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潘多拉纏著我,讓我陪她過“交往46天紀念日”,一直到放學以後還跟在我後麵.
如果今天是“交往第100天”紀念日,我倒真的有可能陪潘多拉去吃個晚飯,像46天這個不當不正的日子,到底有什麽特殊意義呢?
而且我早已和何菱約好,今天要請她在中央步行街的彼得堡西餐廳吃飯(並且還要因為打擂台一事向她道歉),之後她才肯把任阿姨丟失的項鏈還給我。
雖然我完全不期待和何菱一塊用餐,但是為了拿回項鏈,沒有更好更快捷的辦法。
“我今天晚上有工作,你別一直跟著我了。”我勸潘多拉自己回家。
跟何菱一起吃飯被我說成是“工作”,並不是我厚臉皮欺騙潘多拉,而是我當真把“請客,道歉,拿回項鏈”當成一項工作,如果我今天晚上是跟班長出去吃飯的話,我無論如何也沒法正視潘多拉的眼睛,說“我要去工作”。
正在和潘多拉糾扯不清的時候,何菱打來了電話。
我讓潘多拉靜一靜,然後接起了手機,“喂?”
“流越,你不會忘記今晚八點的事情了吧?你提前預定位置了嗎?”
何菱一上來就劈頭問道。
聽見手機裏傳出年輕女孩的聲音,潘多拉不高興地皺起了眉頭,我伸出左臂把潘多拉擋在外圍,以免潘多拉聽見我和何菱的全部談話內容——雖然被聽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總歸會有點介意。
潘多拉看見我伸出左胳膊,馬上就像貓一樣把兩隻前爪都搭在了上麵,手臂上陡然增加的重量讓我哭笑不得。
不過好處是,潘多拉隻是豎起耳朵仔細竊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這才回答何菱的問題。
“我訂了位置啊,昨天下午就訂了——你倒是別忘了把項鏈帶去!”
“切,就知道項鏈!你出門之前給我好好洗個澡,換套新衣服,最好再噴點香水,知道嗎?”
知道你妹啊!我隻是請你吃一頓“道歉西餐”,又不是跟你約會開房去,幹嘛那麽麻煩!
“我會穿一件幹淨衣服的,天氣熱我也會洗個澡,但是香水免談,鐵血真漢子都不噴香水。”
“哼,那你最好別出汗,你來踢館那次,在擂台上,你身上的汗味都快把我臭死了……”
雖然隔著聽筒,我也能想象出何菱嫌棄的樣子。
廢話!當時我是穿了沒拆內襯的青姿學園校服,然後和徐少館主徐天明大戰了三百回合,獲得慘勝後累得跟狗似的,身上不出汗就怪了!是你見我筋疲力盡的,想要在同門師兄弟麵前打倒我露臉,才主動上的擂台,被我的汗味熏到也是你自己不好!
“還有,為了顯出你道歉的誠意,整個用餐過程中,你都要喊我‘何菱姐’,知道嗎?”
“好好好,我答應。”為了拿回任阿姨的項鏈,我隻好妥協。
“誒?看不出你還挺乖的啊,為了能把項鏈拿回去,是不是讓你學狗叫你都樂意啊?”
“喂,雖然咱們的父親交情很好,但是你說話也別太過分了。”我有點生氣了。
“唷,好一個脾氣暴躁的弟弟啊,別忘了項鏈還在我手裏啊,你表現不好,我可不會把你嶽母的寶貝還回去的!”
“你……”
“向我道歉!為了剛才那句話向我道歉!快點,銀子可是很軟的,你不道歉我就撕票了!”
我隻好從牙縫裏迸出來幾個字:“是我錯了,你……別弄壞項鏈。”
何菱這才滿意地說:“這就對了,你隻要在飯桌上也跟我好好道歉,我就會把項鏈完整無缺地還給你的——再重申一遍,這不是約會,我消了氣以後,再也不會主動找你了,知道嗎?”
哼,聽她那意思,倒是我以後會主動找她似的!
把電話掛上以後,潘多拉兩隻前爪仍然搭在我的左臂上,眨巴著眼睛等著我向她解釋。
何菱的蠻不講理讓我很是氣憤,看見潘多拉我突然靈機一動。
“潘多拉,你今天想跟我過交往46天紀念日嗎?”
潘多拉拚命點頭。
“那,我請你去吃西餐好不好?就去中央步行街的彼得堡西餐廳,如何?”
潘多拉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相信是真的。
“喂喂,你別高興的太早了,我確實是訂了位子,但是這次有點不一樣,咱們要三個人一起吃飯。”
“三個人?”潘多拉不解。
於是我把任阿姨帶我去跆拳道館踢館,不小心弄丟了家傳項鏈,然後被我父親老同學的女兒何菱撿走,我不請她吃飯,不向她道歉,就不還給我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當然,雖然提了一句我在擂台上打敗過何菱,但是沒說我把何菱壓在身下,又吃了她豆腐的事。
“原來是這樣……”潘多拉恍然道,“我還以為花心的流越同學又在外麵認識了女孩,要去和她約會呢!我的心都碎了!”
