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我的原計劃是早一點去步行街,也讓潘多拉享受一下被我等候的待遇.
結果我還是去晚了。
本來約定是7點半見麵,我7點05走到彼得堡西餐廳的時候,發現潘多拉已經在餐廳外麵等我了。
她穿著一條白色的短褶裙,配上櫻紅色緞帶的短肩上衣,拎著帶米奇老鼠圖案的小挎包,在逐漸變暗的天色下,顯出十分清純可愛的氣質。站在仿歐式路燈下麵,默默等待的她,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因為到底是被潘多拉搶先到達了約定地點,我心裏有些微的挫折感,不過潘多拉讓人眼前一亮的衣著,使我的精神重新振作了起來。
“嘿,你又來得這麽早啊。”我向她打招呼。
潘多拉抬起頭,看見打扮得人模狗樣的我,顯出十分吃驚的表情。
怔了怔後,她喃喃道:“流越同學變醜了……”
什麽!?我好不容易把平時不在一塊穿的“臭美四件套”給穿在一塊,你居然說我變醜了!?你大腦裏負責審美的那個部位進水了吧!
“不、不是!”潘多拉趕忙糾正道,“我是說,流越同學變得沒有小時候好看,真是太好了……”
“你什麽意思!”我雙手插兜,一隻眉毛高一隻眉毛低地質問她。
潘多拉的臉頰升起淡淡的紅暈,“即使是現在的流越同學,如果打扮一下,仍然是非常威風,非常帥氣的!如果流越同學不是稍微沒有小時候好看了……肯定會有好多女孩子被流越同學迷住的!那我麵臨的競爭就更激烈了!”
拜托,我這種程度是“稍微”沒有小時候好看嗎?我明明是被你給毀容了好不好!我小時候站在街上自然就有阿姨送我糖吃啊!現在可好,我往街上一走,小孩看見我立即嚎啕大哭——怕我搶他們的糖吃啊!
“哼,我的臉變成這樣,還不是讓你給打的!”
其實細究起來,潘多拉對我的臉部大施拳腳,對我的相貌變醜有一定的影響,但是沒那麽多,最多也就20%.我變成現在這副尊榮,主要是由於心魔難除,在成長過程中憋著一股怨氣,最後才相由心生,終於到了可以不化妝去飾演變態殺人魔的程度。
不過怨氣什麽的,歸根結底還是被小霸王虐待造成的啊!所以說潘多拉仍然要負100%的全責!
潘多拉伸出細白的雙手,攬住了我的一條胳膊,小鳥依人地靠在我的身邊。
“對不起哦!流越同學的臉的確是我弄壞的……不過在我眼裏,流越同學永遠是世界上最帥的人!我看到流越同學就忍不住要吞口水啊!”
“你當我是你愛吃的海鮮嗎!隻在你眼裏是世界上最帥的人有什麽用!”
“其實,流越同學想重新變回小時候的樣子,也不是沒有辦法……”
“啊?難道你家有什麽逆天靈藥,像是少林大還丹、峨眉斷續膏什麽的嗎?我吃了就能變成好人?不,是變成好人的相貌?”
“沒有那種東西……”潘多拉故意帶著很重的鼻音說,“如果有那種吃了就能變漂亮的藥,我三年前就自己吃了。”
“那你又說有讓我恢複容貌的辦法?”
“這個,具體要看流越同學的記憶力如何了。”
“恢複容貌跟記憶力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啊!如果流越同學能記住我從前是怎麽……怎麽打你的,每一拳每一腳都能記住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盡量按照當時的力道,反方向再重新打一遍,這樣大概就能讓流越同學複原了吧?”
“複原你妹!更醜了好不好!你以為《唐伯虎點秋香》裏麵的‘還我漂漂拳’當真存在啊!而且你每一拳每一腳是怎麽打我的,我怎麽可能記得住呢!”
“記不住就最好啦!”潘多拉喜滋滋地說,“我也巴不得流越同學把那些事都忘掉啊!無論流越同學長成什麽樣子,我都最~~~~~喜歡流越同學了!”
我原本想帶著潘多拉在步行街上一邊閑逛一邊聊天,等何菱過來了再一起進入彼得堡西餐廳,可是一直等到了8點05,也沒見到何菱有過來的意思。
8點碰頭明明是何菱自己提出的啊!難道她打算故意遲到,好顯示自己並不急於見到我嗎?
