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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麒麟血玉

  旗亭酒肆的廂房後正對著一片幽僻的竹林,傍晚時分,風吹竹動,節節瑩脆,清澤的淡香在空氣中暈染開來。


  “楚逸,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沐顏歌一瞬不瞬地盯著床榻上男子略顯蒼白的臉,眸中隱有一絲擔心。


  “真的沒事,我自幼習武,豈會受不住這點刀傷?”楚逸綻開一抹笑意, 悠如夜月,明淨醉人。


  沐顏歌盯了半晌,見眼前之人確無異色,這才放下心來,額,她最怕於心難安了,吃不香,睡不著。


  “顏歌,前陣子我讓人捎給你的書信你看了嗎?”楚逸沉默片刻,抬起頭小心地問。


  唔,有書信這回事麽?她怎麽從來都沒收到?沐顏歌眨眨眼睛,笑著道:“想來是讓那狐狸給半路截下了,藏了起來……唔,他這人的心眼比芝麻還小!待會我找他要去……”


  瞧著眼前女子眉目間擋都擋不住的明麗風情,楚逸心裏難免一陣黯然。美人如花,卻不是因他而開,自然而然也就這折花之人又多了幾分恨意。


  “其實也沒寫什麽,就是噓寒問暖了幾句……”楚逸眸光微垂,聲音亦是隨之小了幾分。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不找那狐狸去討了,唔,省得他又磨嘰磨嘰個沒完!”沐顏歌暗下鬆了一口氣,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就這麽喜歡他麽?”見到眼前女子如釋重負的模樣,楚逸的表情微有受傷。她並不想知道自己寫了什麽了,反而萬分地在乎那狐狸的感受,怕他誤解?嗬嗬,這該是有多謹小慎微。


  “嗯,很喜歡……”沐顏歌竟是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答得幹脆。


  “為何偏偏是他?”楚逸似有不甘心,想問個究竟。


  “喜歡就喜歡,愛就愛了,說不上來為什麽……這種感覺你以後就知道了!”


  “那會一直喜歡下去麽?”


  一直?這個問題……沐顏歌怔了怔,一直是多久?永遠?海枯石爛,天荒地老?她唯一能肯定的是,那狐狸若是有朝一日變了心,她會走得頭也不回。


  想到這裏,沐顏歌笑了笑,“世間之事哪能拍著胸脯說永遠,愛一天是一天,愛一年是一年!”


  聞聽此言,楚逸眸中閃過一絲驚喜的光亮,遂而當即表態道:“那好,我等著你不再愛他的那一天!”


  沐顏歌當場愣住了,咳咳,有這麽祝福人的麽?

  楚逸抬起頭看了沐顏歌一眼,見她略顯吃驚地看著他,又快速地垂了下去,表情微訕,“顏歌,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如果他對你不好了,還有我,我會一直等你……”


  沐顏歌輕咳了幾聲,打斷了楚逸未盡的話語,“太子殿下,你把綺月郡主拋到腦後啦?唔,你是南涼的儲君,日後是要君臨天下的,要知道你身上擔負的可是黎明百姓的希望,你要做的事有很多,絕不僅僅是無邊的風月?嗯?”


  楚逸見沐顏歌十分認真地看著她,怔忪了許久,微微點了點頭,垂下頭不再說話。


  “都忘了問你了,你怎麽會出現在北翼的境內?”瞅著氣氛略顯尷尬,沐顏歌隻好轉換了個話題。


  “我是一路跟著發光的麒麟血玉來到這裏的……”楚逸抬眸,平靜地道來。


  “麒麟血玉?”沐顏歌聳眉。


  “唔,就是這個東西……”楚逸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遞到了沐顏歌眼前,繼續解釋道:“幾日前我溜出宮門,騎馬途經郊外的一片樹林時,這個自小便掛在身上的麒麟血玉便發熱發光了,我隨著這光源的指示不知不覺便尋到了這裏。”


  “確實有光耶!”沐顏歌接過楚逸手中閃著綠色幽光的玉佩,驚異出聲道。


  這是個刻有麒麟圖騰的血玉,紅綠相交,色如青綠之水浸染著鮮旖的紅楓,透似雲山之巔的活泉,手指握捏之處確是透著溫溫的熱度,倒真是個罕見之物!美中不足的是,這血玉隻是半塊,並非完璧。


  “這不是塊普通的玉佩,小時候聽父皇說它是經由昆山之玉和祁連之巔的活泉所鑄,被注入了一定的靈力,可護體安脈,趨吉避凶。隻是它被一分為二,據說隻有在感受到另一半血玉的存在,它才會發光發熱。我佩帶了十幾年它都無聲無息,那日出宮竟然起了反應!”楚逸遂而又解釋道,神情亦是透著不解和惑然。


  “你是說,這麒麟血玉的另一半在你周圍出現了?”沐顏歌睜大了眼眸,訝然出聲。


  “嗯,應該是這樣的。要不然它的幽亮怎麽一直不熄呢!”楚逸點了點頭,十分篤定道。


  “哦?”沐顏歌皺了皺眉頭,隨後又問:“那你沒有問過你父皇這血玉的另一半在哪裏麽?”


