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敬茶（2）
“王妃？”念薇提醒江纖月，她這才接過茶盞。
“妹妹這張臉仿若天仙，瞧，我一時竟看呆了，來妹妹快起。”
她熱絡地說道，可在場諸人都知道，王妃這是在給新人立規矩呢。
念薇點了，在她下首的空位上坐下。
江纖月微笑著給念薇一一介紹眾女眷，其實真正有名分的隻有兩人——蘇侍妾和姚侍妾。
蘇侍妾姓蘇名婉，端莊溫婉，聽聞未出閣前素有才女之稱，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如今靖王也時常找她對弈呢；另一位姚侍妾看起來年紀小一些，相貌甜美，笑起來眉眼彎彎、頰邊兩個梨渦甚為可愛，念薇進來後她嘰嘰喳喳的倒是說了不少閑話，她聲音仿若黃鶯般十分悅耳，倒是十分惹人喜愛。
聽聞兩人皆出自世家大族，皆為皇帝所賜。傳聞宣武帝喜愛高貴妃，卻對秦靖這個兒子十分冷淡，但在念薇看來，以宣武帝的作風，能關心兒子的私生活，已是不易，可以說是十分上心了。
在場其餘美人大都無名無份，多是高貴妃以及地方官員送來的，環肥燕瘦，妍麗迷人。
聽說秦靖很少踏足後院，如今念薇也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因為是第一次見麵，眾人熱絡幾句就散了。
念薇最後留了下來。
“妹妹趕緊回去吧，畢竟剛剛成婚，王爺這時候應該已經從軍營回府了，沒準在等妹妹一起用膳呢。”
看著江纖月的一臉假笑，念薇秀眉微蹙，道：“王妃娘娘，我有幾句話要同你說。”
江纖月臉上的笑淡去，她沉默片刻，揮退了眾人。
“**姐，我同王爺這樁婚事，事出有因，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麵，我很抱歉。”
江纖月怔愣了片刻，忽然笑著掉下眼淚，她拉過念薇的手，“你不用同我說抱歉，反倒是我該感謝妹妹。若非妹妹，我當初也不能得償所願嫁給王爺。”
“姐姐言重了。”
“不，我說的是真的。我在家中排行老幺，自幼資質平庸並不得寵，當初進宮選秀也是姐姐不願去所以父母才讓我頂替，他們根本不管我的死活。若非最後以死相逼，他們不願家族鬧出醜聞，哪裏會為我找貴妃。說來，我是真心感謝妹妹的。況且，王爺身份尊貴，不可能隻有我一人。其實妹妹能嫁進來，同我做個伴，我還是十分開心的。”
“姐姐這樣想便好。靖王娶我實非得已，我也不不愛靖王。如今隻是暫求保下性命，還請姐姐不要誤會。”
聽念薇這樣說，江纖月眼一亮：“莫非妹妹另有心上人？”
念薇苦笑著搖頭：“並沒有。”
念薇本想說自己會回涼州奉養父母，讓她放心。畢竟等她得償所願找安葬好母親，她自會離開京城的。隻是，不知為何，方才**姐眼中的光亮讓她感到十分不適。
也罷，她從來不屑對人解釋，到時**姐自會知道知道她的心……
“既如此，妹妹還是安心在王府，你我姐妹二人娥皇女英一般作伴，豈不是狠好。”
江纖月笑意盈盈，一臉真誠。念薇一時間也分辨不出她是真心還是假意。
“妹妹明日隨我進宮去拜見母妃吧。”江纖月道。
念薇點了點頭。
她是得早點去拜見一下高貴妃。
那日國宴高貴妃借故身體不適獨自去了南山溫泉靜養，等回來後聽說了兒子發生的事雷霆震怒。可是聖旨已下，她便是再得寵也沒法讓皇帝收回旨意。那日元嘉哥哥告訴她，要小心貴妃娘娘。念薇心中有數了——從前高貴妃中意她，她卻“生了病”，而後去了鳳儀宮給皇後做事，還曾為皇後之國不少招……
再加上這樁婚事到底不光彩，甚至可以說是秦靖身上唯一的汙點。高貴妃討厭她，太正常了。
一回到天水閣，念薇就問桃紅：“貴妃娘娘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
“你想討好母妃，不如來問本王。”
念薇循聲望去，隻見秦靖此刻正坐在書桌前，一手執書。
念薇福身：“參見殿下。”
“起吧。”秦靖說完，冷笑一聲，“你倒是講究這些虛禮，進宮沒多久規矩倒是學了不少，你在山上師傅應該不教這些吧？”
藥公在他手下做事，再者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世，所以念薇對他提到扶疏山上的事並不驚訝。他語氣中的嘲諷她隻當沒聽到。
“王爺還沒用膳嗎？”念薇往一側偏廳看去，幾個侍從早已拎著食盒等在那裏，還沒有布菜。
已經過了早膳的時辰，難道他在等自己？
念薇麵露驚訝，卻見秦靖已經抬腳往偏廳走去，見她還呆立著，擰眉：“還不來用膳，萬一餓死了還要連累本王名聲！”
念薇一臉黑線，默不作聲地在飯桌前坐下，默默吃飯。
秦靖忽然道：“這段時間本王可能有些忙，日後你不用等我吃飯了。”
念薇的筷子停了一下，她什麽時候說要等他吃飯了?難道這個大忙人特意等她回來用飯，就是為了特意告知一下？她有那麽重要嗎?
“母妃脾氣不好，日後相見，你多擔待一些。她看似驕縱跋扈、寵冠六宮，其實心中也有悲苦。”
念薇點了點頭。
“今日府裏的人你也見過了，那些人不必在意。王妃脾氣很好，你之前也認識，你們好好相處。有什麽事，可以找管家或者曼兒，他們辦事都很周到。”
曼兒？
念薇怔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是在叫沈曼。早聽桃紅說，她同秦靖青梅竹馬，隻是沒想到，他居然叫她——曼兒？
不知為何，心中竟劃過一絲酸意，嚇了念薇一跳。她又不愛他，到底在想什麽？這些關自己什麽事……
念薇正要繼續吃飯，抬頭卻見秦靖啪地一聲放下筷子，冷冷的瞧著她。
他看自己幹嘛？
念薇麵露疑惑。
“本王同你說話，你聽到沒有？”他英俊的臉此刻看上去生人勿近，黑曜石一樣的眸子寫著不滿，“你是啞巴了嗎？”
念薇覺得自己實在是冤枉。她同他又不熟，說什麽？何況，他說的幾乎全是命令和吩咐，也無需她回答呀。
隻是，畢竟如今人在屋簷下……
念薇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殿下，古語有雲，‘食不言寢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