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安魂曲
有時候，他會問自己，人生是什麽？
他不知道答案。
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樣正確地形容人生。
但如果要他形容，他覺得，人生就像一陣風，四處飄蕩，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停留在哪兒，也不知道會在哪一刻消逝。
有時候，你會遇上一朵鮮豔的花朵，陪著她在風中綻放，那時候你會覺得自己真幸運；有時候，也會被卷入一場暴雨，你會迷失自他，好像整個世界的末日到了。但是當風雨平息後，你總會重新看到和煦的陽光。
風是孤單的嗎？或許吧，但是你看，當它們聚在一起時，不也能掃蕩天地嗎？
風總是因為看不見摸不著而被忽視嗎？或許吧，但是誰也忘不了落葉或雪花在風中飛舞的美景。
他總是想，或許命運是一件上天早已注定了的事吧，就像他不是嫣綺的papa，但是他們卻注定會在一起，他會一直陪伴她，照顧她，直到生命的最後一秒。
……
6月23日，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那是嫣綺離開他的日子。
那天，嫣綺躺在雪白的床榻上，不住地喘氣，咳嗽聲沒有停過，小臉蒼白沒有血色，一對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他，虛弱的大眼睛裏露出無限的不舍。
“papa，綺綺好想你，綺綺好想和papa永遠在一起。”
嫣綺的小手抓著他的手，小嘴裏輕輕地吐出稚嫩的字眼。
嫣綺要走了。
這是昨天給嫣綺診斷的醫生親口告訴他的。但是他沒有告訴嫣綺。
十多年的體質虛弱積累的病魔，嫣綺那瘦小的身軀已經無法支撐。就在最近，她的病突然爆發了。新藥帶來的好好轉假象，在短短幾天內徹底崩潰。
嫣綺她也預感到了吧，她也知道自己要走了。盡管他什麽也沒有告訴她。
看著那世界上最純真的眼神，聽著那世界上最純真的話語，在那一刹那讓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他的手不受他控製地張開，緊緊地鉗住了嫣綺，他死死地抱著她，像是要和她的血肉融合為一體。
他深怕下一刻，就會有個看不見的人把她從他手中奪走。
“papa永遠不會離開你，papa永遠和綺綺在一起。永遠！”
那一刻，眼淚止不住地從他眼裏流了出來，他失聲痛哭。
“papa，你抱得我好痛啊……papa，你怎麽哭了？”
“papa沒有哭，papa是高興……papa能和綺綺永遠在一起了。”
嫣綺在他的懷裏微微一顫。
她也笑了，抱他抱的更緊了。
“papa，綺綺好喜歡你，papa……papa也喜歡綺綺的吧？”
“嗯……當然喜歡了，喜歡，喜歡，永遠喜歡……”
“papa……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做papa的新娘……綺綺一直好喜歡papa……一直隻喜歡papa一個人。”
純純的聲音越來越輕，他看著嫣綺，嫣綺也看著他。
嫣綺看著他，笑了。
他看著嫣綺，哭了。
然後，他清楚地看到，那燦爛清澈的純真光彩，漸漸地從嫣綺的眼中消失。
“綺綺一直隻喜歡papa你一個人哦……”
那一刻的微笑，化為世間最美的畫麵，自此定格。
