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捂不熱的心
沐顏歌身子一怔,皺了皺眉。這家夥是在喊她麽?拋夫棄女,說誰呢!
容墨似乎預想到一個清麗無雙的女子將要回眸冷冷的不滿的瞪視著他,即便迎接他的是一張滿臉怒色,可是他的心帶著無以言喻的緊張,怦怦地狂跳起來。
他朝那朝思暮想的人兒飛掠而去,從身後緊緊地抱住她,那熟悉的想念洶湧而來,懈間淹沒了他的驕傲和理智。
“顏顏……”他輕喚一聲那在心頭縈繞許久的名字,一如從前,喚得極盡溫柔。
這樣熟悉的嬌軀,這樣熟悉的氣息,容墨的心第一次跳得如此熱切,他貪戀的此刻虛幻得不真實的溫寧。
粹不及防的擁抱,令沐顏歌完全僵住,沒有預想中的憤怒,更多的竟是錯愕,這感覺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陛下,請放開我。”掙紮不得,那女子的聲音清冷淡漠,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容墨心口一窒,懷中嬌軀比從前更加單薄纖瘦,讓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北翼陛下,青天朗日下的這般行為,不覺得有失身份麽?”沐顏歌拉下臉,輕聲嗬斥道。
北翼的兵士通通都自覺撇過頭去,他們的皇上這是要用強的了,雖說可能對聲譽造成一定的影響,可若能抱得美人歸,那也值得了。
而沐顏歌這邊女侍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她們的神女是多麽神聖高潔的存在,這個北翼皇帝居然敢……這人是瘋了麽?
容墨隻是緊緊地抱住她,不說一句話,似想通過這樣一個擁抱將這幾個月來的想念全部宣泄出來,直接注入這女人的心間上。
縱然一切都變了,她的人乃至她的心早已不複從前,隻有他還站在原處,癡癡傻傻。
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總能在不經意間攪亂她的心湖,似乎欲想喚醒的她記憶中可能被遺失的部分,這種感覺讓她甚為不悅,莫名想要抗拒。
沐顏歌閉了一下眼,心念一定,暗聚內力,猛地推開了抱著她的男子。
那力道實在太重,容墨始料未及,身體遽然被推開,向後踉蹌了數步。
“顏顏,我嚇到你了?”他穩住身形,神色幽怨,並無半分怨怒。
“沒想到堂堂北翼國的九五至尊竟是個癲狂的登徒子!” 沐顏歌抿著唇,撇開眼,一臉惱怒與嫌惡。
那由內至外的淡漠,讓容墨的心刺痛到冰涼, 確實是忘了,否則不會這樣著急推開他,如避毒蛇猛獸。
他忽而笑了起來,笑得勉強,充斥著自嘲,喉頭輕咽,咽下的不知是何種滋味,“是,朕是瘋了,隻有瘋傻之人才會執念成魔,才會這般摒棄尊嚴任你踐踏!”
愛上一個人容易,忘記一個人其實也沒多難。她容易,難的隻是他而已。倘若她真的將過去忘得幹淨而徹底,那他這般堅持這般執著到底是為了什麽?說忘就忘了,如此漠然相對,說話傷人不留餘地,隻是因為他們在一起的日子還太短,愛得不夠深刻麽?
容墨心裏想了許多,卻是什麽也說不出口,像是所有的東西都卡在了喉間,不得而出。
夕陽無比絢爛,卻怎麽也掩蓋不住他眼底的黯然。
沐顏歌輕皺眉頭,挑眼望向不遠處那身姿卓然的男子,身影蕭索孤清,一臉鬱鬱之色。
這麽一瞬時,她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過頭了?
這個男人是神經失常了點,是對她“無禮”了點,可好歹也是個病人,並且生了一副閉月羞花的好皮囊,自己被“熊抱”一下也不算太虧……好吧,就這麽原諒他吧!
“咳咳……”沐顏歌輕咳幾聲, 拿眼角瞥了一眼幾步開外那個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的男人,嘴角微揚,半是同情半是嚴肅道:“好歹也是一國之君,為了一個女人弄得這樣半癲不傻的,至於麽?沒了皇後,還有貴妃,貴妃之下還有妃嬪美人無數,陛下有忙不完的國事要操心,後宮還有數不盡的美人要享用,實在沒必要對本族的一把破鏡子和一個毫不相幹的女人如此執著和糾纏!”
她本來還想著加上一些類似警告的話,譬如“本姑娘壓根就不認識你,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就算想女人想得發瘋了,但也不能見人就上啊,真丟皇帝這名號的臉!”遂而又考慮到這人毫無底線的一麵,很快便將這可能激怒他的話給省了下去。
這話還未說完,容墨的嘴角清晰可見地抽了抽。
他忽然發現,不論是守一份遙遠的幸福,還是等一份刻骨的絕望,他都做不到。他惱恨這種形如陌路的感覺,惱恨在她眼裏尋覓不到他的影子,惱恨從前的一切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被她一筆勾銷!
