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在乎（1）
元嘉有些詫異。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請自己幫忙。
念薇咬唇道：“我聽說元嘉哥哥有陛下親賜的令牌，能自由進出大理寺……你能不能安排我見一見衛氏。”
“你怎麽知道？”
因為前段時間他協助太子調查桐城科考舞弊一案，宣武帝確實賜給他一塊令牌，方便他進出大理寺過問案子進展。但此事她是如何知曉的？而且，她要見那衛氏幹嘛，難道她想……
元嘉麵色凝重起來。
念薇咬唇道：“元嘉哥哥不要問那麽多了。”
高通進入內閣後極受宣武帝看重，她也是從他那裏知道元嘉哥哥能進入大理寺的。她知道元嘉哥哥在擔心些什麽，她沒有那麽蠢。
見他猶豫不決，念薇轉身就要走。
這時，身後傳來元嘉的聲音：“好。”
念薇轉身，露出笑臉：“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
元嘉彈了下她的腦袋，輕歎道：“我同那大理寺卿是忘年交，你要見那人，我可以安排，但，你得清楚，那人的案子我聽說過，是陛下交代的調查的，你切莫衝動行事。”
他知道她個性要強，能讓她開口的事必然是她沒有其它的辦法了。他從來拒絕不了她，隻是有些擔心——畢竟她的身份是假的，若是因此牽扯出她的身世，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到時候就算是靖王恐怕也幫不了她。
“你不要擔心，那女人是不會指認我的，她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冒牌的，倘若我能恢複身份，那麽我會成為第一個指認她殺人的證人！她不會這麽蠢。且如今陛下正在啟用我現在的‘父親’同‘哥哥’，再加上次宴會上的事，我如今的身份早已板上釘釘，即便是陛下發現了冒名頂替之事，我感肯定，他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念薇分析道，她眸光轉冷，“我隻是想見那女人一麵，不會對她做什麽的。”
元嘉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念薇順利的進入了大理寺監牢。
穿過一條條幽深的通道，獄卒指著牢房盡頭道：“就是那兒了。”
獄卒說罷恭敬的退下了。
念薇站了片刻，緩步走上前去——
耳畔突然傳來一串低笑，念薇嚇了一跳，隻見一個黑球正拱在監牢的鐵柵欄上，那球緩緩轉動，露出一張黝黑的臉來。念薇辨認一番，才勉強辨認出此人竟是衛氏。
此刻，她披頭散發，整個人髒兮兮的，身上還掛著傷，想來應該是嚴刑拷打所致，此刻這女人哪裏還有半分往日的威風，這般模樣當真是可怖又可憐。
念薇心中一陣痛快，正想嘲笑她一番，卻見她將腦袋夾在柵欄間，傻笑個不停。
“你笑什麽？”念薇不悅的皺眉，可衛氏卻瞅著她咯咯笑個不停。念薇心中一動，問道，“你認識我嗎？”
回答她的仍然隻是那傻笑。
念薇冷笑連連：“嗬，你是在那裝傻嗎？你以為裝傻變能躲過一劫嗎？嗬嗬，你不是一向高高在上嗎，如今被關在這陰冷潮-濕-遍地蟑螂的監牢，暗無天日的，滋味如何？”
她高高站著，俯視著這個癡癡笑著的惡婦，目露憐憫：“不管你是真瘋還是裝瘋，想必你此刻的滋味都不好受吧。你如今家族覆滅，被丈夫休棄，女兒也隻顧自己怕受你牽連，怎麽樣，你得意嗎？這輩子，你就在地獄中生活吧。”
念薇看著衛氏縮成一團傻笑的模樣，欣賞了一會兒，冷笑著轉身離開。
元嘉同大理寺卿荀正正在說話，念薇進來了，她開門見山的問：“不知大人調查的如何？”
荀大人看了元嘉一眼，見他點頭，這才道：“雖然陛下下令徹查，但此案發生在十年前，時隔多年，除了那日衛氏當場自己供認所犯罪行，基本上也沒有其它確鑿的證據表明衛氏參與了殺人案，如今她又是這幅瘋癲之狀態，恐怕也很難定其死罪……”
念薇冷笑：“她是當真瘋了嗎？”
荀大人頷首：“自進來後，衛氏每日都癡笑不語，應當是的。”
念薇目泛冷光：“我記得按照大乾律法，疑罪從有，除非她能自證清白，否則她當判監禁終生吧！更何況她還誹謗陛下，藐視聖尊。”
荀大人額頭冒出冷汗，連連點頭。沒想到這一介女流之輩竟對大乾律法如此熟悉……
正在他以為她還要說什麽的時候，念薇卻對元嘉道：“走吧。”
出了大理寺，已是深夜。
元嘉道：“惡人自有天收，衛氏也算罪有應得了。薇兒，你今後就好好生活吧。”
念薇抬頭望著天空上稀疏的星星，唇角凝成苦澀的弧度。
娘，你在天上，能看到那惡婦的下場了嗎？你可滿意？
回到王府，念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一時想到身上那“煙花三月”，一時想到顧雪“身懷龍裔”之事……
她心中煩悶，索性起身，悄悄來到天水閣一側的竹林中翩然起舞。她向來沉默寡言，長久以來，她心情不好，便彈琴跳舞來紓解。月光下，她手握竹竿，形隨意動，輕盈跳躍，似乎並無章法，卻看癡了林邊的英俊男子。
念薇跳了許久，直到額頭滲出汗來，心中煩躁漸去，才停了下來。一陣冷風吹過，她打了個冷戰，打算回屋，轉頭，卻看到那抹高挑修長的身影。
她愣住了，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秦靖卻往她一步步走來，不知為何，她的心莫名的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
他在她麵前停了下來，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赤著的腳上。
她小巧纖白的腳踩在泥土上，幾片葉子落在上麵，顯得越發玲瓏可愛，他一時間口幹舌燥，綺念頓生，強迫自己移開目光。
“怎麽赤足跑出來了？”
明明是責問，話裏卻藏著繾綣的溫柔。
念薇莫名的感覺周遭熱了起來，她將腳縮進了裙擺，問：“殿下怎麽來了？”
許久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她抬眸，卻撞進一雙幽暗深邃的眸子中。念薇心中一緊，剛要開口，身子一輕，他卻已經抱起了她。
“回屋。”他低沉沙啞的聲音落在耳邊，無端灼的她臉都紅了。
“哦。”她摟著他的脖頸，長睫微顫，低聲應道。
他一步步將她抱著進寢殿，放在床上。
“顧薇。”他撐在她上方，低聲喚她，“你愛我嗎？”
低沉磁性的聲音充滿了魅惑，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將她的吸引了進去，這一刻，全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念薇心神懼顫，她屏住呼吸，腦袋暈暈的如置雲端。
墨發如雲，肌膚似雪，星眸含水……
秦靖的眼底變得灼熱起來，周身泛起危險的氣息，直勾勾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