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竟然是他
本來是為了打趣鍾靈毓，陳諼越說越來氣，掰著指頭開始數落起這個“青梅竹馬”的閨蜜，“阿毓你說說，自從我來了澤陽，咱們有多少年沒見麵了，九歲到現在，少說有六年了吧。結果呢，再次見麵你竟然不是因為想你妹妹我了，而是因為你要找你那個未婚夫？和你說，我宣布，我陳諼從現在起，和顧深是情敵！哼！”
鍾靈毓看著陳諼氣鼓鼓的臉蛋，本來嬌俏的臉更顯得生動起來，她忍不住用手指點了點陳諼的鼻子，笑道，“你呀，幼不幼稚！說起來，我都還不確定那個顧深是不是就是我要找的顧深，就是聽你說是他，而且他和九泮簽了約，會來九泮這一屆最好的班，我就來了。這還不夠信任你呀？我可是把後半輩子的幸福托付給了你，而且毫無保留的相信你。不生氣了哈。”
陳諼聽到這話笑得特別開心，一拍腦袋，“想起來了，我來找你是為了給你一張照片，小姐姐我專門給你搶來的。”
鍾靈毓看見陳諼得意的笑，挑眉道，“什麽照片？”
陳諼從包裏翻出一張畢業照，拿著本書遮住下麵的名字部分，笑得賊兮兮的，“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陳諼，“我認識和顧深玩的很好的發小，”說著指著照片上最後一排中間偏右一點點的一個笑容很爽朗、露出一排大白牙的男生，剛好站在被告白男孩兒的旁邊，“就這個，叫林安，是澤陽林氏集團老總的兒子。林家和周家也算世交，我們都很熟的。他和顧深很巧的從小學一年級起就一直同班的初中畢業，不過他成績一般，所以進不了27班。不過他也不想進去受罪就是了。”
鍾靈毓在照片中真的一眼就認出了一個人……
她看著林安旁邊那個男生，麵容雖清冷，卻不會給人太過疏離的感覺。
鍾靈毓心想，沒想到他笑起來還挺暖的。
這男生不就是剛剛在教學樓旁邊被告白的那個人嗎。
等等，這男生怎麽這麽眼熟的感覺？
剛剛因為抱著吃瓜的心理，鍾靈毓到沒有覺察出什麽不一樣，現在盯著照片看，鍾靈毓總覺得這個人有一種特別的熟悉感。
漸漸地，周遭的一切聲響都淡去，她好像再一次回到了那個午後，有一個小男生捧著她的臉，笨拙的擦去她臉上的淚珠，對她許下一輩子的承諾。
他說，“你不要哭了，長大以後你做我的新娘，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不讓你露出一點不開心的表情，好不好？”
慢慢的，那張稚嫩的小臉和眼前這張已頗具日後崢嶸氣象的少年的臉重合，鍾靈毓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真實的驚喜，真的是他？
鍾靈毓抬起手，有些顫巍巍地指向那個笑意清淺的男生，聲音有些啞然，“是他嗎？”
陳諼撇嘴，“誒，都怪這人長得太紮眼，你每次都能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次在諭山你也是一眼就認出來他。沒錯，就是他。和你說，喜歡他的人能從我們學校東門排到北門去。鍾大小姐，追夫之路，任重而道遠呀！”說著，她頗為感慨的拍了拍鍾靈毓的肩膀，撤去遮著名字的，把照片塞到鍾靈毓的手裏，一副不用客氣的樣子，說道，“送你了，好好看看你未來夫君。”
鍾靈毓拿著照片，在最下麵一排找到顧深的名字，手指摸索著“顧深”兩個字，腦海中閃過剛剛那男生清雋的眼。
她欲哭無淚，剛剛被顧深抓包偷聽，雖然被發現了，但是應該沒被看見正臉吧，畢竟她站在樹後，也許他隻是發覺樹後有人，但是並不能看清楚樹後的人是何模樣？
鍾靈毓竭盡全力的找著各種理由說服自己。
嗯，不能讓重逢的第一次見麵是在這麽尷尬的場景之下。
鍾靈毓決定選擇性失憶，忘掉這件事。
正當鍾靈毓給自己做著心裏建設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司機小張。
誒呦，她都忘記他了。
鍾靈毓接起電話。
“喂。大小姐，一切都已經辦好，您的行李也已經運到九重天小區的房子裏。我在九泮高中的東門口，您要去住處看看嗎？”電話那頭是小張一如既往的一絲不苟的聲音。
鍾靈毓對小張的辦事能力一向放心，笑道，“我知道了，辛苦你啦。我現在就去東門口。”
掛掉電話，鍾靈毓問陳諼，“我媽給我在學校附近弄了套房子，我就不用住校了，走吧，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陳諼一手攬著鍾靈毓的肩膀，朝著東門的方向邊走邊說道，“斐阿姨還真是寵你。我當然要去看看，說不定哪天還要去你那兒蹭地方睡，你可不許煩我。”
