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比試

  對麵五人愣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房管事納悶，一早便講好的事，怎地突然改了主意。他瞄了一眼笑容顯得越發隨和的上官卜，頓時頭皮發麻。這位小姑奶奶平素都是麵色肅然，常常是板著一張臉，此時麵上帶笑心裏卻不一定在憋著什麽壞主意呢，他可得處理好，不然傷了循武館的少主沒法交差。


  房管事認命地猛陪笑臉安撫兩邊，外加插科打諢和稀泥，最後循武館礙於情麵不得不忍著怒氣勉強接受了五對五的安排。岩武館又有四人出現在比武場，他們皆為男子，一個個自動列隊規規矩矩地站在上官卜身後。對麵派出的和上官卜對陣的便是剛才那個有些魯莽的漢子，別看他脾氣大些，功夫卻是一等一的好。


  上官卜換了專門的衣服，衝著麵露擔憂的上官昉彎了彎嘴角便走向比武場地。看著對麵虎視眈眈望過來的壯漢，她心中不屑，若不是怕自家小昉擔心，她難道還會怕了這五人不成。對麵備戰的魯莽漢子等得焦急，心中罵道：“不愧是個娘們，事兒可真夠多的，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爺爺的手段，免得成日仗著素日的威名洋洋自得。”


  上官卜隨意抽出架子上的一把長刀，不等對麵招呼完畢便已衝上前去。她奔跑起來速度十分驚人，戰鬥起來一雙眼睛也十分引人注目，非常有氣勢，張得大若銅鈴。並不見她使出什麽高深的招式，隻憑借著刁鑽的身法速度和先人一步的判斷力便一直穩穩居於上風。


  上官昉一旁看著心中漸漸生出奇怪的感覺，她一直都知道小卜打架很是厲害，但從未有機會近距離觀看。此時見她這架勢如猛虎出籠，又如惡犬撲食，怎麽看怎麽覺得這種打法像九重山脈裏那條花蛇攻擊自己時的樣子。


  上官昉暗暗唾棄了自己一下，怎能把小卜和那怪蛇相比。她八歲起便為自己打抱不平，當時的她還未習武，哪有什麽武功招式，定是全憑反應和速度才打敗了那些說三道四的人。或許是兒時的影響太深，也或許是打架時就要有這種氣勢，看看與她對戰的壯漢的反應就知道了。那人一改之前的霸氣外露，明顯是被小卜的氣勢震懾住了，他此時已是麵色凝重，小心翼翼老老實實地應對起來。


  上官卜如有神助，每一招每一式都使得行雲流水般自然，動作流暢異常甚至可稱得上是一種優美。她臉不紅氣不喘還氣定神閑地邊戰邊和對手聊著天：“師兄你怎地越打越慢，千萬不要讓著小妹，你若一直以這種速度應對，小妹不想取勝都難。”對手氣喘籲籲，怒道：“休得胡言，哪個讓你了。”上官卜謙恭地道：“初見師兄時還以為師兄是脾氣火爆不通情理之人，哪想師兄才是真真的君子男兒，嘴上狠話，心裏卻軟柔，手上也憐香惜玉的緊，既然師兄執意如此，小妹隻好受了師兄的美意了。”


  話止，招起，刀落，勝。


  不要說與之對戰的莽漢，就是站在場邊觀戰的循武館四人也都愣在當場。這丫頭不到一刻鍾的功夫就勝了廖師兄？！這也太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廖師兄在他們武館功夫可是僅次於師傅，是青年一代第一人，怎會被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循武館那邊無語，岩武館這邊卻習以為常。上官師姐出手向來都是如此狠辣利落，不然的話作為一名編外師姐，怎會得到他們武館上上下下的尊敬，而且就連他們幕後主家方家的房管事都要敬她三分。


  立於場中的上官卜身姿筆直，說道：“師兄難道是想再比試一場嗎？”愣在當場的莽漢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好，就再比一場。”上官卜輕笑道：“小妹欽佩師兄武藝，隻是今日實在是狀態不佳，剛剛也是仗著師兄謙讓這才僥幸勝了一局，改日定當再與師兄切磋。”

  循武館的人集體漲紅了臉，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場的都是行家裏手，剛才一局情況如何誰還能不清楚，人家如此說話隻是給個麵子而已。那個看起來沉穩的人再次出列，他恭敬地向上官卜拱手作揖，誠摯說道：“上官姑娘果然名不虛傳，巾幗不讓須眉，颯爽風姿令我們循武館心服口服。既如此，今日比試到此為止，廖師兄即已輸了，我們循武館認輸便是。岩武館臥虎藏龍，日後定當大放異彩。”


  上官卜亦收起輕笑正了臉色，還禮道：“小妹今日雖僥幸得勝，但師兄們的武藝和胸襟氣度著實令我們岩武館佩服，循武館能有師兄們這樣的人物，日後必將大展宏圖。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師兄們不如逗留雲城幾日，我們也好把酒言歡。”


  房管事早已迎上前去，親熱地拍著那人肩膀，笑著道：“魏少家主俠名遠揚，我等早有結識之心，無奈相隔太遠，今日一見果然高義，我等心仰慕之。師兄幾人請務必在雲城盤桓幾日，我們方少家主今日實有要事不能前來，他特意叮囑小人要好生招待諸位。”魏少家主心中早已放下此場輸贏，作為富甲一方的魏家少主，武館隻是家中產業之一，他這次跟隨而來，隻是想借機和岩武館幕後的方家洽談生意，此時見房管事提到了方少家主，便順水推舟地應了。


  岩武館作為雲城裏最大最好的武館，主家也財大氣粗，館內自然有手藝精湛的廚子，大家便熱熱鬧鬧地去了聚英廳用膳。席間氣氛熱絡，循武館放下輸贏，心內十分佩服上官卜的身手，紛紛心悅誠服地向她敬酒。上官卜客氣有禮一改比武場上的模樣，一向擅於接人待客的她與房管事配合默契，令循武館五人賓至如歸。眾人雖樂於與之結交卻仍不敢有輕慢之心，紛紛恭敬地稱呼其為上官師姐。


  上官昉早就聽聞岩武館的膳食出奇的美味，今日能跟著小卜來蹭吃蹭喝，已是滿意至極。除了席間必要的自我介紹，便再無發言，她躲在小卜身旁，一雙眼隻是瞄著那些飯菜，吃得酣暢淋漓。此時她恰好夾了一隻模樣討喜的糯米團子，見糯米皮裏麵是混著素菜的牛肉丸子，小小地咬了一口，香甜軟糯的口感配上肉質勁爽的丸子，味道好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趕忙又夾了一隻糯米團子送到了小卜碟裏，並眨著眼睛示意她好好嚐嚐。


  上官卜掛著得體笑容的臉頓時僵了一下，她尷尬地看著在那擠眉弄眼的上官昉，這種場合大家都是象征性地淺嚐幾口，誰也不會指望在宴席上能夠大快朵頤。小昉在一邊大吃特吃便也罷了，反正有自己給她撐著，誰也不敢多說什麽。看她的樣子，好像平日裏短了她的吃喝似的，下次堅決不能帶她出席這種場合。她特意夾過來糯米團子又是什麽意思，難道還能比自己做的好吃不成。她將信將疑地嚐了一口，眼睛一亮，當真味美，看來這位魏少家主果然身份不低，不然今日岩武館的廚子怎會使盡渾身解數，平日裏可不曾見過這道菜。於是她順手又夾了幾個，這次逐一細細品味，仔細地研究起用料並琢磨著烹飪手法，沒辦法，小昉日後說不準會纏著自己做給她吃，自然不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