  楚逸把玩著手間的半塊玉佩,低頭歎了口氣,“自然是問過幾回,可父皇每回都陰沉著一張臉,卻是什麽也沒說!我從小就怕他,如老鼠見貓,這你是知道的!”


  “唔,可現在你一路尋覓到了這裏,亦是沒個發現,看來又要無功而返了!”沐顏歌笑笑,這家夥自小在那暴戾皇帝的陰影下長大,難怪總是一副畏手畏腳的模樣。


  “可我能感覺到,那人就在這附近……嗯,他離我很近!”楚逸頓了頓,又十分堅定地補充了一句。


  “那人?”沐顏歌怔了怔,又四下看了看,驚疑不定道:“可住在這裏的,就我們這幾人呀!”


  路旁,青葉樟樟。


  月白色錦袍的男子負手而立,頎長雅正如碧鬆。輪椅之上的青衫男子雖說身有缺憾,可正襟危坐隻下亦是有如迎霞玉樹,兩個看似有著不小懸殊的人,竟隱有旗鼓相當之氣勢。


  容墨目光微凝地看了路染一眼,忽而出聲道:“那家夥我欠他一個人情,這次必須將他安然無恙地送回去!”


  “怎麽,師兄是怕我對他不利麽?我是大夫,基本的醫德還是有的!”路染半是玩笑地回答他的問題,眉睫輕揚, 清暉怡人之色立顯。


  見眼前的男子表情淡然,容墨心安了,隨後歎口氣,雅俊的臉上浮出薄笑,“如果我沒猜錯,他是跟著發光的麒麟血玉來到這裏的,也就是說,你啟程來北翼的那日,他恰巧就在附近!”


  “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是尊貴無比的太子,我是半身不遂的一介布衣,我們之間豈會有任何交集!師兄若是擔心你這位救命恩人的人身安危,大可不必,一個多年心如死水之人一時半會危害不了人間!”路染的手手輕輕撫摩藏在袖襟中的半塊麒麟血玉,隨後用力起來,緊緊地,就連關節處,都因為這力道而隱隱泛白…… 須臾,他微微閉上眼,思緒飄得很遠……


  容墨笑意暗斂,冷風迎麵,竟有了一絲寒意。


  沉默半晌,路染將手袖中退了出來,對著容墨顯出一絲潤澤笑容,“我還是盡自己的本分,醫好了他不是!上一代人的仇恨延續到下一代,本就無奈而不合理。可我不爭不搶,不代表著心裏不恨。至少現在我還是願意行醫問藥,折梅煮茶,可保不準哪天幡然頓悟,徒手搶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也不一定!”


  容墨靜默不語地注視著路染,表情隱含著一種複雜,淺淺的笑融開,豁然吟笑出聲,半是戲謔半是真:“你這話倒讓我有三分意外,若是真有那麽一天,那毛頭小子又豈會是你的對手,就連師兄我隻怕也是寢食難安了!”


  路染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後大笑起來,“師兄你太抬舉我了,路染幹什麽都不是師兄的對手,就這副殘破不堪的身子,拿什麽去和師兄爭天下,一時玩笑之語,莫要當真了去!”


  容墨也隨著他笑起來,三分輕狂流露眉間,“你藏他幸,你出他不幸,哎,那個渾小子若是知道有你這個哥哥的存在,不知改能不能蹦噠得起來!”


  像是感歎般的語氣讓路染身形微有一震,笑容瞬時從臉上退了下去,他臉色一正,坐直身子,眼眸深沉不見底,“我不是他哥哥,從前不是,今後也不可能是!”


  “有些事不是你想撇清就能撇得掉的,隻要你身上留著那人的血,那楚逸就是你的手足,楚容天就是你的父親。恨意歸恨意,事實歸實事,就像我,被淩王和虞貴妃母子排擠打壓了這麽些年,早就習以為常了。知道自己要什麽,比一味地去恨要有用得多!” 容墨把眼光移向遠處,仍然淺笑如常,眼波流轉,一絲冷然和輕藐自眸中一閃而過。


  “聽之確有幾分道理……” 路染臉上又重新浮現出隱隱的笑意,那笑容透徹明淨,如同空山清泉般的清新。


  “出來有一會兒了,我進屋去看看!”容墨忽然意識到這一聊竟是過去了許久,糟糕,那女人和那臭小子貌似已獨處了大半個時辰……


  見某人神色匆匆而去,路染眸光沉了沉,為帝者,應當摒棄七情六欲,以天下為重。聰明如師兄,又豈會不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


  那女人就是毒藥,他亦是甘之如飴,嗬,莫非這天下他並不是真的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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