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環說了等著,真的就規規矩矩的站在旁邊,也不再開口說話,更沒有四處亂看,而是低著頭,眼睛直視地板等著惠明公主梳妝打扮完畢。
旁邊有一個外人在,她就算是想要和自己的女官商量商量,或者趕緊統一下口供,現在也來不及了。隻能夠磨磨蹭蹭的,重新穿上衣服又梳好發髻,這才扶著女官的手站起來。
“本宮這梳妝多少,耽誤了一點時間,也不知道大人會不會等急了。”惠明公主梳妝之後,看起來倒真的多了幾分皇家公主的威嚴是可惜了,金玉其表敗絮其中,好好的一手好牌,注定要讓她給打一個稀巴爛。
“公主放心,大人和我們夫人正在前廳聊天,多的是耐心。這民間可不是有句話嘛,好飯不怕晚,耽誤一會,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就隻怕添多了柴火將這飯給煮糊了,那可就不好。”小丫環笑的謙卑,就是又給了這位公主狠狠地嘲諷。
惠明公主現在真的後悔了,她覺得自己沒有什麽事情,就不要隨便和這個小丫環講話。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身邊的丫環,看起來年紀不大,甚至臉上還帶著幾分沒有褪去的嬰兒肥,哪裏知道這張嘴巴怎麽這麽厲害?!更是完全不怕死,和她講話從第一句開始,那嘲諷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蔣夫人授意的,就算不是蔣夫人,肯定也和那個曲雲薇脫不了關係!
專門找了這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來這專門氣她呢。
她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冷哼一聲,沒有唇齒相譏。端著一副皇家公主的架子,扶著女官的手,慢慢的往外走著。
一路上看到蔣家的下人,要麽就是各司其職,要麽就是轉過頭去裝作看不見她。偏偏身邊還沒有帶多少宮女,隻跟著個女官,看起來格外的淒涼。
如此走在蔣家,哪裏像個公主啊,反而真的像個寄人籬下的外來親戚似。也就是這一份下人對她的冷漠,讓惠明公主心裏的不安越發的強烈。
總感覺這麽長時間以來沒有動靜,並不是蔣夫人特意隱瞞,而是在底下的下人們都瞧不起她,有了什麽事兒了,這客院裏邊的宮女完全打探不出來。這個家裏的人都存心想要瞞著,就算她有再大的本領,又能夠如何呢?
分明去蔣夫人院子的那條路並不算長,她之前獻殷勤的時候,也沒少往那邊跑,可以說是爛熟於心。
然而這一次走上去的時候,卻覺得這條路幾乎要用盡了她身上全部的力氣,感覺是那麽的漫長,仿佛她餘生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走這條路上。
等終於到了蔣夫人院子的時候,惠明才發現自己後背竟然已經汗濕了一片!
被冷汗打濕的衣服,濕噠噠的貼在背上,那感覺可真是格外的不舒服,隻不過現在也不是再去想這個的時候。
她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剛剛一走進去看到坐在側首上,京兆尹那張冷硬而又嚴肅的臉時,她簡直就是條件反射覺得腿軟!怪不得帝都都說這人是冷麵閻王,隻要心裏有事的人,見到他的那張臉就會覺得心虛。
尤其是眸光輕輕一轉,看到地上正怕跪著自己派去下毒下藥的那個宮女時,惠明公主就知道事情是完全藏不住了。
但是現在那些人還沒有開口,她更不可能主動承認自己的罪過。再說了,不過就是一個宮女而已。能有多大的膽子,拿自己全家人的性命來做賭注?她隻要一口咬死了不承認,京兆尹還真敢當著這麽多人麵啊,對她這個公主用刑嗎?
要知道她父母可都是為了救陛下和皇後娘娘而死,自己在這宮中的麵子也是獨一份的。
“公主殿下來了,此番是深夜,卻因為一些瑣事要請公主陛下前來,的確是下官的不是。”見到惠明公主,京兆尹倒是把麵子上的禮節都給做全了。
站起身來,衝著公主拱了拱手,但是很快沒有給惠明以回禮的時間,他指著地上跪著的宮女冷聲問:“這個宮女之前說是受了公主殿下的指使,往小將軍夫人的藥膳之中,下了足以謀害人命的毒藥,請問公主,此事是否屬實?”
“一個宮女嘴裏說過的話,大人如何能夠當真呢?更何況此人早在很久之前,就因為犯了錯誤,被本宮所趕了出去,誰知她是否心懷怨恨,借著這種名義,趁機將髒水潑到本宮身上呢。”惠明公主抿唇一笑,姿態是絕對的足夠端莊,說完這話後,還專門的側過頭去用眼神暗示自己身後的女官。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問問我身後的這位女官,當日這宮女犯錯的時候,她也在旁邊聽著,來龍去脈最是清楚不過。”
惠明公主的話一說完,京兆尹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名女官身上,女官低著頭,同樣也是冷靜而又自持的語氣,看不出來任何破綻。
“公主的話自然屬實,當日這個小宮女做事毛手毛腳的,打碎了公主最心愛的花瓶,也是因為這樣,她被趕出了院子。本意是說過幾天送回宮裏再另做處罰,可是沒想到這宮女心思居然這麽的歹毒,自己怨恨公主也就罷了,還想要以此為法子去暗害小將軍夫人,請大人明察。”
要說還是跟在她身邊伺候久的人,最是得心啊!來的路上,兩個人沒有什麽機會溝通,但是這邊惠明一說,女官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一份借口編的是行雲流水,再加上兩人似假似真的表情,看起來也都是那麽的痛心疾首,若是換一個人來,指不定真的會被糊弄過去!然而她們麵前的,是自從上任以來斷案無數的清官京兆尹。
“既然這麽說,這小宮女隻是打碎了公主心愛的花瓶,所以才會收到懲罰,被驅趕出來?”
京兆尹指著地上的宮女,麵容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峻,就像是凝固了一般,惠明顯要從他臉上窺得幾分情緒,那壓根是不可能的事:“是,的確是打碎了花瓶,本宮才會將她驅逐出去。”
“既然是打碎了花瓶,而並不是盜竊的罪名,也就是說宮女身上的這一枚明珠,的確是公主,您賞給她的。”京兆尹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枚繡樣精致的荷包,打開從裏麵倒出顆通體生潤,完美無瑕東海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