嫣綺走了。
她到死都想跟他在一起。她到死都隻愛他一個人。
天開始打雷，轉而大雨傾盆。
噩夢般的長夜。
然後，天亮了。
第二天，他把嫣綺帶出了家，帶到了他爸爸的故鄉，也是他奶奶的老家。他懷抱著冰冷的嫣綺，走在那草木蔥蘢的後山上。
十二年前他把她抱回來，十二年後，他又這樣抱走了她。
有時候時光飛速流逝，有時候又宛如靜止。
在飛逝與靜止之間，他們到底得到了什麽，又失去了什麽？
那天清晨，他小心翼翼地埋葬了嫣綺。
他還記得嫣綺曾經笑著對他說過，她不想被火葬。
因為火葬了，人就沒有了。
所以他用雙手輕輕地埋葬了她。
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僅僅在這個世界上活了共11年8個月又22天。
那是一座白色的小小墳墓，那是他為她安的新家。
嫣綺將永遠住在這裏，直到他走到生命的盡頭，直到滄海桑田，她再也不會離開這裏。
永遠永遠。
在給嫣綺墓碑刻字的時候，他猶豫了。
他本想刻上“他的妻.嫣綺”。
但是他突然覺得那不適合。
因為他不知道嫣綺對他來說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短短的十二年，她在他的人生中扮演了太多的角色，她似乎既是他的妻，也是他的妹妹，又是他的女兒，更是唯一了解他的人。
那一刹他竟不知道該如何定位她。
猶豫很久，最後，劉強在墓碑上如此刻道：
“我的愛.嫣綺”
他埋葬了他的愛。
在墳前，他燒掉了嫣綺活在世間所有的證據，包括那一塊小小的繈褓，包括那一件件花花綠綠的衣裳，還有那可愛的洋娃娃，以及嫣綺畫的那一張張稚氣的笑臉圖畫。
最後還有嫣綺的所有相片。
沒有戶口本，沒有身份證，除了他，再也沒有人知道世界上曾經存在過這樣一位純真美好的女孩。
她隻活在他的記憶中。
火焰升騰，照得他的眼睛陣陣刺痛。
他感到一切都變得那麽虛無縹緲。
在這明亮刺目的熊熊火焰中，在這徐來漸勁的微風裏，嫣綺和他所有的回憶，所有的故事，都如飛灰般一一飄舞在他的眼前。
嫣綺和他的一點一滴，都是那麽的真切，曆曆在目。
火光裏，他仿佛重新看到了，那一年，他和她坐在潮起潮湧的海灘邊，望著夜空裏的煙花。
當看著那綻放在黑夜裏的浪漫煙火慢慢散去，化作天邊的萬千星辰時，那一刻，他真的以為自己捕捉到了永恒。
漫天煙花綻放的那一瞬，他真的以為他和嫣綺可以永遠永遠地看下去，他會和她永遠坐在海邊，等潮起潮退，日出日落。他們會永遠在一起，一直到很老很老，老到他們都認不出對方了，依舊不分開。
時光，會像平靜的湖麵那樣，永遠靜止在那一刻。
曾經的他，真的以為自己擁有了永遠的幸福，擁有了誰也奪不走的無上幸福。
那時的他，真的好快樂。
也曾經，他和嫣綺在華燈燦爛的城市裏迷途而流浪。那一晚，他和嫣綺走過了一條又一條的陌生的街道，穿過了一家又一家燈火通明的高樓廣廈，在某個黑暗的櫥窗倒影裏，他偶然間看到了他和嫣綺那兩張雖然疲憊，卻寫滿了快樂的臉。那時他真的產生了錯覺，以為他會和嫣綺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城市的盡頭，一直走過一座又一座的城市，走遍萬水千山，走穿四季冬夏，走到海角天涯。
世間的道路無窮無盡，他和嫣綺一路上的故事也會從此滿載漫歌。
隻是，世界那麽小，再遠的道路也終有盡頭。
當他們停下疲憊的雙足時，流浪的旅途也劃上了句點。
