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父子隔閡
男孩兒年紀尚小,可是臉上表情冷峻,一張稚嫩的臉上,是超乎年齡的肅然。
他緩緩行來,身後跟著一個小太監,氣勢泠然,渾身尊貴之氣,讓人不可忽視。
他抬頭看了一眼關閉的大殿門,神色漸漸有些奇怪,讓人捉摸不透。
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了跪在地上的眾人身上。
當前一人聽到他的話,麵色變了變,隨即訕訕地說道:“世子殿下說笑了,草民等人,怎敢逼迫太子殿下?”
原來此人正是太子妃和太子的唯一孩子,太子府的世子,子車潤。
之前他一直都病著,所以除夕宴我沒有參加,這是夏七被宣布死亡後,他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自從太子妃“自焚而死”之後,他就一直待在房間中,眾人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而且所有人都發現,此時的他,已經變了很多,仿佛一夜之間成熟了一般。從前還在母親懷中撒嬌的孩子,在這一刻,表現出了超乎年齡的成熟。
在他的身上,眾人已經看不到屬於這般年齡孩子的天真。
不過,成熟的代價卻是,失去了母親。世子和太子妃感情甚好,如今太子妃離世,世子的傷心,恐怕不會比太子少。
眾人又想到,此次他們所求,是在讓太子娶別人,也就是給世子找一個後母,頓時就有些心虛。
從前世子便聰明不已,如今看起來,更是多了不少上位者的氣息,讓眾人心中惶恐不安。
“怎敢?”子車潤淡淡地說道,“本殿看你們,可沒有什麽不敢!”
他的語氣極淡,雖然年齡小,聲音卻是刻意壓製的低沉,其中攝人的氣息,一時之間,倒是讓跪著的眾人感受到了壓力。
他們又想到剛才子車潤對子車世的稱呼,心中就是一寒,竟是連一句“父殿”都未曾叫,難道……世子知道太子妃死亡的真相?
子車潤朱唇微微上揚,看起來有些掩飾不住的諷刺意味:“不過,你們要跪著,本殿自然不會阻止,你們就再跪一晚吧。”
跪著的眾人一愣,隨即麵色難看。
再跪一晚?
要知道現在才早上,他們從昨晚開始跪,到現在已經身體虛弱了,他們大多數都是平民之身,可是來到太子府後,也是錦衣玉食的,也不知再跪一晚,他們有幾人能撐得住。
可是,如今隻要是人,就看得出子車潤的心情不好,他們也不會搏了他的麵子。
總歸做主的是裏麵那位。
這一次,江夏伯府和夏七之死,他們都知道,出自子車世之手。可是子車世連千嬌百媚的枕邊人都殺了,卻留下了子車潤,由此可見子車潤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撇開這些不談,子車潤這位小主子聰明伶俐,一些東西,教一遍就會,是一個合格的世子,亦是一個合格的……太子。
如今子車世已快到而立之年,卻隻有一個兒子,說不定,未來也隻會有這一個兒子。
眾人心思百轉,在子車潤冷冽的目光下,妥協了。
“諾。”
子車潤沒有再看跪著的人,徑直走到了大殿,門口的侍衛應當是得到過吩咐,所以並沒有攔子車潤。
走進大殿,就是進入了黑暗。這裏的每一扇窗都緊緊閉著,外麵在白雪映襯下,天光十分之亮。這裏麵卻十分暗。
兩個極端,仿佛是兩個世界。
子車潤嘴角揚起一個諷刺的笑容。
雖然暗,可是從小習武的他,目力已非普通人能比,故而很快發現了子車世。
他禮數完整地行禮:“參見太子殿下。”冷漠克製,完全是子車世對外人一樣的態度,追根究底,他都是子車世的孩子。
可是,從前的他,隻會甜甜地喊子車世為“父殿”。
太子府女人很多,可是除了夏七,所有人都是擺設,所以,在這偌大一個太子府,他很幸福。
可是,如今,一切都變了。
“起來吧。”同樣冷漠的聲音,冰冷的響起,說話的人,仿佛是沒有情感的機器。
子車潤卻是麵色未變:“太子殿下,你已經多日未上朝,應當出去了,而且,太子府的確需要一個女主人,而丞相府的嫡出千金,才貌雙全,是一個極好的人選。”
聽到他的話,子車世似乎笑了笑:“是嗎?你也認為,有人能取代你的母妃?”他的聲音中含著笑意,卻又有種沉澱的絕望。
聽在子車潤耳朵裏,隻覺得他裝腔作勢。
可是心裏也忍不住溢出一絲情緒,無論如何,他都還是一個隻有八歲的孩子:“母妃,自然是無人可以取代,可是,太子妃這個位置,母妃想來也不想要了。”
他的這句話中濃濃的諷刺,讓那坐在床邊的人,身體一顫,錐心之語,當如是也。
“你說的對,她向往自由,可是卻為了你我,在這府中困了十年。”
聽到子車世這句話,子車潤想起了夏七,眼睛濕潤。卻使勁兒將淚水憋了回去,他已經在心中發過誓,為了不讓她擔憂,此生不會落淚!
“太子殿下說的對,所以兒臣隻會有一個母親,不過母妃兒臣也不介意多一些。”
說完,行了一個禮,就推開殿門,走了出去。
他出去之後,大殿之中屏風後麵,走出了一個人,黑暗中,無法看清楚他的臉,可是卻能感受到,他渾身氣質陰鬱,不是簡單的人物。
“太子殿下,看來世子殿下對你怨氣頗深,恐會對太子殿下的大業不利。”聲音也和人一般,陰沉得很。
“嘖,不利?難道先生是想讓本宮再殺了妻子之後,再殺掉兒子?”
“非也。”男人聲音淡冷,“如今太子府尚且需要世子殿下,一個沒有子嗣的太子,會給別人可趁之機。”
說完,不等子車世說話,男子又說道:“太子已經在府中待了一個月,到了出去的時候,丞相千金,當為最合適的太子妃人選。”
子車世沒有說話,半晌才道:“夏六還沒找到,先生有何高見。”
男人聽到子車世這個問題,笑了笑。
“喪家之犬,不足為慮。”
子車世沒有說話,夏六如今,的確是喪家之犬,可是對這個喪家之犬,他卻多有忌憚。
他想到夏七曾經說過,江夏伯府的昌盛,未來會落在夏六身上……
又想起她了,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