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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了解,所以懂得

  生活就是讓你被迫承受周遭人事物帶給你的暴擊傷害,在讓你吃苦這方麵,從不手軟。


  可是又會因為生活給的一點點的小感動而繼續奮鬥下去。


  心中有愛的人,會讓這份愛,在人性的善與惡的摩擦中,依舊保持著它最初的那份光澤。


  對於夜萌來說,生活沒有給予過他什麽甜頭,反倒是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暴擊傷害,還不等他站起來,又給他重重的一擊,從小時候父母的爭吵,沒吃過一頓正常的飯,再到後來一個人守著那個沒有一點煙火氣息的房子。


  父母給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吵架時那副醜惡嘴臉,惡語相向,甚至是短兵相接,難得不吵架的時候,三個人也是毫無交流的,他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他沒有遇到齊翎,他會變成什麽樣子,如果他和齊翎沒有相互扶持,他會變成什麽樣子。


  這些話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冀轅說,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冀轅把自己麵前那碗粥推到他麵前,輕聲地說:“可以喝了。”


  然後把蛋挑到那碗溫熱的粥裏,把他麵前那碗燙的粥端到自己麵前,接著攪拌,也不催促他。


  就是這麽一個看似冷若冰霜的人,用他自己特有的方式溫暖著夜萌的心。


  夜萌一邊哭一邊喝著那碗粥,溫熱的粥一入口,壓得他的喉嚨更加的痛,氤氳的熱氣模糊著他的視線,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可是喉嚨的疼痛又是如此的真切。


  冀轅就看著他哭,也沒多餘的動作,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人,也不知道別人哭的時候該做些什麽,隻知道等他哭好了,也就結束了。


  看得見的是委屈和淚水,看不見的是無數個日夜的輾轉反側。


  夜萌抽抽嗒嗒地把粥喝完了,蛋隻咬了一口,他喉嚨疼得厲害,實在是咽不下去,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冀轅不吃煮過心的雞蛋了,生活喂給他們的“幹糧”已經夠多的了,再不吃點細軟的東西,就太對不起自己了,雙眼通紅地看著冀轅,帶著濃濃的鼻音說:“我吃不下去……”


  冀轅正在喝粥,聽見他那可憐巴巴地聲音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每一個字都敲打在他的心窩上,身體裏的血液在加速循環著,每一個細胞都在咆哮著,某一種感覺呼之欲出。


  他端起碗,遮住臉,沒有理會夜萌的話,可越是這樣,他越是難受。


  深呼吸一口氣,勉強壓住自己的情緒,臉色的表情和溫熱的粥形成了反比,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如果不是你剛才纏著我,它們不會死得這麽難看,所以你要對它們負責,不能讓它們白死。”


  夜萌沒有說話,隻是盯著他看,想從他臉上看到一絲破綻,可是卻忘了,眼前這個人是一個“冰山美人”。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去……”他越說聲音越小,“你自己不是也不吃呢嗎……”


  冀轅把自己手裏的空碗推到他麵前,依舊麵無表情,“洗碗。”


  夜萌說的話他其實都聽見了,他其實不是挑食,隻是知道這世間萬物,唯有食物是他可以隨心所欲選擇的,並且不會傷他的心。


  這是……同意我把雞蛋倒掉了?夜萌用微腫的雙眼笑笑地看著他,不禁在心裏竊喜,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想試探一下他,從自己的座位上走到他旁邊,抱著他的手臂,撒嬌似地說:“你……坐這兒等我,我洗碗出來給你講……”


  “……隨你。”他口是心非的回答著,就好像昨晚那個匆匆忙忙賣高價機票回來的人不是他一樣。


  夜萌的手飛快地摸了一把他的下巴,在他發作之前端著碗小跑進廚房,微涼的水衝洗著他的手,也衝洗著他心裏的舊疾,他才發現自己這些年來的委屈與不甘,不過一頓飯就化解了,就一頓簡單的飯,讓他意識到了,自己是被愛著的,他愛吃的菜,滿當當的碗,媽媽的心意,外公的叮囑,外婆的目光,他都有感受到,以及口是心非的“冰山美人”。