也曾有一個滿天繁星的夏夜，他和嫣綺躺在鄉間小橋邊的草地上，仰望著那星辰橫步的夜空，聽著涓涓的水聲，漸入夢鄉。
“papa快看，是流星耶！”
不經意間，嫣綺忽然指著天空興奮地叫嚷起來。 “papa，我要許願！”
說話間，還可愛地合起了雙手，開始閉眼祈禱。
看著嫣綺閉眼祈禱的可愛模樣，他樂嗬嗬地問道：“綺綺你許了什麽願啊？”
嫣綺睜開眼，晶亮的眼睛看著他，停頓了很久，才天真地說道：“嗯……我想許願我能夠見到我的媽媽。”
聽到嫣綺的話，他的心登時一痛。
這麽多年了，嫣綺，還是在想念她的媽媽。
“……可是電視上說對流星隻能許一個願的，所以綺綺許願能夠永遠和papa在一起！”嫣綺忽然又道。
嫣綺的話，登時讓他鼻尖微酸，眼角濕潤。
“綺綺……”
他看著嫣綺，忽然發現他從未真正了解過她，他擁有她的身體，卻始終沒有深入她的內心。
“papa，星星為什麽會一閃一閃的呢？為什麽呀？”許了願，嫣綺又天真地問他。
“因為星星是papa的眼睛，看著綺綺啊。”
“papa騙人……說實話啦，為什麽啊！”
“嗬嗬。”
“為什麽啊！”
“……嗬嗬。”
“到底為什麽嘛，papa？”
“……”
那晚嫣綺嘟著小嘴打他，一直不死心地問他，而他隻是嗬嗬笑著，望著星空，一直沒有回答。漸漸的，嫣綺也鬧得累了，躺在了他的懷裏，沉沉入睡。
那一刻，四下皆寂，隻有溪水和蟲鳴的聲音，還有嫣綺躺在他懷裏的一絲溫暖陪著他。
但他卻感覺擁有了世間的所有。
那一刻他想，他的人生是多麽的完美，多麽的無憾。
即便就這樣躺在夜空下的草地裏一睡不醒，他也該無怨無悔了。
那一刻，望著漫天的繁星，他輕輕哼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
秋葉濃濃的時候，他也和嫣綺曾一起漫步在落葉繽紛的樹林裏，他走在前，嫣綺跟在他身後，他們兩個慢悠悠地穿過那片被秋意染紅了林野，看著那一路上的風景。
忽然間，林間起風了，兩邊的秋葉漫天飛舞，細沙揚起，迷離了他的眼。當他睜開刺痛的眼，回頭看嫣綺時，卻驚訝地發現，她不見了。
他驚訝地看著身後那無邊的秋樹木林，驚怕地喊道：
“綺綺，你在哪啊？快出來。”
沒有回音。
他一次又一次地次喊叫，越喊越急。
“papa，你來找我呀。”
在他焦急地喊了數次後，前方樹林的某一棵樹後方，終於傳來了嫣綺那調皮的聲音。
聽到那聲音，他內心的焦急轉化為了邪念，他大步走到前方的一棵大樹後，把這個藏在樹後麵躲著嚇他的“小妖精”給拉了出來。
“不許再開這樣的玩笑了，知道嗎？”劉強嚴肅地對滿臉笑意的嫣綺道。
“呸~~”嫣綺壞壞地吐了吐細長的粉舌，做了個鬼臉。
“還笑！papa會焦急的知道嗎？綺綺，以後不許胡鬧了！”
“……知道啦。papa。”當他加重了語氣，嫣綺終於服軟，紅著小臉，乖乖地低下了頭，抓住了他的手，承認了錯誤。
那一刻，他發現她紅著臉蛋居然是那麽的可愛，那麽的值得他去憐愛，沒有來由的，他彎下了身，一把把嫣綺抱在了懷裏，不顧她的反抗。
緊緊的，他把她摟在懷裏，再也不想放開。
有一句話，他沒有告訴嫣綺。
“綺綺，papa好怕失去你，你知道嗎？”
凋零的落葉伴隨著秋風舞動，那一刻他看到秋天的死去，也看到了來年春天的重生。
原來花開花落隻是那麽短暫的一季，值得他們用剩下的所有季節去追憶，去珍惜。
……
深冬的時候，屋外下著鵝毛飛雪，嫣綺就開心地跑到院子裏，纖纖身姿地在雪中舞蹈，飄逸的黑發散開，伴隨著如銀蝶的雪花飄揚，白精靈般的雪花一片又一片，撲簌簌地落在她的腦袋、渾圓的小香肩上，斑斑點點，如同花瓣，嫣綺那銀白色的裙裾就那樣在風中舞動，緩緩旋轉，如同綻放的寒冬之花。
