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初入學堂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論語》
次日,江綰綰早早地被江父叫起,帶著惺忪的睡眼坐在庭院中朗讀《論語》。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江綰綰搖頭晃腦地讀著,眼睛卻不聽使喚的緩緩閉上,小腦袋搖著搖著便向書上栽去。
“咳!綰綰!”江父一聲重咳,將江綰綰從睡夢中叫醒。
“有朋自……有朋自遠方來……來……來……”還未讀幾個字,江綰綰的上下眼皮又開始打架了。
“哈哈哈!‘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綰綰這是在歡迎我嗎?”鬱鬱說笑著從門外大踏步走來,一下子喚醒了睡夢中的江綰綰。
江綰綰站起身,十分歡喜的跑到鬱鬱麵前大叫:“鬱鬱!”撲到他身上後又小聲說著:“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快同爹爹說,不要讓我再讀那令人討厭的書了。”
“哈哈!好的,好的。”鬱鬱應和著,拉著江綰綰往裏走。
江父和江母聽到聲音便從屋裏走出,來迎鬱鬱。
“無妨無妨,我今日來就是為了給各位道個別。”
“啊!鬱鬱,你要走了,去哪?”江綰綰脫口而出,江父怒視著她。
“綰兒,不得無禮!”
鬱鬱笑道:“江大哥,無妨,我與綰綰也算是有緣,她年歲雖小,但也與我很談得來,我也很喜歡她。”
江父謙意地點點頭,滿臉都在表達著‘不好意思’。
“此次我要出遠門,少則數月,多則數年,特來告辭,萬望諸位珍重。”鬱鬱對著他們又是深深一鞠躬。
江父將他扶起,也囑咐了些保重之類的話。
“鬱鬱。”江綰綰拉著鬱鬱的衣角,示意他該說些什麽了。
鬱鬱猛然想起,轉而對江父說:“我見江大哥教女有方,相信他日綰綰定可成為一代才女,不遜於男子啊!”
“哈哈!神醫謬讚!”江父笑的合不攏嘴,江綰綰的臉色卻變了。
由剛開始的喜悅、期待變為失望,後來在心中暗暗記恨鬱鬱,她鬆開鬱鬱的衣角,賭氣不理他。
經過一番寒暄,鬱鬱便起身告辭,江父、江母拉著江綰綰到門口目送鬱鬱,直到鬱鬱離開,江綰綰都沒有同他說一句話。
――――――――――――
江綰綰同江父來到學堂時,朗朗讀書聲遠遠傳來,傳入江綰綰耳中。
“爹爹,他們是在讀《論語》嗎?”江綰綰抬頭看著江父。
“是呀!綰兒可熟悉?”江父難得如此溫柔的說話,江綰綰竟有些受寵若驚。
“熟悉,熟悉,再熟悉不過了!”江綰綰蹦跳著回答。
隨後,他們一同進了學堂的院子,隻見不大不小的院子裏青藤環繞,梅蘭竹菊占滿了院子,微風吹過,陣陣清香。
此時正值春季,隻有梅花和蘭花爭相開放,一同同剛破土的嫩竹爭春光。
再向內走去,讀書聲越來越響亮,江綰綰更加興奮。他們在學堂屋門口停下,讀書聲依舊繼續,但老夫子卻走了出來。
“夫子。”江父拉著江綰綰行禮,老夫子點頭。他一邊看著江綰綰,嘴角留笑,似是十分滿意。
江綰綰也上下打量著老夫子,她知道雖然這樣很無理,但這位老夫子看起來很是和藹,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
蒼發白胡,棕色長袍配墨綠色荷包,布滿皺紋的臉看起來卻是神采奕奕,精神一點兒也不比江父差。
“夫子,這就是小女綰兒,以後就多勞您照顧了。”
老夫子微微點頭,伸出手想去拉江綰綰,江綰綰很配合,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便跟著他進了學堂。
江父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江綰綰和老夫子進入學堂內,讀書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著他們,都看著老夫子身邊的這個小不點。
江綰綰環顧一周,將他們每個人都看了一遍,果然都是比自己大了許多的,而且富家公子居多。
“綰兒,你去坐那個位置吧!”
老夫子指著左邊離自己最近的矮方桌,示意江綰綰坐那。
屋內的座位排布是分左右兩邊的,左右各兩列,一半公子,一半小姐,隻是都沒有坐滿。
每列九個座位,公子那半第一列隻挨著夫子坐了三個,其餘五個便坐在第二列了。而小姐那邊隻有三個人,都在第一列。他們都麵向夫子。
江綰綰走到座位邊坐下,所有人都看著她。她聽到背後那三個千金小姐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隻覺得可笑,不予以理會。
富家公子那邊倒是十分安靜,江綰綰轉身望去,隻發現他們中除了第二列離門最近的那個孩子在低頭看書外,其餘的都直直的看著她,憑借她前世二十年的閱曆來看,他們大概是在驚訝吧。
至於他們驚訝什麽,江綰綰不想知道,她隻知道身後的這三個人很吵。
還好夫子及時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重咳一聲,她們才安靜下來,否則江綰綰都要出手打哭她們了。
“繼續讀方才我們讀到的部分。”夫子聲音渾厚,他雖沒有故意提高聲調,但字字擲地有聲,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屋內響起了讀書聲,江綰綰也融入其中,聽著這整齊有韻律的聲音,江綰綰的心情很複雜。
此時,她作為一歲小娃娃對讀書的排斥感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種幸福感。
她前世過的很淒慘,未曾有過如此經曆,她所過的都是在別人的唾棄下苟延殘喘的生活。恍然間,她也覺得這樣的生活很不錯。
“若是一直如此,想必我過的也不錯吧!”江綰綰想若是鬱鬱不給她恢複記憶該多好啊。可轉念一想,若是不恢複記憶就會像一般一歲大的小娃娃一樣,還在家中哭鬧著要抱抱吧!
“這樣也挺好!”江綰綰掩嘴偷笑。
突然,江綰綰覺得背後有人在戳她,她扭過頭去看到一個左眼邊有一塊黑色胎記的女孩子正看著她。
“她們問你有幾歲了?”那小女孩指著自己身後兩個打扮的有點兒過分的富家小姐說。那兩個人一臉的目中無人,看著就令人惡心。
“與她們何幹?與你何幹?!”江綰綰最討厭別人用那種高傲的眼神看著自己,仿佛她們高人一等似的。
江綰綰隻顧自己出氣,卻沒有注意到身後那個女孩子的怯懦不安和被那兩個富家小姐欺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