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 送信

  而另一邊,藍門早已萬事準備妥當,只待魔宗前來。

  這幾日,莫從之日不飲酒,夜不深睡,就怕他鬆懈的空檔,魔宗人闖進來。

  可是,這樣嚴加看守了幾日,藍門內外一點動靜沒有,這讓他倍感奇怪。

  莫非魔宗的人根本沒想過來藍門報復,莫非那封信本就是個幌子?莫非這是韓雙玉的一個計謀,這是他的調虎離山計,他要藉此行殺了二師兄?

  莫從之越想越覺脊背發寒。

  一轉身,見到韓雙玉正溫言溫語地囑咐弟子看好大門,他和藹的模樣讓他又消除了自己多餘的心思。

  難道是他想多了,韓雙玉並沒有他想的那樣壞,魔宗的人沒打算近期來,而是暗中籌劃,準備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真要那樣的話,他現在不應該亂想亂猜,而是該好好防守才是。

  想到這,他馬上從大堂出來,坐到屋頂監視著周圍的一切。

  子時過後,韓雙玉又來囑咐莫從之,要他先去休息,不要累壞身體。

  二師兄四師弟走後,這幾日都是他們兩個堅守。韓雙玉為人體貼周到,怕他累到,子時一過便讓他去休息,待到白天他去休息莫從之再來替他。

  這日夜裡,思緒萬千,莫從之回到床上輾轉反側,怎樣也睡不著,躺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

  夜深涼如水,群山靜賴,只有山風拂動樹林的颯颯響聲。

  莫從之從絕壁堂出來,漫步下山小路中,忽覺說不出的舒服。可能是幾日來繃緊神經,心神勞累,所以特別貪圖這暫時的閑適。

  忽然,遠處一聲細微的枝葉翻動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本能地躲到路旁樹林后靜靜觀察。

  本以為是夜間出來覓食的野獸,忽然發現人後躲到隱秘的草叢中去了,莫從之剛要從樹后出來,卻聽見這東西又搖動一片枝葉。

  一路順著它弄出的聲音追去,莫從之竟然來到了藍門群殿中靠近最東面的啟星殿牆外。

  遠遠躲在一棵樹后,莫從之瞥見了一個漆黑人影。

  那個人影似乎並沒發現身後有人跟蹤,回頭看了一眼,一翻身即入牆內。

  莫從之沒有跟著他進去,而是貼在牆上,靜靜聽著裡面的動靜。

  這一聽,他吃了個大驚。

  裡面一個熟悉的聲音道:「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是告訴過你,沒事不要來找我,容易被人察覺!」

  這是韓雙玉的聲音,和他相處了十幾年的莫從之不會聽不出來。

  此刻他萬分好奇,韓雙玉為何深夜會見一個人?這個人又是誰?

  只聽一個聲音沉厚的女人回答道:「我這時候來自然是有急事。」

  「什麼事,快說!」

  「孟長濟馬上就要返回藍門,聖主要你搶在他回來之前把他解決掉。」

  「我不是說過么?時機未到,不得輕易動手,怎麼我的話你沒有傳達給聖主?」

  女人頓了頓,繼續道:「聖主當然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他也有他的計劃,你這邊遲遲沒動靜,他那邊就無法繼續下一步……你應該知道繼續拖下去的壞處!」

  「回去告訴聖主,這件事我自有分寸,讓他不要太過著急。」

  女人打量幾眼背對著她的韓雙玉,冷哼一聲,轉身掠出牆外。

  聽到他們對話的莫從之仍舊不敢出聲,只是心跳得厲害。

  韓雙玉居然要殺二師兄,這是件震驚人心的事。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韓雙玉性格極端到如此地步。師父死後,他們最多也只能想到依照韓雙玉的性格,他會用計把他和孟長濟馬蕭三人驅逐出藍門,除去威脅他門主之位的對手。哪知他狼子野心,最後居然聯合外界人一起謀害自己人。

  這該怎麼辦?二師兄現在身處險境,自己還不知道。要不要寫封信告訴他?

  莫從之心跳得越來越快,當下便做了決定,回房間寫封密函暗地裡通知孟長濟。

  此時返回絕壁堂的莫從之再無心思去欣賞路上的皎月和寧靜,只一心奔回自己房間。

  淡黃燭光下,他拿起筆準備起書。

  突然他感覺時間異常緊迫,眉間冒出了汗珠,手也跟著抖動。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穩定自己不安的情緒,梳理好自己的思路,便開始下筆。

  「二師兄,我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韓雙玉果然狼子野心,居心不良。他竟然聯合外人,準備用非常之手段取得門主之位。二師兄,你在外面一定要多加小心,確保自己的安全,昨夜我親耳聽到他和一個女人商議要殺害你……」

  莫從之只顧寫信,沒注意到窗外的腳步聲。

  正寫到此處,忽然韓雙玉的聲音隔窗傳來。

  「三師弟,這麼晚了你還沒睡么?」

  他心中一陣震顫,脊背上冷汗涔涔,兩手顫抖著慌忙把紙壓到書下,把筆立好。

  「沒……還沒睡,這幾天忙著防備魔宗,有點勞累,起來泡壺安神茶。」

  他沒想到韓雙玉會這麼突然到來,沒緩過自己的心緒,一張口竟有些結巴。

  「哦!師弟放心,有我在,魔宗的人是無論如何不會得逞的。我見你房間亮著過來看一眼,沒什麼事的話我便不打擾你了,你早些歇息吧!」

  莫從之應了一聲,韓雙玉的腳步聲便遠去了。

  他擦了把額頭的汗,腳下一軟,坐在了椅子上。

  明明欲行不軌,暗地裡做了齷齪之事的是韓雙玉,可莫從之卻要緊張萬分。他用力一錘桌子,要緊牙齒,憤憤不平。

  只恨他和孟長濟平時為人低調,行事本分,沒有心機,也沒有為以後自己的發展提前布局,多拉攏人脈,結果現在他們在自己的地盤上成了案板上的魚肉。

  結果,現在連命都受到了威脅……

  他心中憂憤疊加,久久不平靜。

  次日,天還未亮,他便帶著寫好的信進了臨安城。

  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刻意換了身便衣,遮住口鼻。

  從一條小巷出來,他沿著人少的晨路找了家店走了進去。

  那是家剛開門的酒館,掌柜的似乎還沒睡夠,趴在櫃檯上直打哈欠,小二勤快地擦著桌椅,沒發現門口什麼時候站了個人。

  待他擦完一條長凳,轉身看到人他才懶洋洋地瞧了莫從之一眼,道:「客官,這麼早,來點什麼?」

  莫從之猶豫片刻才回答:「小二,我這裡有封信,你能不能幫我找個武功高腿快的人,幫我送過去?」

  說著,他把一堆碎銀子丟在桌子上。

  小二一見銀子,眼睛都亮了,馬上放下手中的抹布,湊到他身邊。

  「客官,您說,送到哪?小的一定給您辦妥。」

  接著,莫從之交代了一個孟長濟一定會經過的地方,交代了穿著什麼樣衣服的一群人,要把信交給誰等等。

  大致就是要店小二找人留意觀察藍門的人,遇到之後直接把信給孟長濟。他沒明說給誰,只是要那人把信送到藍門領頭人中個子高的那個人手裡。

  他猜到韓雙玉此時已起了疑心,不敢用自己身邊的人,怕被跟蹤,所以繞個遠出來另外找人。辦完這件事,他快速折回絕壁堂,脫了衣服繼續睡覺,裝作他從來沒出過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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