容墨如玉的手揚在半空,在兩人之間來回繞了個圈,聲音微低,“你我之間,你當真忘得幹淨徹底?夫君拋了,孩子棄了,你當真絕情如斯?”
“那你到底要如何?別以為這是北翼的境地,我就怕了你去。我們靈越族的人想去哪裏,還沒有誰能攔得住!”沐顏歌秀眉豎起,徹底失去了耐性。
“那你現在就將朕殺了吧,反正朕也不想活了,你不認我了,不愛我了,這活著也沒什麽意思!” 容墨閉眼,整個人像是被冷月寒星灑落了一身清輝。
此言一出,驚呆了北翼的千餘將士,連靈越族的女侍亦是傻眼了,這北翼的皇帝莫不是真瘋了?
夜行低頭,幾欲不忍猝看。皇上的高冷,說沒就沒了,讓他們這群子民簡直是無所適從……
沐顏歌尚未從震驚中恍過神來,那人便大手一伸,將她猛地一下從馬背上拽進了懷裏。
小臉被掌間的大力扼住,那人毫無征兆地低頭,唇狠狠的吻了下來,輾轉允吸,不留一絲餘地。半身壓住她的身軀,不讓她有躲避的機會,迫得她再不心甘情願,也要接受他的深吻。
“你無恥!”沐顏歌被他壓製著的身軀掙脫不了 ,對著那張無限放大的俊顏就是一拳揮去,半途而疾,被容墨扣住手腕,她想掙開,卻敵不過他作為男人與身俱來的優勢。
沐顏歌頓時怒極,雙腳猛的踢出,卻又被那人快速掣肘住,將她一動不能動地困在地上,狠狠地在她唇瓣上揉撚。
“朕今日就好好地……讓你領教領教……什麽是無恥……不記得了沒關係……朕會帶你……一點一點地將感覺給找回來!”那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嬉戲似地和她糾纏親吻,一隻大手扣住她的手腕,置於頭頂,一手撫上她的身。
沐顏歌在掙紮中衣衫淩亂開來,寒意掠過肩頭,氣急攻心,猛地張口咬下去,鮮血的腥味瞬間在齒間彌漫開來。
她恨恨地瞪著那個該死的男人,那人也眸色深切地鎖著她,唇間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因為疼痛而就此打住。
容墨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連吐出口的氣都是灼人的。這女人就是他的毒,一旦沾染,就一發不可收拾。
沐顏歌鼻息間和口中全是那人如玉如蘭的氣息,強大到讓她無法忽視,唯有被動承受。
這邊一片旖旎,那邊的兩撥人馬卻是打得火熱。
城主受辱,女侍們自然是羞怒交加,出手淩厲到絕不含糊。北翼國的兵士自知理虧,交手之時倒也留有三分退讓。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在前方響起,三分不屑,七分譏誚:“想不到師兄也有這麽禽獸的一麵,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嘖嘖……”
容墨停止當下的動作,抬起頭來,便見路染在幾步之外的地方一臉輕藐地看著他,他雍容的玉顏也染上了一抹清冷的笑意,不置可否:“朕在和自己的女人做著一件極為有意義的事,你貿然上前不覺得礙眼麽?”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一個鮮紅的掌印便落在了他剔透瑩白的臉上。
這一掌像是使盡了全身的氣力,沐顏歌起伏的胸膛上是一張羞怒交加的臉。
這一聲清脆震驚了所有在場的人,每個人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皇帝,被扇了一耳光?
“你……”
“你什麽你,臭流氓!”
路染移開視線,冷笑出聲道:“我就說吧,師兄如此盡心盡力,但有些女人的心就是捂不熱的,你又何必作踐自己!”
路染話音未落,忽然一股淩厲的掌風對著他掃了過來,他被逼後退了幾丈,依然躲閃不及,衣袖被疾風斬斷了一個邊角,頗為惱怒道,“打你的是她,你拿我出氣做甚?”
容墨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我與她的事容不得一個外人來置寰……”
路染的臉微微一白,偏頭看向容墨,見他臉色難看,忽而勾起一抹輕藐:“都讓人給扇了一耳光了,卻不敢讓我往下說?你好好盯著她仔細看看,這就是你捧在手心的女人?這就是你不惜生命去付予的女人?師兄,夢該醒了,她已然不是她了,你為什麽就不能接受事實呢?”
容墨沉默下來,掩在袖中的手輕輕一顫,如微風不經意撩動袍子幾不可見。
他深深望了一眼那個臉上交織著惱恨的女人,除了對他的淡漠與抗拒,剩下的似乎什麽也沒有。
容墨的頭微微的垂了下來,長長的睫毛在玉顏上投下了一抹沉沉的暗影,這種脫離掌控跳出了手心之外的感覺,讓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