那一刻，雪中的她真的好美好美，他的心中有個聲音在說，那是美的極限了。
那種美讓他忘卻了自己，那種美讓他愣愣出神。
他就那樣呆立著，呆呆地看著嫣綺在雪中舞蹈。
也就在那一刻，冥冥中，他突然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苦苦追尋了十多年的那個答案，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嫣綺她會來到他的身邊，為什麽她會不經意間走進他的人生。
原來，她真的就上帝安排來到他生命裏的天使。
她是上帝派來給他孤寂淒涼的生命增添最溫暖的色彩的天使。他為她所受的一切苦難折磨，原來都是那麽的應該，那麽的值得。
嫣綺，就是他的天使啊。
因為看嫣綺玩雪太久，那晚他發了燒，嫣綺就跪在他身邊，抱著熱水瓶，黑珍珠般的烏黑眼睛呆呆地看著他，瞳孔深處露出擔憂之光，她甜甜地叫著他，細細的聲音對他說：papa，你要好起來哦。
看著嫣綺關切的小臉，他微笑著，漸漸入睡。
後來呢？
後來天亮了，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透射進明亮的房間，他清楚地記得，那是個難得的大好晴天，而在起床的同時，他也驚喜地發現他的燒也奇跡般的退了。
而嫣綺呢，他四下打量，發現她早在他的床邊睡了。
看著她那可愛的睡姿，他露出了微笑。
她好美。
他真的好愛她。
他真的好想就那樣永遠靜靜地看著被陽光照亮的她。
“嗯~？”
像是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嫣綺慢慢睜開了惺忪的黑眼睛。
那一刻，他看到，那對世界上最純真的夢幻眼睛，就那樣朦朦朧朧地著看他。
嫣綺看著他，眼中露出甜甜的笑意。
陽光照在嫣綺臉上，如同鋪上了一層光亮的麵膜。
抖動的睫毛，唇邊的發絲。
還有那如蘭氣息。
“papa~~”
……
再後來呢？
他說了什麽，又做了什麽，嫣綺又怎樣了呢？
他已經記不清了。
那些點點滴滴的往事，都伴隨著清風漸漸飛走，離他而去，如今回想起來，是多麽多麽的遙遠啊。
隨著回憶的慢慢終結，漸漸的，他發現自己竟然開始記不清嫣綺的模樣了，他知道，他就要忘記嫣綺了，遠去的記憶的那麽模糊，他的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總有那麽一天，他也會慢慢老去，忘記很多年輕時的事，當歲月的風吹白了他的頭，當光陰的沙風幹了他的牙齒，幹澀了他的皮膚，終有一天，他會再也會記不起嫣綺燦爛的笑臉，再也記不起她呼喚他papa時那甜美的嗓音，再也記不起她的小手拉著他的大手時的溫暖，記不起那對亮晶晶的眼眸，記不起她那甜甜的笑聲、動人哭聲。那時候，嫣綺真的會離他越來越遠了，她會離他非常遙遠……遙遠如星辰。
當嫣綺從他記憶裏退遠的那一天，他知道，嫣綺就永遠永遠離開他了。
嫣綺，你會離開他嗎？
或許會吧。
可是……他又怎能忘記這一切？
他怎麽會忘記那個在他的青春裏走過笑過，給予了他生命意義的天使！！
“嫣綺，我忘不了你！”他忽然想大聲呼喊。“papa一直和你在一起！”
劉強痛哭著，抓起地上一塊最尖利的石頭，狠狠地在臉上劃開了一道口子，伴隨著皮開肉綻的劇痛和血的濕意，他知道，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永生不滅的疤痕。
