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大齊諸事
夜色深深,一條大道上,有一輛馬車緩緩行過,軲轆轆的聲響,在這偏僻的街道上,顯得有些突兀。
可是那趕車的小童,坐在趕車的位置上,悠哉悠哉,並沒有主動驅動馬車。
甚至離得近了,還能聽到馬車之中的人在哼小曲兒。
夜色靜謐,偏偏是正月三十,寒風不客氣地裹挾著所有,劃過人間。那小童瑟縮了一下,他穿的有些單薄,那張幹淨白皙的臉,乍一看很是清秀,卻也襯得那嘴唇慘白。
正月發生了不少大事兒,不過最大的,恐怕還是“江夏伯府”滿門被滅。
江夏伯平時豪爽不已,生的各個兒子也是經緯絕倫。平時在百姓之中,頗得人心,更別說江夏伯曾經帶領手底下的兒子們,參與了不傻戰爭,取得了好幾次勝利,是大齊的英雄。
所以哪怕對皇家有所忌憚,仍舊有不少人覺得當今陛下過於冷血。
王侯將相和六大家也不全然是同情江夏伯府,左不過一個兔死狐悲,也怕自己也落得飛鳥盡,良弓藏的下場。
小童趕著車向前,眼睛一閉一睜,似乎快要睡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麵前出現了兩個黑衣人,攔住了馬車去路,馬兒嘶叫一聲,停了下來。
小童雙眸睜開,見到攔路人,竟是麵無表情。隻是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兩人,一雙看似童真,卻十分深沉眼睛中,閃過幾道光。
隻見兩人身穿黑衣,不用多看就能知道。他們是高手,還不是一般的高手。
小童將兩隻手攏在懷裏揣著,看起來似乎有幾分無奈之意。
“你們是‘複仇’還是‘有求’?”他語調不帶稚氣,可是那聲音之中,卻帶了不少其他的意思。
很顯然,馬車被攔,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他已經習慣了。
兩位黑衣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抱拳道:“我家少主聽聞公子來到了京都,希望與之一見,還請公子移步。”
他們的態度放的極低,小童卻是不甚在意:“既然相見我們公子,為何你家勞什子少主不自己來,請你們兩個人來,莫不是太沒誠意了。”
兩個黑衣人似乎早就猜到小童的話,頓時有些惶恐地道:“少主近日神功初成,正閉關磨合功力,如今剛剛出關,且受身份限製,不能出來,也是為了公子的安全。”
小童一聽,倒是點了點頭,他家公子私自來這京都,如果真的被人發現,恐怕麻煩太多。
他轉頭,鑽進了馬車,也不知說了什麽,便出來對兩個黑衣人說道:“你家少主所求之事,我家公子允了,而且很快就會再見,既然如此,今夜便可不見。”
兩個黑衣人見對方的態度和少主所料不差分毫,頓時心中對少主升起了崇拜,行禮之後,轉瞬不見。
小童也不看他們離去的方向,繼續縮著身子,頂著寒風,夾著馬車消失在街道上。
或許馬車行往的,不過是下一條街道罷了……
二月一日,建安侯府解禁,齊帝召建安侯入宮,兩人在禦書房中談了兩個時辰,中途聽到了齊帝憤怒的聲音。
都說當時建安侯頂撞了齊帝,幸得這時候陛下最寵愛的盈妃送來湯水,才讓齊帝止住了憤怒。
這位盈妃,就是在除夕宴上一舞傾城的盈貴人,在專寵半個月後,被齊帝封為妃子,至今專寵。
這一次封妃,後宮之中,竟無一人有異議,就連最愛吃醋的淑妃,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後宮妃嬪,對於盈妃,也是敬而遠之,既不會過於親近,也不會過於遠離,畢竟位份擺在那裏。
而因為盈妃,當天建安侯還是平安回到了府中,不過後來,便閉府謝客,倒是和解禁之前沒什麽兩樣。
又過了半個月,去紅山攻打拜月教的軍隊,全部抵達了目的地,即將開始對紅山的全麵進攻。
這麽多人,挖幾條隧道,的確不是小事,逼不得已,伐木前行,也能讓拜月教全軍覆沒。
大齊一切恢複平靜,京都在經曆了一個多月的動蕩之後,似乎恢複了平靜。
可是,在這之下隱藏的波瀾,似乎才露出影子。
比如,君王對如今的五大家的忌憚,以及朝中的詭異局勢。
如今初封太子,原本應當占據上風的太子一派,不知為何,如今卻是內部不穩,究其根本,還是王家和公孫家嫡子死亡一事,讓太子一派出現了裂痕。
而太子府的第一幕僚,龍昆失蹤,也是太子一派動蕩的重要原因。
當然,幾乎在所有人眼中,太子妃夏七的逝去,給太子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創傷。太子仿佛失去靈魂一般,精神有些不濟。
在平民百姓眼中,夏七的逝去是紅顏薄命、世事無常,可是在太子一派的人看來,太子妃的離去,卻給了他們機會。
如果他們一家的女兒可以進去太子府,那麽未來榮華富貴,自然不在話下。
而如今的太子府殿前,就跪著二十幾個人,他們穿著簡樸,可是每個人臉上都淡定從容,臉上有些淡淡地傲氣。
這一絲傲氣,不隻不會讓他們咄咄逼人,反而會讓人覺得,他們心有溝壑、睿智無雙。
這些人,就是子車世的幕僚!
“請太子答應屬下們的提議,迎娶丞相之女為太子妃!”
“請太子答應……”
他們聲音已經有些低了,那麵容之上,除了隱藏著的睿智,就隻剩下疲憊了,顯然他們在這兒跪了有一會兒了。
可是,無論他們怎麽喊,麵前的大門都沒有打開的征兆。
夏七死之後,子車世便沒有跨出房門半步,而齊帝對此,也並沒有責罵,任由他如此。
一些知情人知曉,太子妃當初可是太子親口下令處以極刑,更甚者,還是太子親眼目睹的。
雖然眾人心中對此皆有所懼,可是如今斯人已逝,他們活著的人得向前看呀。
突然,有腳步聲傳來,讓跪著的二十幾人抬頭看去,就連一身著錦衣裘服的男孩兒,慢慢踏雪行來,看模樣,男孩兒應當隻有七八歲。
他冷眼看著他們,淡淡開口:“諸位先生請起,你們這般,不是逼迫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