  生活教會了他在麵對大事的時候處之泰然,比如父母的離婚,外婆的重病,他表現得甚至比一個大人還要冷靜,可是卻讓他隨時隨地的崩潰在一些小事上,比如那一頓他等了十八年的飯,比如他的“冰山美人”,那種不刻意,但卻清晰的愛讓他埋在心裏的委屈無處可藏。


  冀轅坐在客廳裏,聽著嘩嘩的水流聲,有多久沒有這樣跟人吃過一頓飯了?他在心裏問自己,上一次好像是手受傷的時候跟牛二一起吃的飯,再上一次,是什麽時候呢,好像是周沁汾住院前,有四年了吧,那之後他就被迫搬到了那棟別墅,再往後他就租了那間公寓。


  水聲停止,冀轅收回了自己的思緒,趴在桌子上等著夜萌給他講到底發生了什麽。


  夜萌走出廚房看到這樣一個他,這樣一個孩子氣的他,卸下所有防備,雖然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那種純真的目光卻從他的眼裏傾瀉而出。


  夜萌走上前,拉開他旁邊的椅子正準備坐下,冀轅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側頭給了他一個淩厲的目光,和剛才那個純真眼神的他完全不一樣,就像是要把自己與他完全隔離開來,從嘴裏輕輕地吐出“沙發”兩個字。


  夜萌被他這個眼神給怔住了,被拉著走的時候被椅子給絆了一下,椅子撞到了他的後膝窩,“咚”地一聲,讓他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冀轅:“……”讓你洗個碗而已,至於這樣報複我?摸我、親我、抱我,還吃我的,讓你洗個碗怎麽了……


  夜萌看著他單膝跪地的背影,還有因為疼痛而輕輕顫抖著的身體,夜萌趴在椅子上伸手去觸碰他的肩膀。


  “轅兒哥……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在向大人認錯一般,“我……”


  在他的手觸到冀轅肩膀的那一刻,冀轅一個轉身,一隻手撐著他的臉,聲音冷冷地說:“你夠了,有事兒說事兒,別他媽動手動腳的。”


  在被觸碰的那一刻,他的腦海裏飛快地過了一遍幾十分鍾前發生的種種,他不想再經曆一遍,那種能把自己憋屈死的事情他不想再經曆一次,所以飛快地轉過身,把夜萌和自己隔離開來,因為他碰夜萌不帶一絲邪惡的想法,可是夜萌碰他卻不同,就算他沒有邪惡的想法,不代表夜萌那個色胚子沒有邪惡的想法。


  他既怕夜萌哭,又怕夜萌碰他,現在的他怕慘了他這個愛豆了,經常在心裏問自己,怎麽就粉了這麽一個玩意兒。


  他時常在想那副純良無害的皮囊裏,怎麽就塞了那麽一個色胚子進去。


  冀轅從地上站起來,先是拍了拍屁股,然後略微彎了一下腰,揉了揉膝蓋,其實他不覺得有多痛,隻是覺得這樣揉一揉看上去才像是一個正常人,一個會痛的正常人,不然他無法解釋自己昨晚那種心痛的感覺。


  夜萌也從椅子上爬起來,繞過椅子,快步走到他身邊,想扶他一下,卻被他用一隻手將自己支開,同時冷冷地說:“離我遠點兒。”


  他把冀轅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來,笑笑地看著他,學著他的語氣,輕輕地說:“有事兒說事兒,別他媽動手動腳的。”


  冀轅:“……”


  夜萌拿他的話堵他,堵得他一時無話可說,不過也隻是一時而已,在打嘴仗上他可是從來沒輸過的,“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所以我決定直接動手,我動腳的話,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夜萌耍懶般地雙手捉住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指插進他的指縫中,又一次十指相扣,夜萌心滿意足地看著他,撒嬌似的說:“可是我要牽著你手,才有勇氣把要說的事情說出來。”這句話不假,他確實需要一定支撐才能把事情完整的說出來,在冀轅讓他洗碗的那一刻,他才決定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講給他聽,就像自己從李潤宇那裏聽來的關於他的一些事情一樣。