鍾靈毓笑，“那必須滴，隨時歡迎你。”
陳諼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外婆聽說你也來九泮讀書了，邀請你今晚到家裏吃飯。今天上午是新生報道然後整理宿舍，下午在教室和班主任見麵，領了軍訓服裝後就沒事情了，明天才開始軍訓。阿毓，你去不去嘛？”陳諼雙手搖著鍾靈毓的手臂撒嬌。
鍾靈毓穩住陳諼的手，無奈道，“我有說不答應嘛，周老夫人邀請，我肯定得去，就是諼草你說的匆忙，我一時沒什麽合適的禮物帶給老夫人，畢竟是第一次到周家，又是拜見長輩……”
陳諼眨眨眼，打個響指，得意道，“小意思！我外婆平常也念佛，你隨便拿一本你陪斐阿姨抄的佛經就可以了，阿毓你的字，保準我外婆看了會喜歡。”說著又有些不確定，“你來澤陽應該隨身帶了幾本的哈？”
鍾靈毓點頭，“帶了的，你這倒是個好主意。今晚還有誰？我看我帶的佛經夠不夠？”
陳諼想了想，“應該就我外婆，舅媽，還有我們倆。舅舅事情忙，晚上一般不在家裏吃。哥哥他高三了，時間比較緊，在學校附近住，也不回家。舅媽平日裏也喜歡跟著外婆一起念佛，你也送她一本佛經就可以。”
鍾靈毓道，“行，那我們現在先去看房子，等我拿了鑰匙，送走小張，收拾好東西，拿上佛經，下午放了學，就一起去你家，這樣可以嗎？”
鍾靈毓每說一件事就伸出一根手指頭，陳諼就跟著點一下頭，鍾靈毓說完了，陳諼臉上的笑也實在是憋不住了，她食指拇指一圈，比了個手勢，說道，“沒問題。”
雖然現在仍是盛夏的尾巴，因著前幾日落了幾場細雨，天氣倒不是很熱。
下午27班班主任李牧安排大家分了座位。
同學們挨個兒的自我介紹，又領了軍訓服裝。
在通知了軍訓的時間後，大家就都散了。
鍾靈毓跟著陳諼一路來到周家。
周家離九泮高中不遠，況且陳諼對這一帶極其熟悉，兩個人就步行，順便讓鍾靈毓熟悉下澤陽的環境。
學校周圍其實很熱鬧，到處都是各式各樣的小店，其間往來著身著校服的學生。鍾靈毓跟著陳諼七拐八拐的走著，漸漸的街市上不再喧囂，人也越來越少，，卻不見冷清，處處洋溢著一種祥和與靜謐。
陳諼停下腳步，指著兩扇看起來有了些年代的紅色木門道，“到了。”
還未進門，在街巷中就已能看見院中的氤氳綠意。
鍾靈毓沒想到這鬧市中竟藏了這麽一處安寧的所在，粉牆灰瓦，倒是很有感覺。
陳諼上前抓著鐵環扣了扣門，開門的人見是陳諼，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小姐好”。
鍾靈毓進門才發現院內另有乾坤，外麵看著隻是普普通通的有些年頭的老宅院，走進來才能瞧出沉澱了多年的底蘊。
鍾靈毓在心裏讚道，不愧是曆戰火而不倒的百年世家。
兩人繞過影壁，穿過回廊，走了一段路程，迎麵碰見一個身著長襟的老人，看起來身子骨倒還是很健朗的樣子，他對陳諼十分親昵，“諼兒回來了，老夫人剛剛還在念叨你，快去吧。”
“舅公好，”陳諼甜甜一笑，“這是我常提的好友鍾靈毓。阿毓，這是我舅公。”
秦衛在周家當了一輩子的管家，在當初周老還未去世時就是周老的好兄弟，後來周老去世，周老夫人巾幗不讓須眉撐起周家，秦衛也一直是周老夫人的左膀右臂。直到陳諼的舅舅周朔長大成人，擁有能力接管周家後，秦衛才一點一點的輕鬆起來。
這位經曆了大半輩子起起伏伏的老人，剛剛在看見陳諼進來時就瞧見她旁邊的姑娘了，他也當然知道她是誰，畢竟老夫人今天就隻請了一個人。
隻是他的眼無意識的避開了這個明豔的小姑娘，像是潛意識裏怕看見她，或者是怕透過她看見誰，仿佛有一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可是他微微顫抖的身體又分明泄露出他此刻的期待和激動。
鍾靈毓也跟著陳諼一起稱呼，“舅公好。”
秦衛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陌生中又帶著熟悉的臉龐，聽著她甜甜的一聲“舅公”，風一吹，眼淚差點就要流出來。他趕忙眨眨眼，點頭說道，“好，好……來了就好。”
待兩人走遠後，秦衛才拿出手帕沾了沾眼角。
他站在花園一角，夕陽斜照，拉長了秦衛的身影。
他把手帕蓋在雙眼上好一會兒才拿下來，轉過身，不著痕跡的收起手帕，慢慢地向廚房走去，他要去看看晚飯備地怎麽樣了。
對了，玥兒最喜歡喝他釀的酒了，不知道這小姑娘是不是也喜歡喝，他要讓人去把年前初雪時在後院梨花樹下埋得酒挖出來，還有……
沒有人注意到秦衛剛剛把手帕塞進口袋裏時，刺繡的顏色較之前略深了些，像是沾了水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