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法寶
“諸法空相,不垢不滅,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心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義務考似錦,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西方教的年輕行者眼睛低垂,雙手合十,撥動念珠,不斷虔誠頌念,神態莊重而聖潔。
李文神態清明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時長者在用聲音擾動神魂。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馬上就被排除掉。
如果是聲音是在針對神魂,自己識海中的瀛台怎麽毫無反應。
“你的夥計不老實,搶我的餅。”
漢子坐在原地,如同鐵塔,絲毫不受影響,微微咧動嘴角,“搶我餅,死就死了。”
直到這時,茶水鋪絕大多數客人方才從暈厥感中走出,有人烈著性子直接坡口罵道:“時長者,你差點把老子早飯都給震吐出來了,你當著我們用法力發聲,不是惡心人嘛。”
原來是這樣···
直到這時,李文才反應過來,剛剛天旋地轉,竟然因為時長者在說話間夾雜了法力。
李文在《萬法歸宗》中曾經看過類似法門,算是法力運用的一種技巧,隻要提前有了防備,就很難奏效。
和這種法門相對應的就是西方教的獅子吼,憑借自身修持,瞬間發聲,如洪鍾大呂,懾服一切神魂。
殊途同歸,兩種法門都有共通的地方,那就是必須有雄厚的法力作為基礎,尋常修士難以應用。
李文瞄了一眼旁邊仍在誦經的西方教行者,心中想到,說不定這人就會獅子吼。
麵對指責,時長者嗬嗬一笑,不以為意,眯起眼睛,身形緩慢向崇石虎賠禮,盡顯老態,“是鄙店招呼不周,並非閣下過錯,得罪了。”
說著,脖子如同生鏽一般,慢慢回頭衝鋪後說道,聲音嘶啞,“來人呀,收拾一下屍體,重新給這位客官上菜。”
茶水鋪後馬上出來兩名彪形壯漢,一人拎著狐狸腦袋,一人拖起狐屍,闊步返回後廚。
不一會又端出一份酒菜,恭敬放在崇石虎麵前。
崇石虎這才點點頭,與老者對視,倒酒吃肉,“時長者處事公道,名不虛傳,我沒有話說。”
時長者微微一笑,伸手示意,“過獎了,都是大家抬舉,請慢用。”
說完轉身,對著所有人笑嗬嗬的拱手,回到鋪後。
李文見此,心中惡意腹誹,名不虛傳?
不知道是這人肉買賣名不虛傳,還是這黑店名不虛傳。
要是普通人過來點菜,恐怕稀裏糊塗吃了人肉不算,還要被妖怪撥皮抽骨,做成‘量大管飽’的燉肉,接著招呼別的的客人。
真是可持續發展的無本買賣啊。
眾人靜了片刻,各自落座,又有新的夥計上來忙前忙後,鋪子裏又變得嘈雜,和之前並無兩樣,唯有地上的血跡十分刺眼。
李文見此暗暗搖頭,隻怕這裏沒幾個生人,都是妖怪變的。
不說別人,單說自己隔壁那桌,一個身材矮斷,眼睛通紅,門牙外翻足足兩寸。另一個頭上長著瘤子,身穿藤甲,臉上如同塗了墨汁,不斷的將頭伸到桌子上舔水。
怎麽看也不像是人。
李文輕呷一口水,潤了下嗓子,隻聽旁邊那桌有人說道。
“都說這涿光山有法寶出世,咱們等了幾個月了,怎麽什麽也沒看見?”
另一人嘿嘿一笑,接口道,“在山頂看到寶光的人早就死了,聽說有幾隻狼妖,看到寶光的第一時間就衝了進去,結果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要不然你以為咱們為什麽在這裏敢等?”
那人咽了一口唾沫,“死了?”
另一人搖了搖頭,將水杯放在桌上。
“不知道,狼性貪婪,也許他們躲了起來也不一定。
嘿嘿,不過我看是凶多吉少,都說狼跟狗差不多,喜歡吃獨食。有獵物時,就一個個上前排隊吃肉。等山裏沒有獵物了,就算是屎,也要吃獨食,容不得別人碰。
他們要是得了寶物,早就打起來了。”
兩人說話也不算小聲,另一桌的白臉酒客似乎是喝多了,哈哈大笑,“都說這狗改不了吃屎,原來是從狼這裏學來的呀。”
大多數客人聽完都哈哈大笑,感覺有趣。
他旁邊有個虯髯壯漢,冷聲說道,“肯定死了,要是法寶那麽容易得到,我們早就上山取了。法寶還沒完全出世,那幾個小妖沒經驗,死的不冤。”
白臉酒客已經微醺,又道:“狼性貪婪暴虐,就算長了腦子,估計也管不住自己······”
正當這時,一道聲音從最裏麵傳來,冷冷截落:“誰說狼妖管不住自己?”
李文仰頭一看,一個身穿皮裘的貴族公子從裏麵站起,俯視眾人,目光輕蔑。
茶水鋪中立時有人驚呼,“你···你是山中君?”
四周開始有人竊竊私語,“沒想到山中君都來了,這次咱們怕是沒戲了。”
李文如果沒有記錯,山中君這個名字是有說法的。
山中迷路,遇到陌生人,多半是由精怪變成,想要害人。
如果那人自稱是虞吏,就是老虎。如果自稱中山君,就是狼。
自稱長者,就是龜或青蛙;自稱無腸公子,就是蟹;自稱寡人,那就是神廟中的蛇。
隻要知道對方是什麽精怪,就能用六甲秘祝降服。
其中還有一個聲動的小故事,說是山中有一名叫郅伯夷的隱士,一日,正在石室中精思,忽然有一名黃衣葛巾的老者拜訪,自稱是東王父。
郅伯夷是個道德隱士,哈哈大笑說,你本是山中老鹿,為何敢變成人形前來詐我。
還未等郅伯夷把話說完,東王父恐懼,馬上變成一隻大鹿,飛快逃跑。
還有一次,郅伯夷夜間正在修煉,忽然有十幾個人闖進,其中有男有女,或穿黑衣,或穿黃衣,坐在郅伯夷對麵遊戲打鬧。
於是郅伯夷取了一根梨木杖,一頭用白茅寫了個“禁”字,另一頭用朱砂寫了個“絕”字,十幾個人見狀後紛紛搖首乞憐。
郅伯夷抓住一人,手持“禁”字一側,用“絕”字打擊對方,對方剛開始還發出人類慘叫,當“絕”字打在身上,當即氣絕,變成一隻黃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