除非天氣特別惡劣,否則中央步行街上總是人潮滾滾,彼得堡西餐廳位於熱門地段,平常不預約位置就肯定要排隊。
這不,人家打我的手機,問我還需不需要昨天訂下的位置,如果我不去的話就要出讓給其他顧客。
我趕緊說我們已經來到步行街上了,領著潘多拉走回彼得堡西餐廳的中文、俄文、英文三國文字招牌下麵,通過用雕花圓柱修飾的門廊,進到了餐廳內部。
我訂的位子是地下一層,昨天下午訂位子的時候,樓上的位子就已經被訂光了——不過地下也有地下的好處,至少比樓上清靜些,空調似乎也更給力。
在餐廳大堂的牆壁上懸掛著兩幅大型油畫,一幅描繪的是俄羅斯皇室的日常生活,構圖非常類似《最後的晚餐》,另一幅描繪的是一對青年男女身著華服,騎著座下的灰狼在森林中奔馳,不知道是俄羅斯的什麽民間故事,反正我感覺體形不甚巨大的灰狼被情侶給坐在屁股底下,有虐待動物的嫌疑。
天花板上類似植物藤蔓的金色紋飾也很精美,在燭台形狀的大吊燈下麵,擺著一張隻有在歐洲曆史劇當中才能看到的長桌子,供多人就餐之用。在長桌對麵還有用來表演的圓形小舞台,不過現在上麵沒人。
除了長桌子以外,地下一層裏的標準配置是四人台,每個四人台都被廊柱和圍欄分割成半開放的隔間,就像何菱說過的一樣,確實比較有私密的感覺,而且由於增添了許多異國情調的掛飾,導致隔間裏光線較暗,很適合那些想偷偷做些什麽的大膽情侶。
服務員引領我們到了預訂的隔間,我和潘多拉並排坐下,把方桌對麵的兩個座位都留給何菱。我告訴服務員還有一個人要過來,等到人齊了再點餐,服務員就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我坐在比較方便出入的外側,潘多拉坐在內側,她的左邊是一麵彩色玻璃拚成的五邊形窗戶,不過隻是單純的裝飾品,看不到外麵的景物(廢話這是地下室)。
和潘多拉對於西餐廳的陳設閑聊了兩句,這時候何菱的電話來了,她怒氣衝衝地地質問我,為什麽沒有在西餐廳門口等她。
“這就是你的問題了,”我說,“你約我8點整碰頭,現在已經是——”我看了看左碗上的手表,“——8點15了,我不趕緊進來,預定的位置說不定就會被讓給別人,總之你快點到地下一層來找我吧,8號桌。”
何菱“哼”了一聲掛了電話,片刻之後,她踏著小碎步從樓梯上下來了。
歐美國家認為雀斑能使女孩子更顯活潑有趣,天真爛漫,但是東方文化圈裏的女性不是特別喜歡雀斑,鼻梁附近有淺色雀斑的何菱,就用遮瑕霜把雀斑小心地蓋住了。
紮著兩股麻花辮的她,今天穿了藍色的短上衣配以米白色紗裙,用淘寶的話來說,是十足的“森女係”風格。森女是“森林女孩”的縮寫,指的是不做作,天真、自然,如同剛從森林中走出來的一樣。
不過何菱雖然穿出了苗條身段,但是本身的氣質跟這套衣服不是很搭,如果是黑長直的班長來配這套衣服,肯定像是從森林裏走出來的仙女(執法仙女),何菱則有點像森林仙女座下的小狐狸,修煉百年以後春心萌動,化作人形,走出森林來勾搭男人來了。
喜歡被男人注意的她,故意走到顯眼的圓形小舞台旁邊,這才停步,仰起頭來尋找8號桌的所在。
我注意的,卻隻是她手裏拎的銀色小包,任阿姨的項鏈一定就放在裏麵吧。
帶著故意裝出來的禦姐範,何菱扭身走到8號隔間,卻發現在我旁邊早已坐了一個長劉海的靚麗女孩。
頓時如一盆涼水澆到頭上的何菱,臉上的震驚表情無法用語言形容。
“她……她是誰?”
“你們不認識嗎?”我壞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女朋友,任阿姨的女兒任潘多拉,因為晚上也沒吃飯,我就把她也帶來了。”
何菱將潘多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神裏頓時燃起嫉妒的火焰,“咱們兩個人的事,你為什麽要把她帶來?”
我把一隻胳膊放在桌麵上,“哈?咱們倆的事?你想要的,不就是讓我請你吃飯,然後再向你道歉嗎?既然咱們倆不是約會,我幹嘛不能把女朋友帶來?事前忘了說,其實你帶自己的男朋友過來也是可以的,正好湊成四人約會嘛!”
何菱氣咻咻地坐在我和潘多拉的對麵,蹙起的眉峰似乎表明:她在女校很難交到男朋友,所以就算想帶男朋友過來也沒有。
我和何菱對話的時候,潘多拉雖然聽我介紹她是我女朋友,眼神中顯出幸福的光暈,但是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微低著頭,給別人一種害羞內向,不善言談的錯覺。
“服務員,把菜單拿過來!”何菱帶著一股無名之火喊道,之後發現桌子上有呼喚鈴,就又使勁拍打了兩下。
服務員把彩色精裝菜單遞給何菱,站在一旁準備記錄。
“給我來一份罐燜牛肉、一份奶酪烤鯉魚、一份培根牛排!”
何菱上來就要了三份主菜,按照俄羅斯西餐一貫份量足的特點,這些食物她根本就吃不了,她隻是什麽貴點什麽,想讓我在付賬的時候感到心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