  冀轅沒有要掙脫的意思,任由他與自己十指相扣,因為夜萌說這話的時候眼裏帶著他無法拒絕的真誠,以及他的一點點私心。

  兩個人坐在沙發裏,冀轅坐在沙發邊上,一隻手撐著頭,玩著腦袋看著夜萌,而夜萌則坐在他旁邊,把另一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大拇指在他受傷的地方上來回摩挲,眼睛一直盯著他們兩人手指的交合處。


  夜萌抬起頭,盯著冀轅的眼睛看,異色瞳仁依舊沒有任何感情,他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地開口說:“這件事兒要從我小時候說起,可能一整天都說不完,你……”


  冀轅沒說話,隻是把自己攤開手指輕輕地收緊,真正和他十指相扣,手背傳來冀轅手指的溫度,讓他心裏某個地方忽的一下就崩塌了。


  一開口就是哭腔,“我……”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在冀轅的手背上,像是被燙了一下,本能地抖了一下,但是也沒鬆開他的手,而是遞給他一張紙巾,他雙手都握著冀轅的手,沒有接,冀轅把紙捏做一團,握進自己的掌心裏,繼續用手撐著頭,歪著腦袋看著他。


  深呼吸了幾口氣,把剩下的眼淚憋了回去,佯裝鎮定,盡管喉嚨還是疼痛難忍他還是繼續開口說道,“我爸媽是離了婚的,我從小就特別希望能像別的家庭一樣,一家人能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地吃完一頓飯,可是……”說到這裏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冀轅的大拇指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的虎口,像是在給他回應似的,“在我的記憶裏,他們總是麵目猙獰的,惡語相向的,隔三岔五就動手……”


  說到這裏,夜萌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雙眼就像是失去了光澤的黑珍珠一樣,毫無生氣,眼角閃爍著的淚光看得冀轅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收緊了自己的手,將他的手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手裏,兩個人相互之間傳遞著彼此的體溫,手心裏早就起了一層薄汗。


  “所以……你上次動手……我……”說這話的時候,夜萌沒敢看他的眼睛,而是低著頭的,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般。


  冀轅依舊沒有說話,他不會安慰人,更不會說好聽的話,而且這時候不論說什麽都會顯得多餘,他隻是把夜萌的手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另一隻手摸著夜萌的下巴,抬起他的頭,讓他看著自己的臉。


  夜萌沒想到他會這麽做,很明顯地愣了一下,兩個人本來就離得近,夜萌順勢再向他靠近一點,這個距離正好可以半倚著他。


  冀轅的大拇指在他的下嘴唇上摩挲了兩下,雖然還是那一副被人欠錢的臉,聲音也是冷冷的,但是說出的話卻讓他所有的偽裝全都崩塌了,“需要抱抱嗎。”


  冀轅不是在征詢他的意見,而是直接把他的手從自己手上拿開,動作非常地輕柔,就像是在拿一件易碎的陶瓷製品一樣,然後伸直讓手攬過他的肩,把他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頭,手順勢往下滑,握住了他垂在體側的手。


  冀轅的手很熱和,剛剛十指相扣的那隻手,就是這樣被他捂熱和的,那隻手現在在他們兩個人的大腿外側之間夾著,另一隻手也即將被他捂熱和。


  夜萌的眼淚決了堤,把臉埋進冀轅的頸窩處抽泣著,冀轅沒再說話,隻是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摸著他的頭。


  一個人要有多信任另一個人才會在那個人麵前肆無忌憚地哭,又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會將自己的傷口揭開給那個人看。


  夜萌趴在冀轅的肩頭抽泣著,眼淚浸濕了他的衣服,他的心又是一陣抽痛,夜萌之前的那幾句話是他不知道的,現在他知道了,滿心都是心疼,不幸福的童年,或者說不幸的童年經曆,那種不幸會深深的烙印在心裏,不管你後來成為多傑出的人,那種來自童年的不幸是會跟隨你一輩子的,不論你多麽努力地隱藏,終會在某一個不經意的相似場合噴發出來,而且隱藏得越久,噴發得越洶湧。


