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突變

  一夜無話。


  在疲憊而快樂的一天結束後，第二天，梁永麗回來了。


  那天梁永麗回來的很早，回來的時候還買了一些新鮮的生菜回來。


  看到梁永麗，他立刻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一樣上去招呼，說她昨天過得怎麽樣。


  當時梁永麗的表情有點悶悶不樂，被他一問才勉強露出笑容，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原諒了他，但是當他笑著問她，“梁大姐，你該不會再走了吧”時，梁永麗倒是淡淡地笑著要他別想太多，她會留下的。


  當然，前提是希望他和她能像以前一樣。


  梁永麗的話讓他感到心頭還是有些難受，不過不管怎麽說，梁永麗能回來，他就已經很知足。畢竟他之前做了那樣的事，他也沒有奢求梁永麗能夠立刻原諒他。


  以後他和她之間，恐怕也隻能盡量保持距離了。


  就像一開始他見到她時一樣。


  這一點他，他和她都明白。


  那天劉強仍舊要上班，所以梁永麗依舊在家裏照顧研琪。


  不過隨著06年眼看就要結束，他一年的忙碌工作也快要到盡頭了。他也知道，不用過多久，他就能有一段時間不短的假期。


  第二天的工作非常平淡，無非就是下單，聯係客戶之類的事情，也沒什麽大事。


  隻不過因為到了年底，出貨較多，他身為分公司的總經理，有時候不得不親自去車間調查生產進度，這點倒是比較費時間。


  印象裏，那天過得非常平淡。傍晚依舊是照常回到家，回到家的時候，梁永麗已經做好了飯菜在等著他。


  那天吃晚飯的時候他和梁永麗有些意外地冷場了，或許是因為前天的事情終究還是在心裏造成了一點隔閡的緣故吧。


  總之，一頓飯下來，他和梁永麗都沒說幾句話。


  梁永麗唯一提到的一件事就是今天他在公司的時候有人來過他家裏找他。


  當時他問梁永麗是誰找他，找他有什麽事的時候梁永麗卻反而莫名其妙地打住了話茬，說那個人大概是找錯人家了，也沒什麽事。總之梁永麗話說得躲躲閃閃的，既好像要說清楚，又好像不想說似的沒有多說什麽。到了最後他也沒在意，一頓晚飯就這麽過去了。


  隻不過，雖然那天的晚飯很平淡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但是在事後回想起來，那一次的晚飯對他來說卻是最後的晚餐。


  因為就在第二天，研琪六歲時最大也是最讓他驚恐的一件事，就那樣毫無征兆的發生了。


  那件驚天動地的事，徹底打亂了他的生活。現在想來，其實那天發生的所有故事，在那次晚餐之前，就早有征兆。


  那是12月20日，也是聖誕節之前的5天。


  那天是工作日，所以他依舊要照常上班，當然，那天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了，因為那幾天公司裏的事情已經都已經忙得差不多，一年的存貨也差不多已經銷售清空，剩下的也隻有幾個大公司的一兩筆生意了。也就是說，隻要忙過這幾天，公司裏就不會再有什麽大的生意要忙活，到那個時候，他也可以有機會請假去旅遊。


  雖然那時已經是冬季，但是他還是決定帶研琪到外地去轉轉。


  當然，因為是冬季的緣故，要去新疆旅遊的計劃是不可能實現了。因為據他所知，到了冬季的時候像新疆這類北部的旅遊景區很多旅遊景點到了冬季都是因為大雪封山而禁止對外開放的。

  當然，就算不能去新疆，他也想帶研琪去別的地方遊玩，比如說，海南之類的比較溫暖的南部地帶。


  那天他是抱著輕鬆閑適的心情去公司的，因為這幾天來，他要忙的不是特別多，公司各方麵都已經協調好，生產車間的事有生產部的經理負責，員工工資和年貨問題由財務部負責，剩下的事，他幾乎都不需要插手，他需要的僅僅是安排和協調。


  所以總的來說，他的工作量很是挺輕的。


  那天一大早出門的時候，是梁永麗親自送他出門的。


  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沒想到梁永麗會這麽體貼地送他出門，不禁讓他既是吃驚又有些遐想非非。


  不過送他出門的時候，梁永麗臉上的表情卻是不苟言笑，甚至還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在擔心什麽似的。


  “怎麽了？心情不好啊？”梁永麗臉上的表情很明顯，他要是看不出來，那是不可能的。


  “啊，沒什麽……就是，有點困。”梁永麗回過神回答他。


  “那你就去休息下吧，這段時間研琪鬧得厲害，也辛苦你了，哈哈。”劉強笑笑說。


  “嗬嗬……”梁永麗也是淺淺地笑著，露出一口白牙。說實話，梁永麗並不是個很喜歡放開心懷大笑的女孩，她比較文靜，就算是笑，也永遠是淺淺的微笑，而不是暢懷大笑。“謝謝你關心……”