這是為嫣綺所留的。
他知道，當他漸漸老去時，40年甚至50年後，總有一天，他肯定會漸漸地忘記嫣綺。
可是，他真的不想忘記她。
他真的好想永遠把她封塵在他的記憶裏，永遠如新。
所以他為嫣綺給自己留了一道疤。
這樣，每天他在鏡子裏看這道疤的時候，他就會想起嫣綺。想起那個天使般的女孩，想起他和嫣綺一起度過的點點滴滴。
一直到死。
他知道，他會永遠記住這個地方的，就如他會永遠記住她。
伴隨著回憶的終結，火滅了。
他抬起頭，忍住淚水，望著天空。
下了一夜雨的天空仍未放晴，布滿了天穹的陰雲卻不知何時已經散去，天空露出晴朗的一片角，從那裏灑下一束柔和燦爛的陽光。
絲絲縷縷的陽光從天而降，灑落人間，恍如九天之外天使的讚歌。
他清楚地看見，其中一片最輕柔的陽光，緩緩地落下，灑在嫣綺的墳前。
在那純白的陽光中，他冥冥聽見了一陣飄渺而清脆的笑聲。那笑聲仿佛很遙遠很遙遠，又仿佛就在他的耳邊。
嫣綺？
是你嗎。
麵對著嫣綺的墳墓，他開始默默地懺悔，祈禱：
上帝，你能聽到他的祈禱嗎？
劉強，是一個肮髒、汙穢、低賤的人，他做出了最惡劣的人也做不出的惡劣事跡，他奪走了一個最純潔的靈魂本應該擁有的所有自由。他應該遭受那樣的刑罰。不論是割去他的雙腿，還是挖去他的雙目，都不足以對他造成的罪孽補償一二。
但請您寬恕嫣綺吧，她是無辜的，她是這個世上最純潔的天使，他隻求求你，讓嫣綺能夠平平安安地升上天堂。
求您讓嫣綺在那裏健康快樂地生活，永遠有人愛她，不要再有痛苦和悲傷。隻要能讓她過好，就算他在最痛苦的地獄忍受煎熬，他也心甘情願。
“求求你。”
“求求你……”
“……”
“謝謝你……”
風吹野大，草木飛揚，帶起點點飛灰。
懺悔很久很久，他終究選擇了離開。
隻是一路上，仍屢屢回望她。
……
車子顛簸，天空湛藍，漫長的路上，他想起了那個純真的女孩，想起了那個美好的青春年代，想起了，那一串串連最好的相機也無法記錄下的傳奇故事。
那天，他撿到了一個女嬰，開始了蘿莉養成計劃。
計劃成功了，他把一個女嬰養成了蘿莉。
計劃也失敗了，因為他隻養成了一個蘿莉，再也沒有了把她撫養成少女的機會。
車子在山路上滾滾向前。
每一次顛簸，都在駛向沒有嫣綺的明天。
每一次轉山，都在把他帶進沒有嫣綺的世界。
有句話，一直深深藏在他的心底，此生此生，他再也沒有和任何人提起。
“嫣綺，他真的好想你。”
世間已洗淨，萬物應重生。
……
……
……
……
他曾經愛過一個女孩。
他們在一起很久。
他們在一起打鬧，一起歡笑，他們也曾一起哭泣。
風風雨雨，歡歌笑語，他們一路走了下來。
他以為他一輩子都會和她這樣度過。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離開了他。
隻留下他孤零零一人。
那時候他才知道，世界上沒有什麽是永遠的。
在這個世界上，你留得住你自己，卻永遠留不住你身邊的人。
當看著他們飄零逝去，隻留下你一個人，那份孤寂才真正屬於你。
沒有永遠。
在永遠的天空下，他們不過是曾經綻放過短短一瞬的煙火。
林黛玉用葬花告訴他們。
來年的春天總不屬於你。花開花落永遠隻有那麽短短的一季，所以它值得他們用餘下的所有時光去追憶，去珍惜。
――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