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旁的人便永遠隻能是旁的人

  曆經生死一線，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太監，歡喜越發黏江江。


  他總在得了空閑的時候，第一時間去尋阿姐，雖大多沒什麽緊要的事情，但對他來說，去見她已是頂頂緊要。


  不過，九皇子夙淮不喜歡他，一開始，歡喜以為殿下矜貴，瞧不上他們這些個似螻蟻般的奴才，後來慢慢發現，原來他並非瞧不上奴才，而是……瞧不上他。


  或者說，九皇子殿下瞧不上任何一個靠近阿姐的男人。


  可是，他一個連命根子都沒有的孩童，能算的上什麽男人？

  領受了別人的冷眼，即便是螻蟻也有想要還擊的時候，為了氣討厭他的九殿下，他摒棄了阿姐這個稱呼，開始學著對方一樣親昵的喚江江。


  江江，江江……


  真真兒是一個溫柔的像要滴出蜜來的名字。


  再後來，機緣巧合，歡喜得了禦前管事的青眼，成了下一任帝王案前大監兒的預備人選。


  他模樣生的好看，人又格外靈透，所有人都說他必能承過師傅之位，成為新皇禦前的管事之人，就連教他們侍奉之道的師傅也默認了這種言論，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後來坐上帝位的會是彼時最不受寵的九皇子夙淮……


  九殿下不喜歡他，甚至算得上討厭，因而一開始被給予厚望的歡喜毫無意外的落選了，取代他成為新帝案前大監兒的是一個與他年紀相仿、叫做梁茂的宮人。


  而他，與大監之位失之交臂後，被分去了慈寧宮。


  原以為，被阿大一刀割掉命根子，已是他此生最難以忍受的痛，但到了慈寧宮方才明白，比起身體上的痛，精神上的痛更加磨人。


  念及慈寧宮，歡喜緩緩睜開了雙眼，思緒也在這一刻被從興慶年間拉回到了綏寧五年。


  失去意識前，他癱坐在角落裏獨自喝酒，意識重新回歸腦海的當下，他正躺在寢房溫暖的被窩中，身上沾了濃濃夕陽陳味兒的衣服已經被脫掉，轉而換上了一件幹淨的寢衣，就連……


  歡喜抬眼朝角落裏望去，那裏空無一物，喝光的酒壇早就在他昏睡的時候被收了出去。


  房間裏雖已沒了人，但空氣中仍舊殘留著那人的味道，這周遭到處都是陛下那位娘娘來過的痕跡。


  宿醉傷身，歡喜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垂眼的過程中，無意瞟到了一旁春凳上放著的醒酒湯，那湯還冒著繚繞熱氣，想來對方應是將離開不久。


  堂堂大煜王朝的槿妃娘娘，竟守了他這個不齊全的人一整夜，此事若教旁人曉得了，還不知道會生出怎樣的亂子來。


  想起槿妃，少年漆黑的瞳仁沉了沉，眸中漸有傷情之色氤氳開來。


  不是不能體諒，也並非感受不到對方的真心，隻是，從四歲到而今，整整十五年時間，充斥在他生活與心房的人是江江。


  他的心眼很小很小，小到僅僅隻能裝下一個人，既已有了阿姐的存在，那麽旁的人便永遠隻能是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