  就像他習慣了一個人扛起所有責任,並不是他有多大的能力,而是他知道,除了他自己,沒人能幫他,也沒人能幫得了他。


  渡人者,先自渡。他並不是一個多偉大的人,也不是一個多強大的人,隻是因為曾經深陷其中,所以知道其中的苦楚,因為了解,所以懂得。他現在對夜萌做的事,就像是在“解救”當初的那個自己一樣。

  以前他經常在想,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就好了,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普通人也和他有著一樣的痛苦,甚至比他的情況還要更加糟糕,可是現在在他懷裏的這個人,是他想要解救,想要守護的人,他心裏清楚的知道,這個人現在對於他來說,絕不僅僅隻是“愛豆”這麽簡單。


  因為了解痛苦,所以比同齡人看得更通透一些,又因為害怕痛苦,所以看著又比同齡人更天真一些。


  夜萌斷斷續續地把自己家裏的情況都告訴了冀轅,在此期間他一直都一言不發,隻是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幫自己擦眼淚,就連在田雪彥麵前都沒這麽哭過。


  “講完了?”過了很久他都沒有再說話,冀轅開口問,聲音很輕柔,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他的心裏。


  他抬起頭,雙眼紅腫的看著冀轅,隻是這麽一個側臉,讓他方寸大亂,因為他在冀轅的眸子裏看到了一種從未見過的神情,恍惚之間,就像是一隻溫熱的手穿過他的整個胸膛,反複地揉搓著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把他心裏那道最深最長的疤給修複好了。


  冀轅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於是扯了一張紙拍在他臉上,遮住他的臉,“你他媽到底什麽毛病,有事兒沒事兒就盯著我看。”


  夜萌把頭往後仰了一點,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頭頂,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這個時候你應該像這樣,輕輕地摸著我的頭頂,給我順毛兒,然後特別溫柔地跟我說‘乖,不哭了’,最後再親親我的額頭,而不是凶我。”


  冀轅對他這個無恥的要求感到無奈,從嘴裏吐出一個“滾”字,暗自誹腹,你是覺得我傻,還是覺得我好騙?強吻我一次不夠,還想騙我主動親你?


  夜萌沒說話,隻是盯著他看,桃花眼腫成了桃核眼,他雖然嘴裏說著滾,手卻沒有拿下來,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頂,沒有凶他,也沒有推開他。


  夜萌沒有再哭了,他的頭發就像他的人一樣軟,柔軟的頭發搔著下巴,柔軟的人抱在懷裏,讓他的心也柔軟了不少,低下頭,隔著自己的手在他的頭頂上悄無聲息地親了一下。


  夜萌的臉貼著他的胸口,他的心跳聲就在自己的耳邊,非常穩定,沒有任何加快過一次,他的手就放在自己的頭頂上,也沒有繼續揉自己的頭發了。


  “行了,快起來,我要去接十九了。”夜萌在冀轅的胸口爬了將近有十分鍾,被壓得胸口有點喘不過氣,忍不住又揉了揉幾下他柔軟的頭發,在別人看來像是在發氣,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嘴角輕輕地揚了一下,在被別人發現前就收回了,又是以往那副冰冷的嘴臉,而這個別人正式夜夢。


  聽到“十九”兩個字,夜萌從他的胸口撐起來,一隻手的手掌抵在他的心口處,另一隻手則按在他的肩頭,緩緩地站起來,雙眼一直注視著他的臉,沒有任何的表情。


  他把臉往冀轅麵前湊,雙手依然按著他的心口和肩膀,站直雙腿,見他沒有任何動作,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就像是前些天喝了酒的那晚一樣,跨坐在他的身上,雙手順勢環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後頸處狠狠地咬了一口。


  冀轅顯然沒料到他這個舉動,整個人都愣住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又一次遭受了“血光之災”。


  上一次的牙印剛結疤,這一次在隔壁又添一個新的,冀轅又氣又惱,氣的是自己還沒找他算賬,又來一次,惱的是害怕又像上一次那樣惹哭他,自己不僅沒能“報仇”還搭上了“清白”。


  “你他媽是不是進擊的巨人看多了,削後頸人殺巨人?”冀轅一邊說一邊用手扶著他的腰,想要把他從自己身上扯下去,可是又不敢用勁,怕弄疼了他,“你再不下來我就……”


