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結伴混魔宗(二)
暗道的另一出口,銜接的是一間破屋的一面牆壁。四人剛從暗道出來,但覺身後一陣涼風襲過。領路那倆弟子不以為然,趙青沐卻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一回頭,她嚇的不輕,只見暗道內除他們四人以外再無別人,而剛剛所有亮著的蠟燭一瞬間全被吹滅了,漆黑一片。
她心裡暗暗驚奇,很清楚一點:這世界鬼怪一說實屬迷信不足為信;從一進來遇到的那些機關便可看出,這銀火宗內部是由一些精通機關暗器的能人巧匠打造,此時這歪風大概也是機關所致!
出了破屋,月光下可看清外面是一處破落宅院。院子雜草叢生,破敗凋零,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周圍相連幾處院落均是斷牆殘瓦,沒有燈火人音,只偶爾有些窸窸窣窣類似老鼠鑽洞的聲響。
此處距離銀火宗不遠,大概是橫山寨城郊的一處廢棄村落。
從荒村出來,領頭那兩個弟子拿出兩塊方巾帶上,遮住自己面目。
趙青沐見狀,暗道不妙,馬上拉一拉秦文絡衣角,指指那兩人臉上。秦文絡頓知怎麼回事。
他倒沒有慌,而是上前一步問道:「我們初入銀火,不是很懂規矩,很多地方還要勞煩二位,不知二位怎麼稱呼?」
一人已系好面巾,轉頭答道:「我姓袁,你們叫我袁哥就行了,他么?就叫他小盧吧!」
另外一人見同行不光有點抬高自己貶低別人的意思,還有點摸不清自己地位發飄,馬上便開口拆台:「嘁!還袁哥……銀火各長老門下各行其事,除必要時聯合以外一般沒什麼交集,稱呼什麼的大可不必,下次見到我們,用腰牌識別,喊我們『白長老門下』即可。」
「哦!即是如此,我們也便不客套了。還望兩位告知一下,我們不慎遺失了面巾該如何是好?」
「這個沒什麼,主要是巡邏時怕吸入瘴毒才帶上的,平時也就是擋住臉防止被人認出而用,回頭去你們領班那要幾張即可。」
姓盧的說完,馬上向橫山寨飛奔而去。從他焦急的步伐可看出他早已飢腸轆轆。
姓袁的還在為剛才被拆台的事計較,罵了句「餓死鬼拖成」,便飛奔跟上。
出了銀火宗,遇見的銀火弟子少些,二人總算能放鬆些。此刻他們也早已餓得腳軟,當下解決溫飽要緊,也跟了上去。
四人一行,踏著月光進入橫山寨,頃刻來至一家稍大的酒館。
秦文絡想起那幾個短袖長衫漢子與那店家的聯絡方式,便細心去看這酒館門上。一抬頭,果然有枚鋼釘系著紅色布條懸在上面。
看來他們用的也是這種方式,早間放出暗號,晚上店家開門迎客。
一進門,早有幾桌火焰紋黑衣弟子圍桌坐下,吃上了酒飯。
他們不敢往別處多看,怕被人瞧見面生,露出破綻,便低下頭跟著那袁盧二人在一張空桌子旁坐了。
這銀火宗的人向來也低調慣了,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吃飯,居然互不交談。明明都是一個宗派,穿著一樣衣服,給外人看著就像是一群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樣。
秦文絡覺得很有意思,便去觀察那店家。但那店家卻對此早習以為常似的,只顧忙著端酒端菜,別的他都不願多看一眼。他猜想那店家心裡應該也很好奇,只是不敢多問怕招來禍端罷了。
吃過晚飯,那袁盧二人要北上聯絡白長老門下在外打探消息的兩個使者,遂不便跟秦文絡趙青沐再多糾纏,告誡一番便匆匆離去。
按照那袁盧二人的囑咐,他們要在明日辰時之前回去,以防領班點名。所以他們還剩幾個時辰在外遊盪的自由時間。
夜色深沉,身體早已傳來倦意,秦文絡帶著趙青沐離開酒館,找地方去休息。
路上,秦文絡掐指算了算,距離墨一回來祭拜老宗主還有五日,這五日魔宗上下必然加緊戒備,以防外來偷襲的敵人。同時,墨一難得反殿,一定會把他的寢殿重新布置。這樣一來,魔宗內部一面要嚴尋排外,一面還要勞心布置,便會大大放鬆對弟子的管理。
對於秦文絡來說,這倒成了一個摸清魔宗內部的絕佳機會。
一旦他通曉了魔宗內部各處機關暗道,趨利避害,便可把暗殺墨一的風險降至最低。憑他的本事,說不定他們殺了墨一之後都可以安然無恙的逃跑呢!
想到這,他心中便有了大致的籌劃。於是他轉過頭兩眼笑眯眯,得意地看向趙青沐。
此時,趙青沐正低頭觀察自己的鞋子,一抬頭,借著月亮的光輝看到了秦文絡的笑眼,立覺臉上發熱。
原來,她白日里扒下那個弟子的衣服給自己穿上時,為了不露出破綻,便一伸腳把人家鞋也穿上了。
結果,那雙鞋太大,她穿著自己的鞋套著那雙靴子依然晃得厲害,走起路來一拐一滑難受的很。她深知秦文絡為了幫自己已經勞心勞神付出太多,便想著不再給他添麻煩,所以一直趿著那雙不合腳鞋子。
秦文絡看向她的時候,她以為是在嘲笑,便熱了臉。
細心的秦紋絡馬上看出她鞋子不合腳。
回憶起日間他們換衣服時那褲子鞋子都是濕的,依趙青沐的性子,決不肯光腳去穿男人的鞋,所以她一定還穿著自己的濕鞋。雖然已經過了大半天,但隔著一層布料,她裡面的鞋子應該還是濕的。
想到這,他便停下步伐,蹲下身子,湊到她腳邊,準備去脫她那雙男人的大鞋。
趙青沐被他突然的一舉嚇到,忙退後兩步,驚呼:「你幹什麼?」
秦紋絡不說話,起身直接將她抱起,放到不遠處一段矮牆上,伸手便脫了她裡外兩層鞋子。
霎時間,兩隻嫩白小腳便露了出來。趙青沐早已羞的滿臉通紅,別過臉去躲避他的目光。
「你……這是幹什麼?」
她口中呢喃地道。心中明明很歡喜,卻故作矜持。
「夜裡穿著濕鞋容易受涼,還是脫了吧!你那雙鞋太大,明天起早我叫鞋匠給你定做一雙。」
秦文絡說罷,拎上她自己那雙繡鞋,把那雙男人的臭鞋隨手丟到了水裡,抱起她便往城外走去。
深夜,客棧準時關上了門,他們只能去城郊的寺廟借宿一晚,趙青沐心知便不去再問。
不知有多長時間,趙青沐離家以後便開始自己照顧自己。雖然很短,也就是從趙岩冥喪事辦完之後開始,可是對她而言就像幾年那樣漫長。
她已經快要忘記了那種被人關愛的滋味。
此時,依偎在秦文絡懷裡,她感覺自己就像漂泊很久終於靠岸的小船一樣,倍感舒心安全。
趙青沐的身子很輕,很軟,被秦文絡抱在懷裡,一點也感覺不到沉重,反而溫熱的像只乖巧的小兔子。他很喜歡抱著她的感覺。感受著她的體溫,壓制著自己的心跳,他甚至希望這條路可以延長至一生那樣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