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假如這都是真的（四）

  隻見鄭奶奶微笑著向她伸出了手，“這就是小陶吧？”


  ??“來，快到奶奶這邊來。”


  ??而鄭媽媽也是同樣微笑著站起了身來，招呼她過來坐下再跟老人家慢慢地聊。


  ??這真是完全地出乎了陶一然的預料，她之前有設想過一些雙方見麵的情景，卻唯獨是沒有想得到鄭家人竟都是這般地和氣。


  ??她微微地一怔過後就連忙走上前去，輕輕地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奶奶，阿姨，你們好，我是小陶。”


  ??湯以華仔細地端詳著眼前的姑娘，濃眉大眼長得漂亮，個子也高，她能斷定這就是一個聰明能幹的丫頭，子夜這孩子的眼光真是不錯。


  ??她想著，扭頭對媳婦說：“秀冰啊，你看看我們子夜，人家小陶，多好的一個姑娘，他還非得要我們逼著他才肯帶回家裏來。”


  ??騰秀冰瞥了一眼兒子，笑著附和：“是啊，你說這孩子！”


  ??鄭子夜微笑著站在了一旁，不敢做任何地辯解。


  ??陶一然卻對湯以華說：“奶奶，其實是我年紀小不夠懂事，沒有早一些到融江來探望你們。”


  ??這話讓湯以華聽著就更高興了，“現在來了就好，很好。”


  ??鄭家兩位長輩的目光始終都多是投在了自己的身上，陶一然盡力地不表露出來，但是其實這心裏麵終究還是相當緊張，也是有些心虛。


  ??她今天也並沒有刻意地打扮起來，就是她自己平日的穿著習慣，牛仔褲，棉襯衫，平底鞋，簡單素淨卻又自信舒服，就算這是一場跟鄭子夜一起合演的戲，那她也想要讓自己顯得更為自然一些。


  ??而其實作為湯以華和騰秀冰，她們看著她這一身樸素大方的衣著，心裏麵是相當滿意的，盡管臉上也是同樣地並未表露出來。


  ??第一次見麵，作為長輩的一方總免不了地要問那樣一些問題，多大了呀，哪裏工作學習啊，家裏幾口人啊，父母情況又是如何了。


  ??“那麽說，你們家是南城人？”，湯以華問到。


  ??陶一然點頭，“是的，奶奶，就是我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他們也都是在南城出生長大的。”


  ??“哦……”湯以華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我也是南城人呢。”


  ??然後冷不防地，她就說了一句南城本地話“南城而家梗係大變樣了”，讓陶一然又是微微地一怔，然後兩個人就用南城話交談了起來。


  ??南城是省會城市，在中部偏南的位置，而融江縣則是西北角的一個小地方，少數民族的聚居地，當初建成起來還是因為一家大型的國營君供品工廠在這裏的設立，由於地理位置以及生活習慣上的差異，使得在融江縣這一帶生活和工作的南城人是很少的。


  ??從上大學開始在南城生活了十年，盡管南城本地白話鄭子夜說得還不好，但是聽力已是完全沒有問題，他聽到奶奶一直在向陶一然打聽那些老南城的標誌性建築如今的現況，而陶一然全都是有問必答，說得極為仔細。


  ??而騰秀冰作為融江當地土生土長的人，就是完全聽不懂她們說的話了，隻能是在一旁笑著看這一老一小興致勃勃的可愛模樣，同時，她也是第一次這麽強烈地感受得到了，自己婆婆那一份一直被刻意深藏了起來的思鄉之情。


  ??“你說萬國酒家早就沒有了呀？曾經它可是一位難求的風光啊，還有粵劇表演，當時省粵劇團最紅的小生花旦全都去過。”


  ??“還有啊，每一年的八月十五，他們家的月餅都要排好長的隊才能買得到，它要是還在的話，年紀比我還要大上十幾歲呢。”


  ??“哦？你是說，那個得國人建的鑄鐵大水塔現在還在，還沒有被拆掉呢，現在它被圍牆擋了起來，說它又矮又醜了？”


  ??“嗬嗬，這可真地是……”


  ??“我們小時候，它可是一點都不會被人嫌棄的，以前大家就喜歡去跟它拍合影，就像我們這些家裏住得不遠的，拍到中途了，還會跑回家去換過一身衣服再回來接著拍。”


  ??“中山路變成美食街這個事啊，我早好多年就在電視上看到了，但是老實說，我都要認不出它以前的那個樣子了，在以前它可遠遠沒有如今地出名。”


  ??“這些老街要是全都給拆了，尤其是那些騎樓啊，真地是好可惜的，拆了就是沒有了，就是按著原來的樣子弄回來那也不是原來的那一回事了呀，你說對吧，小陶。”


  ??“地鐵開通了，這個我也是知道了，新聞裏有說，早都看到了。”


  ??……


  ??鄭子夜先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陶一然，嘴角不禁輕輕地勾了勾。


  ??從小到大，他這還是到了今天，才第一次聽到了奶奶對於自己故鄉南城說出了這麽多，而在這之前，就算是他明明已經是在南城生活了這麽些年了，奶奶也都沒有主動地對他說起過。


  ??然而，此時他腦海中竟也有一個想法匆匆閃過，莫非，奶奶是藏有了什麽秘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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