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旋道
“好像有水的聲音。”
“我聽著怎麽還是女人,像在哭。”
“你怎麽看?”虎爺問我。
我搖搖頭。
“走吧。”我們繼續往裏前進。
“你們在上麵有什麽情況。”唐甲問他們。
“我們要回去的路上老遠就看到有很大的動靜,羅卯就先衝過去,後來看清楚是蛇蠍在獵食大量的蛇魚。而後蛇魚朝我們這裏過來,又因為潛伏在我們附近的牛毛蜥而變了方向。蛇蠍過來發現我們,好在卓爺出現,一下就把它劈成兩半,還從裏麵找到了徐卯的屍體。”
“好,我知道了。”
“牛毛蜥貪吃甜植,最常出現在斑岔林的甜泉井周圍,那裏有豐富的甜藻和藻果。現如今大量聚集在附近,定是跟著活沙被帶到這裏來。”虎爺解釋道。
“為何不是自己過來?”唐甲難以置信。
“你要堅持這樣想也可以。”
“有話就說。”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唐甲走近虎爺,與他對視。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是疑惑,這麽多年你怎麽還是老樣子。”
兩人看上去是又要吵起來,氣氛壓抑,我便從他們的氛圍當中掙脫開。卓爺靠在牆麵上,抱胸悠閑,跟看熱鬧似的看著他們兩人對峙。我拔腿跑到他旁邊躲一會兒,他還以為我是有什麽話要和他說,就看著我。
我察覺到,莫名尷尬。閃爍著目光無處可放,怯怯道:“唐甲他好凶,我過來躲一會兒……”
護衛三人見狀過去勸和。
“老大,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我不是和他吵,是把話說清楚,有什麽好藏的。”
“還不是怕動你忌諱。”
“這麽多年我什麽場麵沒見過,會有什麽忌諱?”
“得,你跟他一樣能幹,成了麽?”
唐甲一口氣屏住,用力抓著虎爺的肩頭,兩人目光又緊鎖在一起。
“他們這樣要緊麽?”
“讓他們去。”
我意外他會是這樣的語氣,聽上去像是在生氣。
“這裏你來過麽?”
“……”然後他就不回我了。
“誒!虎爺!”過了會兒,卓爺好似戲看膩,自說自話就走了。我不知所措,趕緊喊了虎爺。
“你跟著。”
我點頭跟上去,其他三個小子也陸續跟上來,然後我聽到後麵兩人似又說了幾句話之後也過來。
“這裏看著也不大,就這麽點地方。”
“我記得書上說,黎兔族身形普遍都矮小,又積極於在外發展,提倡簡樸,所以都城不需要太過宏大奢靡。”
“他們那麽會賺錢,又節儉,錢去了哪裏?”另一人問他。
“大概是用在了開礦、冶金和種植上麵,這些需要花費的數目都不會少。”
“我聽說……當時並沒有發現他們的金礦在那裏,外頭還有流傳沙漠中黎兔族寶藏的傳說,但也有辟謠,不過現在看來講不定是真。”
我回頭看說話那人一眼,想起當初也有流言說咱們雪山上埋藏了神之秘寶的,還來人炸山,想想就氣憤。
“就算有礦你帶得走麽?也不怕被砸死。”剛才說話的是那討人厭的小子。
話一出,氣氛瞬間冷場。
“……嗬,嗬。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黃金呢,要見到做鬼也風流。”
“嘖,不準說這話。”
“我向來不信鬼神,百無禁忌,我怕她說什麽。”
我回頭哼他一聲,再吐舌頭做鬼臉對他。其他人看不出表情,但虎爺倒是笑了。大步走來與我並肩,故意做出教訓的臉色,輕斥我。
“看你小姑娘都讓著你,你也不能這樣無禮。不成體統,等回去好好教教你規矩。”
“是~我下次不敢了。”
“快道歉。”
“好哥哥,剛才對不起。”
“嘖,誰是你哥哥。”他嘟囔著別過臉,旁邊一人手肘提醒他,他也換了個態度,“沒關係,我沒放心上。”
往前走就到了盡頭,我們四周都檢查一遍,並沒有再發現其他可開的門,連機關暗道都沒有。
“羅卯,你看這裏是不是有些奇怪。”
“好像土比較碎。”羅辰和羅卯盯著一座花壇做一圈又一圈轉著看,後提著莖稈子合力拔出。土基鬆動,如蓋子一般被掀開。
“老大!通道在這裏。”
“虎爺,我這裏好像也有。”
側耳聽他們嘀咕,我也到就近花壇去看,果然是有問題,便是用腰上的鏟子挖開一塊,下麵是空的。我們再檢查其他的花壇,隻有這兩處是故意被掩上。
“老大,要下去看看麽?”
