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爾霖清楚事情的緣由,此事乃是齊堇珊買通劉子規去偷邱鴻的墨寶,然後栽贓給傅雲出,為的就是想好好教訓教訓姚梨。
可齊爾霖更清楚,此刻太子到來在即,萬不得在這當口鬧出事情。如若不然,他被調遣回京的念想隻會是黃粱一夢。
想起上次傳遍晉南的訛詐之風,齊爾霖就不敢不對姚梨客氣,哪怕是表麵的客氣。
“葉夫人,沒有教導好小女是本官的錯。此番本官一定會對小女嚴加管教,還請葉夫人高抬貴手。”雙手抱拳,齊爾霖竟跟姚梨作了個揖。
姚梨很是受用,從善如流的福身還了他一禮,“大人客氣了,民婦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隻要民婦的哥哥安然無恙,民婦自然是念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夫人放心,本官立馬就定判,此事乃誤會一場,絕對還傅公子一個清白。”立馬就接下姚梨的話,齊爾霖似又想起什麽,凝眸看著她,“隻是,此事能不能請夫人,莫要聲張?”
“明白。”姚梨一臉了然,投給齊爾霖一個安心的眼神,“隻要民婦的哥哥能回香山書院讀書去,那民婦就當此事,從未發生過。”
“一言為定!”齊爾霖鬆了口氣,跟姚梨一言為定。
果真,第二日對傅雲出的判決就下來,乃是誤會一場。也不知道齊爾霖使的什麽手段,竟讓岑夫子出言為傅雲出作證,乃是他將墨寶跟邱鴻借出來的。他本想拿去給學生鑒賞,不想再給傅雲出解疑難時,落在傅雲出房裏。
借口用的雖不好,好在名正言順。有岑夫子在前麵擋著,怎麽也賴不到傅雲出身上,姚梨真正的放心。
沒在府城多留,姚梨跟葉鏡還有傅雲出,返回清源縣。
傅雲出本想返回書院,但姚梨說出了這樣的事情,讓他先散散心。還跟葉鏡帶著他,到縣上去逛逛。看傅雲出跟葉鏡身上的衣服都舊了,姚梨索性帶著他們二人去做衣裳。
“掌櫃的,你且好好瞧瞧他們,他們這樣的身形,什麽樣的衣裳才是合適?”一把將傅雲出跟葉鏡推到衣衫鋪子裏,姚梨張口就跟掌櫃的道。
生意上門,掌櫃的喜出望外,要領著二人下去比試。傅雲出拘謹的很,推攘讓葉鏡先去。姚梨不好勉強他,隻能跟葉鏡先進去。在姚梨等葉鏡換衣服的空當,竟瞧見傅雲出慌裏慌張的給一姑娘賠罪。
“對,對不住。姑娘可有傷著哪兒,我,我……”傅雲出臉上浮著潮紅,甚至不敢抬頭去看跟前的女子,隻是抱拳彎腰連連道歉。
原來,是傅雲出不小心撞了進到鋪子裏來的一位女客。
女子卻淺淺笑了笑,“公子客氣了,原本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公子,無需放在心上。”
“姑娘,當真沒事麽?”傅雲出悄悄的抬了抬頭,眸光在瞥見女子臉上那抹笑意時,忙忙低下去。那眉眼的局促中,分明是歡喜到不知所措。
姚梨一眼就看的清明,偷偷找鋪子的掌櫃詢問那女子的底細。
“掌櫃的,那姑娘是誰呀?”
“那姑娘呀。”掌櫃的抬頭看了一眼,欣然作答,“那姑娘是專賣珠寶首飾的朱家的大小姐,朱顏如。”
“哦,朱家,還是大家閨秀。”姚梨恍然,呢喃一句。
掌櫃的聽到姚梨的話尾,笑聲接她的話解釋起來,“何止是大家閨秀,朱家的姑娘,就是比官家的小姐也是不差的。朱家可是咱清源縣上唯一的一家皇商,他們家的珠寶首飾,還是呈給宮裏貴人們的貢品呢。”
“那可這是厲害了。”沒想到這位朱小姐來頭還真不小,姚梨由衷讚一聲。
還沒等姚梨緩過來,前頭冷不丁傳出一聲銳利的高呼,“你這樣的伎倆能瞞住我們家小姐,可瞞不過我的眼。可是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別癡心妄想。我們家小姐是你能癡想的麽,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姚梨隨聲投眸望過去,隻見一個梳著雙刀髻的丫鬟擋在傅雲出跟朱顏如跟前,正氣勢洶洶的指著傅雲出鼻子罵。
姚梨當即就怒了,大步走上來,怒瞪著那丫鬟,“誰是癩蛤蟆還不一定呢,何必如此狗眼看人低呢。”
“你罵誰是狗!”那丫鬟倒也不蠢,當即就聽出來姚梨言語間的諷刺,氣的頭發都要豎起來。
“阿梨!”生怕事情越鬧越大,傅雲出忙上前拉住姚梨。
“夠了,我平日裏是這麽教你的麽,當真是丟盡我們朱家臉麵。”同時,朱顏如也喝住丫鬟,轉身給傅雲出跟姚梨賠不是。
“下人無狀,還請兩位見諒。”
丫鬟得了朱顏如的訓,沒敢再造肆,但還是不甘的瞪了傅雲出跟姚梨一眼。在她眼裏,像傅雲出這種出身寒微的人,是配不上她家小姐的。
雖然小姐沒看透傅雲出的心思,可她卻瞧的明白。
“小姐客氣了。”朱顏如一開口,傅雲出又緊張的滿臉潮紅。
朱顏如沒再多留,帶著丫鬟跟傅雲出及姚梨拜別離開。等到朱顏如走遠,姚梨才盯著傅雲出,意味深長的追問,“哥,你不說一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我……”傅雲出支支吾吾了許久,話還沒說出半句,臉倒紅成蝦子。
姚梨正要吐槽他臉皮忒薄,他竟斷斷續續的說出了自己跟朱顏如之間的淵源,“她,她也是香山書院的弟子,可,可她好厲害。人長的漂亮,才學又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家世也是頂尖。”
提起朱顏如,傅雲出眸底宛如射入一道光,一對眸子陡然亮起來。但是說到朱顏如的家世時,他眼底的光又驟然黯下。
“妹妹,你是個聰明人,哥哥不瞞你。哥哥,確實是動心了。可是,可是她那樣的人品家世,不是哥哥這樣的人能配得上的。”
話落之後,傅雲出整個人都變得黯淡無光。仿佛被一團深沉的迷霧籠罩著,說不出的陰沉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