竟傳了出去,傳言說,你父親手中有一件至寶玄鼎。參破玄鼎的奧秘,便可踏入仙境。”說道這裏,季修冉的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嘲諷道,“但這是一個拙劣的謊言。修為到了一定境界的人都能隱約感受到入仙境的契機所在,每個人的契機都各不相同,那契機可能是一朵花的開放,可能是一場雨的降臨,仙境何其難得,又怎會僅係於一件寶物?”
“然而仙境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更有些壽元無多的老怪物,他們自知時日無多,難以憑借自己的領悟踏入仙境,便索性作最後一搏,將希望全放在了傳言中的至寶玄鼎上麵。”季修冉神色平靜,緩緩說道,“當時大陸上與你父親同境界的人不超過兩掌之數,但那一天,來了六個人。其實以你父親當時的境界,單以武力論,即便是六人聯手,他也有一搏之力。但那六人中,有一人姓呂名幀,他畢生所學,就是毒。”
季修冉盯著趙執的眼睛,認真說道:“阿執,若將來有一天,你遇見此人,一定要殺了他。他不僅給你父親下了毒,趙氏族人,九成是死於他手。”
“那我父親呢?最後怎麽樣了?”趙執小聲問道。
季修冉閉了閉眼:“重傷,下落不明。”
眼前仿佛又浮現那人隻身從包圍圈裏衝出來的身影,他手持長劍,身上連個甲胄也無,然與他同境界的六人聯手,卻奈何他不得。直到那個叫呂幀的修士,吐出他滋養數百年的毒丹。
那毒發作極快,他撐著殺了三人後,靈力已難以為繼,積攢數年的一點仙力也悉數耗盡。但他仍是護著她和女兒,最後甚至不惜以精血祭煉玄鼎,送她們母女二人離開。
那樣虛弱的人,硬撐著一頭紮進修羅域,即使季修冉一直不願意承認,卻也知道,那人生還的機會渺茫。
“那玄鼎呢?落入壞人手裏了嗎?”趙執接著問道。
“你以為你何以有如此強的靈識?”季修冉回過神來,笑著點了點趙執的眉心,“那玄鼎在你體內,已有九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