“沒有的事,”我擺手道,“我對何菱一點感覺都沒有,她也一再強調不是跟我約會——既然不是約會,那我幹脆就把你也帶去!正好要回來的項鏈,可以讓你直接帶回家給任阿姨!”
“那……流越同學把我帶去,要跟那個叫何菱的人,怎麽介紹我呢?”
“正常介紹唄,你是任阿姨的女兒,替媽媽拿回項鏈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不、不是這方麵的介紹……”潘多拉猶豫地在胸前擺弄著軟玉一般的手指,“我是問,流越同學會跟她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嗎?”
我稍微想了一下。
何菱不是二十八中的學生,平時跟我也沒什麽交集,更重要的是,踢館當天,任阿姨曾經當著眾人的麵承認,我是她的“女婿”,所以隻要我一介紹潘多拉是任阿姨的女兒,何菱自然就會知道潘多拉是我的女朋友。
既然如此就沒必要遮遮掩掩的,我也正好借此向何菱表明:我根本就對你沒意思,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我女朋友還很漂亮呢!
“嗯,”我笑著對潘多拉說,“到時候我會開門見山地跟何菱說,你是我女朋友的,在何菱麵前,你不用再做我的地下女友了。”
“那……那真是太好了……”潘多拉抽抽了鼻子,儼然是喜極而泣的前兆,我趕忙叫她冷靜,她要是當街哭起來,害得我們被眾人圍觀,我就糗大了。
不過,要是發現我居然又帶了一個人來赴約,何菱會怎麽想呢?她會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進而不把銀項鏈還給我嗎?
可是正是你三番五次強調這不是男女約會,隻是讓我請客並且道歉的啊!我現在帶著潘多拉過去,當著女朋友的麵向你道歉,還不夠有誠意嗎?
隻要今天何菱把任阿姨的項鏈帶在身上,我就不愁她不還給我。
我的信心來源於,何菱是千鶴女子學校的學生,而且還將玫瑰組奉若神明,如今玫瑰組的初代大姐禦駕親臨,還不把何菱給嚇趴下?
何菱比我大一歲,也就是說,潘多拉以預備班學生的身份征服千鶴女子學校的時候,何菱正在上初一。何菱以前見過潘多拉也說不定。
不過潘多拉的外形變化不可謂不大,現在的何菱未必能認出來了。
管她呢!她要是老老實實把項鏈交出來,一切好說,要是我西餐也請了,道歉也道了,她還是蠻不講理的話,可別怪葉叔叔的兒子不講情麵!
到時候我隻好讓潘多拉來跟你“講道理”了!
盡管是超奇怪的“三人約會”,潘多拉仍然十分興奮,她問好了地址和時間以後,急匆匆地往地鐵站走。
“我要趕快回家,換一身好看的衣服!流越同學,咱們兩個7點半的時候在西餐廳對麵集合好嗎?我會在步行街上幸福地等流越同學的!”
跟潘多拉暫時分別之後,我回到了家,因為今天打籃球真的出了很多汗,所以我徹底了洗了一個澡,擦出了很多肥皂泡。
千萬不要以為,我這是因為何菱的囑咐才洗得這麽幹淨,我應該也不是為了潘多拉會感覺體麵……總之斯巴達一樣可以洗澡的!注意衛生才能有健壯的體魄啊!
穿上老爸在精品店給我挑選的那件星空印花t恤,還有駱駝牌的直筒休閑長褲,再係上帶有汽車人標誌的束身皮帶,腳踏一雙磨砂麵的透氣帆布鞋——用這四件從來沒有一起穿過的裝備,我把自己打扮得有點像美劇的男主人公。
不,糾正一下,擋住臉才像,起碼要擋住眼睛,比如再加一副墨鏡。
隻是我不確定,我這副打扮,是戴著墨鏡像黑社會,還是不戴墨鏡像黑社會。
差不多6點40的時候,我隻帶了手機、鑰匙和錢包,輕裝上陣地出了門。
潘多拉說她會在7點半的時候在彼得堡西餐廳對麵等我,但是根據上次一塊看電影的經驗,她恐怕會去得更早,滿心幸福甜蜜地在華燈初上的步行街上期盼我的到來。
我不希望她等我等得那麽久,反正我換好衣服以後也沒心思做別的事情了,不如早去一點,如果潘多拉看見我先一步站在約定的地點,一定會喜出望外吧?
交往46天紀念日,雖然師出無名,我也沒有準備什麽禮物,但是讓潘多拉高興一下還是很容易的。
突然想到老爸跟我說過的一句話:
“怎麽判定一個人是愛你的呢?假如你能輕而易舉地讓她感到快樂,又能輕而易舉地讓她感到傷心,那麽她毫無疑問是愛你的。”
心房裏的某樣東西,瞬間抽緊了一下。
打車前往中央步行街的路上,我始終在思考“責任”這兩個字。
當一個女孩給了你掌控她喜怒哀樂的權力的同時,不也給了你相應的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