他無法做決定,就把目光對上虎爺和卓爺。卓爺是又成了石像,紋絲不動,虎爺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對他搖搖頭。
“你說。”虎爺對我說。
“有風在往裏吸,像要吃了我們。”
“等卓爺吧。”
唐甲點頭,我門四個小的沒明白,探頭過去瞧卓爺的臉。
“虎爺,他怎麽了?”
“這叫定化神遊。正好,我帶你先了解一下這裏。”虎爺時時不忘給小的們科普失落的文明。唐甲也遠遠跟著,後越走越近,同虎爺一唱一和。
逛完一圈我們重新回到那裏,也正好,卓爺換了姿勢,說明是回來了。
“下麵是陷阱,蓋上。”
“……”三位大爺是不會自己動手,於是就由我們四個代勞,重新掩蓋上。
而後卓爺他朝向一處,輕鬆對著牆麵一推,一移,整麵牆壁都挪動開來,真讓人難以置信。更加難以致信的是裏麵,輪回的旋梯無限向下,走道狹隘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僅僅一步失誤就能墜入萬丈深淵;旋梯亦有許多分岔,阡陌交通,就好似自我延伸開的螺旋藤蔓。
“書上說黎兔族體重最大不過半百,我們能下去麽。”
“別想套出你虎爺的分量。”
“這時候你還計較這個。就算不過半百,他們也不至於一次隻下去一個。隻是黎兔族是出了名的斤斤計較,這又是他們機密,恐怕超出一克都是不成。”
他們都尋思著辦法,而我想說的卻是要不趕緊回去。
“要不我們先回去吧,然後再想辦法。”
“你動動腦子,回去要怎麽說。要問起副將領去了哪兒?你們就算了,若是沒個信物帶回去交代,我們全部都要當叛徒處置,那我還寧可……”
“羅卯!”旁邊一人嗬住他,他便不說下去。
“是不能就這樣回去。”虎爺跟我說,“你不是也要找到惡化氣候的源頭麽?這裏的出現不一定無關,或許可以找到線索。”
我突然一愣,我沒記得我這樣說過。但也驚歎虎爺的機敏,給了我會堅持要來這裏的極好理由。
“是的。他也同我說過,若是有一天整個世界都被黃沙淹沒,就再也見不到他同我講的那些瑰麗景色了。他當時就勸我,好歹也要出去看一圈,就會明白自己降臨在這個世界身負著守護好這些的使命。”他還說,他相信我能創造出令整個世界都為之震撼的奇跡出來。
可我可以做到麽?
“虎瞳將軍對你是加以期許的,就同當初他走時留下的話,希望我們能替他好好守護好這裏,然後自己就撒手不管,真是個沒良心的。”虎爺笑著罵他,唐甲也垂眼被情緒感染。
“老大也是同我們這樣講,所以更不能就這樣回去。”羅卯如是說。
“你剛才看到什麽。”虎爺挪步走到卓爺旁邊,從剛才開始卓爺就一直處於話題外,俯視用目光沿著旋梯摸索到盡頭位置。
我瞧她模樣心頭一抽,過去拉住虎爺。
“虎爺,他不會又要跳下去吧。”羅卯悄無聲息走到我身後,也往下看,再對我說,“你站這麽邊上也不怕掉下去。”
“我不怕高。”
“我也沒說我怕了。”
我懷疑他有毛病,我又沒要跟他比的意思。
“烏漆嘛黑,你看得見麽?”
“不是看,你仔細聽,是不是能聽到什麽。”
他用手攏在耳邊,聲量壓低悄悄地說:“細聽有點像之前女人的聲音。”
“我聽說海下有沉船,船裏全是珠寶。有一鬼龍發現當成自己家守著,不為其他,它就好珠寶,守著看著也開心。但這下麵也可能是養了什麽東西,看守什麽。”
“金礦?”他又提了一句。
“我警告你,現在咱們在人家地盤,別老惦記著金礦的,會犯忌諱。”
“你怎麽這麽迷信。”
“不信拉倒。”我白他一眼。
“她話不錯,就你口無遮攔,嘴巴還是當心點。”我一回頭,其他人也都並排過來站我們身後,“算了,你們也別瞎湊熱鬧。咱們先都出去看看,找找會不會還有什麽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