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在乎（2）
念薇直覺就要躲，她剛掙紮著想起身，手腕卻被他按在床上。
額上落下輕柔的一吻，秦靖高大的身影壓了下來，念薇慢慢閉上了眼睛。
翌日，念薇睜開眼睛，正要起身，錦被從肩頭滑落，露出一身斑駁的痕-跡，她低頭看了一眼趕緊用被子裹緊自己，小臉漲的通紅，一時間又悔又惱。怎麽就著了魔，從了他呢？
明明、明明她早已做過決定……
珠簾發出脆響，桃紅從外間進來了，“姑娘醒了嗎？”
念薇“嗯”了聲，看向一側空蕩的床榻，問：“殿下呢？”
桃紅掀開紗幔一角將衣服放在床邊，笑道：“殿下在外頭練劍呢，說一會等夫人一起用飯。”
“知道了。”念薇開始穿衣服，總覺得哪裏不對，她動作一頓，“你剛剛叫我什麽？”
夫人？
她明明同桃紅說過，叫她姑娘的……雖然她已嫁人，但畢竟隻是權宜之計……
桃紅噗嗤笑了起來：“奴婢之前喚您‘娘娘’，您不許，所以改口喚您‘夫人’了呀，是早上殿下吩咐奴婢改口的。”
念薇眉頭輕蹙，心中複雜。她洗漱罷，簡單梳好發髻，正要起身，突然一陣眩暈傳來，她扶著桌案才站穩了。
“夫人怎麽了？身體不適嗎？”桃紅在一旁關切的問。
“沒事，隻是剛剛坐的時間久了一些。”念薇道，“你去準備早膳吧，我一會就出去。”
桃紅出去後，念薇麵色漸漸凝重起來。
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瓷瓶來，倒出一粒藥丸咽下。
為免人懷疑，藥公走後，她找人將藥煉成丹，這兩日她竟忘了吃藥。
她知道是顧雪下的毒。
自己向來小心謹慎，即便是王皇後讓她喝那藥時，她也是輕嗅過的，斷定沒有問題了才一飲而盡。那麽，隻有那次宮宴了——
案上備的都是酒水，她從不喝酒，所以叫來宮女要了一壺茶，那時她並未注意，可事後想起來，當時給她上茶的宮女就是引她去點了迷香房間的那個人！秦瞳，據她了解本質並不算太壞，因此，她幾乎可以斷定，她中毒之事同顧雪脫不了幹係。
她向來有仇必報，本想解決了衛氏再對付她，沒想到，如今顧雪竟懷了孩子……
稚子無辜，她，該何去何從？
念薇心緒複雜，她坐了一會兒，這才出去。
秦靖已經在了，他接過帕子隨意擦了一下汗漬，見念薇進來，唇角彎起。
晨光中，他長身玉立、英姿挺拔，仿若神祇。念薇一時間竟被晃了眼。
她呆了片刻，回過神來，問：“殿下每日都晨起來練劍嗎？”
秦靖頷首，卻沒有多言。
念薇也沒有多問，她知道，他雖身份尊貴，但處境卻不一定比自己好。
兩人坐下吃飯。
念薇看著手邊飄著蔥花的雞湯心中泛起惡心，半晌沒有動。
站在秦靖一旁的季明見狀笑道：“殿下說夫人受了風寒，特意讓廚房給您燉的參雞湯，給您補補身子呢。”
念薇聞言怔住了。
他竟對自己如此上心嗎？
秦靖見她臉色不太好的樣子，遂問：“不合胃口？”見她點頭，他輕嗤一聲，“麻煩！”
轉頭命人端一碗清粥給念薇，看得一旁的季明汗顏。自家殿下這副傲嬌樣子，怎麽能討到女孩子的歡心嘛！
念薇從侍女手中接過粥碗，對秦靖道：“謝謝。”
看到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念薇慌忙低頭默默吃飯。
不知為何，明明沒有人說話，季明卻覺得氣氛莫名有些甜。
用完飯，秦靖想到什麽，突然問道：“聽說昨日你救了一名戲子？”
看來事情都傳到他耳中了……
念薇點頭：“是，隻是一樁小事，沒想到驚擾到殿下。”
“你認識？”
“不認識，我隻是有些同情她罷了。”
“同情？”秦靖蹙眉，揮揮手，季明等人退下了，一時間室內隻剩下他同念薇二人。
秦靖沉著臉問：“冒著得罪皇祖母的風險，僅僅因為一點同情？”
念薇知道在他們皇族眼中，那些人低賤的不值一提，可她不是他們。
“不知殿下可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那戲子並沒有錯，我隻是不想看到無辜的人受到無妄之災。殿下身份最貴，高高在上，可我卻長於市井。在你們眼中，那些人不過是些卑微的用來取樂的工具，但在看眼中，眾生平等，他們同我一樣是有血有肉的人。”她默了默，道，“我知道我不該這麽出頭，若是因此得罪了太後，累及殿下，我隻能說聲對不起。”
聽完她這番話，秦靖麵色冷了下來。
“你竟這樣想？”他臉色陰沉，一雙鳳眸緊緊盯著她。
原來在她眼中，自己竟同那些人一樣視人命如草芥。
念薇剛剛說完已經後悔了，他知道他想法設法讓太後喜歡自己，是因為怕自己在得罪了王皇後和高貴妃後處境艱難……他也是一片好意……
她低頭道：“對不起，我一時口不擇言……我其實……”
卻聽他冷笑著截住了她的話：“其實你心中從未有本王。”
昨日的問題，他終於……知道答案了。
她不懂他，也從為將自己放在心上……
“我……”念薇莫名的心慌意亂，不知道他為何會有此言，想要解釋些什麽，卻又說不出口。
她想說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他……可這樣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且，她不是早就決定了要離開的嗎，既然要離開，又何必給他徒增煩惱……
秦靖盯著她看了半晌，眼中寫滿自嘲，“本王來替你說吧，如今你大仇已報，是準備卷鋪蓋走人了是嗎？”
念薇滿臉慌亂，心頭大震，她垂眸不語，耳畔嘲諷之語卻像擂鼓一樣敲打在她心上，悶疼悶疼的。
“不，連鋪蓋也不必卷。從進入這天水閣以來，這裏的一花一木你從未關心，本王給你的錢財一分沒動，也懶得打理人際關係，因為你，從沒有一天想在這裏長久的生活下去，也不想同我有任何牽扯！本王說的對嗎？”秦靖眸子迸發著憤怒和失望，幾步逼近她，念薇步步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身後是冰冷的高牆，而他仿佛一頭凶獸堵住了她的去路。他一手撐在牆上，一手攫住她的隔壁，質問道：“你可曾有一點在乎本王？時至今日，你還要離開嗎？”
念薇忽然心中酸澀無比。
早在斷崖他不顧性命救下她時，她就明白，自己，好像喜歡上他了。隻是他們之間橫亙了太多東西……未來，她從不奢望……
一瞬間，她眼中蓄滿了水光，她張了張口，低聲道：“對不起……”
話剛落音卻被他堵住了，他輕輕吻住了她，他嚐到了淚水鹹澀的味道，忽然心痛不已。秦靖很快放開她，在她耳畔低歎：“對不起，本王剛剛胡言亂語，你不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