  “就怎麽樣?把我扔出去?”夜萌鬆了口,輕輕地說,“你除了會威脅我,把我扔出去之外,還會幹什麽?”說完還伸出舌頭蜻蜓點水般地舔了一下方才自己咬過的地方,很明顯地感覺的到了他的身體抖動了一下。

  冀轅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繞是再性冷淡的人也受不了這樣的撩撥,更何況這個撩撥的人還是自己喜歡的人,原本沒有往那方麵想,可是這麽一撩撥,身體某處發生了變化,身體裏的血液在沸騰,整個人瞬間就被一陣燥熱點燃了。


  夜萌的腹部被一個滾燙而堅硬的東西給拄了一下,整個人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過來了是怎麽回一事,原本還想再和他撒一下嬌,這下子知道自己玩過火了,雙手伸直交叉在他的頸脖處,他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唯一能證明他動情的證據就是剛才拄著他腹部的那玩意兒。


  夜萌從冀轅的身上跳了下去,冀轅也沒有說什麽,很平靜地站起身,薄薄的棉麻褲子把凸起的地方展露無遺,他也不遮掩,就那麽走向自己的臥室。


  夜萌長舒了一口氣,他其實早就起反應了,講完事情趴在冀轅懷裏沒有繼續哭了之後,他就起反應了,冀轅的胸口、體溫、心跳,以及灑在他頭頂的鼻息,每一個都讓他的心狂跳不止,可是冀轅卻沒有任何反應。


  冀轅換了一件紅色的t恤,一條黑色寬鬆的工裝褲出來,還帶了一頂漁夫帽,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朝他走過去,“我要去接十九,你去不去。”


  還不等夜萌做出回答,他就繼續說:“算了,你還是別去了,眼睛腫得跟個桃核兒一樣,醜死了。”


  夜萌:“……”那雙藏在帽簷陰影下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要吃什麽,我給你買回來,”冀轅一邊換鞋一邊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都是吃的屎嗎,冰箱裏什麽都沒有。”


  夜萌:“……”


  冀轅換好了鞋,正準備開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給你帶了幾件衣服,都在我箱子裏,都是我以前的衣服,沒穿過,標簽兒都還在,那天你穿我衣服還挺合身兒的,我就把合適的都拿過來了,你可以看看,喜歡的就留著,不喜歡的就扔進十九的狗窩裏給它墊窩。”


  夜萌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一個黑色的行李箱就立在那兒,“裏麵都是,你就在家裏整理一下,我去把十九接回來。”


  “家裏”兩個字一下子觸動到了夜萌的內心,以前那個房子,隻是一個遮風避雨的住所,沒有家的味道,後來他賴在這裏,對他來說也隻是一個遮風避雨的住所,還是別人的,而現在,這個房子主人說讓他在家裏整理衣服,他的鼻尖又酸了一下。


  為了不讓自己再一次哭出來,他走到箱子旁邊,打開箱子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整整一箱子的衣服,都被碼得整整齊齊,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富二代收拾的,一共有十個自封袋,每一個袋子上都有一個標簽,春夏秋冬的衣服一樣不少,大到羽絨服,棉服,小到襪子內褲,每一個都抽了真空袋,壓成薄薄的一片,另一邊還有幾雙鞋,都是他的鞋碼。


  “這是打算讓我在這兒常住啊,連襪子和內褲都給我準備好了。”心裏湧起一陣暖意,自言自語道,因為在他打開箱子前冀轅已經開門走了。


  這些衣服是那晚他被調戲之後收拾的,因為回到別墅後輾轉反側都睡不著覺,就連擼鐵都拯救不了他了,索性就起來收拾東西,等他收拾好之後才發現,他收拾的這些全都是之前的衣服,全都是夜萌的size,他躺在床上,看著空了一小半的衣櫃無奈地笑了笑,輕歎了一聲,“哎……你可怎能辦啊,冀轅,人家隻不過撩撥你兩下,你就對人家掏心掏肺的。”


  以前他總是背著過去去追逐未來,越過的重重山水從來都沒有駐足停留欣賞過沿途的風景,可是現在他想要拋下過去,不再辜負每一個當下,好好地感受並且享受每一個近在咫尺的幸福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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