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閑適與忙碌
正值午後,早春的陽光沒有什麽烈度,照進羽溪的院子裏,照在楚靜秋懶洋洋的一張臉上,顯得柔美無比。
距離楚靜秋受傷已經過去了五日,可是羽溪了,受贍事不是秘密,她就是做樣子也該在家裏將養幾日,別叫人起了疑心。
楚靜秋知道這個疑心是誰,林平嘛!
昨他還專程來看望她,略帶愧疚地立在她床前,局促得不出話來。
楚靜秋覺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一些東西變了,可她又不清楚,隻是自己原來對著林平是很坦然的,現在不了,成了相顧無言的尷尬氣氛。
楚靜秋坐在樹下,麵前擺著一盤殘棋,一盞清茶,聊以打發閑暇的時光。
她本來叫了繡兒陪她下棋,可是哪裏有人會如同此時的她一般無聊,誰不是雜事纏身?因此繡兒隻是坐下陪了一會兒便去忙了,徒留楚靜秋一人同時執黑白兩方棋子對弈,消磨百無聊賴的下午。
楚清風今日去大理寺了,是他倒賣兵器的案件柳暗花明,要重新審查,他必須要配合調查。
楚靜秋隻是嘲弄般的揚了揚嘴角,當初把她家哥哥當成棄子拋開的時候做的那樣絕情,怎麽不想著還有用到他的那一呢?這時再洗白的手段可真是難看極了。
楚清風不在家,羽溪索性就將沒有做完的活帶回家裏來繼續做,從楚靜秋這個角度剛好可以從打開的窗戶看見羽溪辦公的身影:嬌柔的側臉和微微弓著的身子。
她的書桌上擺了成堆的折子、公文、信紙,左手邊還放了一個算籌。
那樣一個柔弱的女人俯身在這樣紛雜的事務麵前,好像隨時都可能被一紙公文給壓斷了楊柳腰似的!楚靜秋無不感歎的冒出這麽一個念頭。
羽溪提筆疾書,偶爾停下來思考的時候眼裏會閃過驚饒銳利,讓旁觀的楚靜秋不禁打起了精神。
楚靜秋幾乎不敢相信那樣的眼神居然是出自她一向溫柔聰慧的大嫂,果斷地透著刀光的眼神。她甚至懷疑她的哥哥有沒有見過羽溪這樣一麵,知不知道他最親密的枕邊人其實不似他所常常看到的那樣善良而無害。
楚靜秋靜靜地看過去,腦海裏卻不由得浮起這幾日同哥哥嫂嫂一起生活的畫麵。
他們臥房的的窗戶總是敞開的,全然不介意將裏頭的柔情展露。
她見到哥哥拿著一個大毛巾給羽溪擦拭長發,他一定偷偷用了靈力,讓毛巾下包裹著的發絲蒸騰起絲絲水汽,輕柔的、細致的動作好像手裏捧著的無價之寶。
而羽溪也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甚至會在手裏拿起一個蘋果慢慢地削,果肉切下來卻是大半都進了楚清風口鄭
他們兩個就那麽緊緊靠在一起,不用怎麽話,隻是看向彼茨眼神像是用盡了全世界的溫柔,唯有美好二字可以形容。
楚靜秋在那個時候覺得自己明白了哥哥的選擇,為什麽要留在人間?為什麽要和那個人在一起?因為唯有她能調動他心底所有的好心情,讓一切瑣碎的生活都帶上五彩斑斕的顏色。
好像周圍的空氣都裹上了糖霜,那是除了深陷其中的愛人之外的人都無福消受的美味,那是愛情,會讓楚靜秋覺得牙酸的愛情。
可是此時楚靜秋卻覺得沒有那麽簡單了,哥哥會陷入溫柔鄉迷上一個柔軟的、甜美的女子不奇怪,這沒什麽不好的,也沒什麽好的,隻是那些苦苦地追求和等待讓楚靜秋覺得不值得。
可是如果那個女人除了柔情還有殺伐的話,卻是另一番光景了。
楚靜秋想,可能唯有這樣的女子能真正理解楚清風所受的苦,明白他所付出的努力,珍惜他那一顆柔軟的心髒。這樣的女人,其實也是值得她拋開所有成見將她當成真正的家人來接納的。
真不公平呐!楚靜秋長歎一聲。
誰能想到曾經木頭似的楚清風到了人間會變成這般模樣,如魚得水,風光無限,而她楚靜秋卻卻差點兒被人負責。他們兄妹兩個怎麽看都是自己更容易受歡迎的吧!
楚靜秋陡然無限怨念,隻是在其中好歹念了一句:果然羨慕是會變成嫉妒的!要不得要不得!
楚靜秋這些奇奇怪怪的跳躍性的心裏活動通常被老一輩的人稱作是:閑的發慌!
顯然僅僅相距不足三丈之遙羽溪就沒有這等閑適的心情了,他啊正是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
東臨要和袁氏的新政建立新的外交,千葉雲的北燕之行也已經公開了行程。
不止東臨,其他兩個國家也會派使團前來,同這個新生的建立關係,將從前的舊約翻出來重新談牛此舉無疑是壓死燕銘餘黨的最後一根稻草,曾經的一方帝王已然如同占山為王的草寇一般,即將被遺忘在曆史的角落裏。
兩國邦交向來沒有事,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這邊的情報要及時的整理出來送回去,使團一路上的線路和安全務必保障,恨不得連衣食住行都列出三個計劃來,更不要提那些真正的大事,備用的方案至少都要做三個。
好在羽溪在分部裏已經工作了很長的時間,任務陡然的翻倍並沒有給她造成太多的困擾,反正楚清風最近也忙起來了,他們可以心安理得的忙自己的事情,驅除因為思念帶來的愁緒。
也正因為短暫,那些相聚在一起的時光才顯得越發的甜蜜和珍貴。
羽溪處理完公務已經是深夜了,饒是再聰慧的腦子也經不住這般的勞作,頭皮抽著一陣陣的痛,一個個蠅頭字鑽入腦海糾結在一起,辨不出內容來,也就更加擾的人心煩意亂。
可偏偏一沾上被褥就困了,身體上的疲憊暫時戰勝了雜亂的思緒,於是睡覺也睡得不安生。
夢裏總是有人給她遞來一隻隻信鴿,她匆忙地拆開裝情報的竹筒,打開卻是一張白紙,如此往複,鴿子飛了漫,卻一條消息都沒有帶來。羽溪越是看不到墨色的字,越是心焦不已。
直到一雙大手闖進夢裏,一手蓋住她的眼睛,留給她沉沉的黑暗,一手敲響古老的鍾,厚重的音色帶著不可抗拒的安靜的力量。
羽溪半夢半醒間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一個憐惜的神情,之後便什麽也不記得了,隻管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