  他笑笑，然後帶著公文包走出了家門。


  隻是偶然回頭的時候，他卻依舊看到梁永麗遠遠地望著他，似乎在想著什麽。


  當然，那一幕場景，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那天是一個陰天，對於冬季來說，陰天是再正常不過。那天在公司裏他做的並不是很順利，下午的時候遇到了兩名員工因為一些口角產生了糾紛，差點就炒起來，那時候他也有些無奈，因為那兩名員工比他的年紀還大，要他去勸架，倒真的有些為難。畢竟他也隻是個青年，要對付這些爭吵事件還是有些嫩。好在最後生產車間的崔經理找來了保安，才把那兩名與員工給勸了下來，事情才告了一段落。


  因為這件事，那天他在公司裏心情有些煩躁，情緒也不太穩定，望著辦公室外灰蒙蒙的天空，他總感覺自己的心情也像是那片壓抑的天空，隨時都會塌下來似的。


  不過好在時間過得很快，下午5點下班時間到的時候，他的心情還是平靜了一些，整理了一下文件就打車回了家。


  因為他遲遲都沒有考上駕照，所以那時他也還沒有買車，公司又沒有專車，所以上下班他都隻能打的回家。


  雖然在公司裏的一天並不是很順利，但是當地市停在家門口的時候，他的心情還是好了很多，想到家裏那個整天都調皮搗蛋，帶點稚氣和傻氣，不管大事小事都隻會甜甜地叫他papa的小女孩，他的心情總是會不自覺地開朗起來。


  下車之前，他腦海裏仿佛都響起了研琪留著黑色長發，撲閃撲閃著眼睛跳到他麵前抱著他的大腿叫他“papa”的可笑場景。


  想到這樣的場景，他都會不自覺地笑起來。


  隻不過，當他走回家時，他卻笑不起來了。


  當他走進家裏的大廳的時候，他卻是呆住了。


  從來沒有那麽一刻，讓他如此心驚肉跳。


  也從來沒有那麽一刻，讓他這樣身如雷擊。


  這還是他的家嗎？

  大廳裏的茶幾被掀翻在地，窗戶破碎，沙發也移了位置，七歪八倒地橫在一旁，滿地的花瓶碎片。


  更讓他驚恐的是，家門口階梯上的那隻白色的小獅子狗小白，居然就那樣倒在了階梯上，一動也不動，毛茸茸的白色小嘴裏，流出的卻是一灘觸目驚心的紅色鮮血，而小白的身體也變了形，像是在死前被人狠狠踩過似的，肚子都憋得像一張薄紙。


  小白死了。


  跟他和研琪相處了那麽多年的小獅子狗小白，就那麽死了。


  這是怎麽回事？


  到底是誰幹的？


  那一刻，他全身都像觸了電似的顫抖起來，眼眶都在那一瞬間有些濕潤。家裏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到底誰來過他家？又做了什麽？

  在大廳裏愣了好一會兒，他才跑拚命地衝進客廳裏，可是那裏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如果在往常，梁永麗一定會準備了一桌的飯菜，和研琪等著他回家。


  可是今天，客廳裏的飯桌卻是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琪琪！梁永麗！”


  劉強瘋狂地大叫著，聲音都因為太緊張而有些變形。


  別墅很大，他的聲音傳蕩在別墅的每一個角落裏，道道回聲從別墅的四麵八方傳回他的耳朵，從會勝利，他驚恐地發現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驚恐和顫亂。


  沒人回答。


  那一刻，他幾乎可以肯定家裏是出了什麽事了。


  如果梁永麗和研琪都在家的話，梁永麗不可能會任由大廳變得那些狼藉而不去打掃整理。


  到底出了什麽事？


  研琪呢？研琪在哪裏？

  她會不會受了什麽傷？


  那時那刻他最擔心的就是研琪，在大廳裏喊了半天都沒有人回應，他直接衝出了客廳，衝上了二樓。那裏是梁永麗所在的臥室，要是在往常，梁永麗如果不在大廳裏，那麽她至少也應該呆在臥室裏。


  “梁永麗？你在不在？”


  可是，當他推開門衝進梁永麗的臥室時，卻再一次驚呆了。


  臥室裏空蕩蕩的，棉被都疊地整整齊齊，床也被鋪的平平展展，就像沒人來過一樣。


  隻是，他第一眼就發現，梁永麗的那些大小行李，卻像是人家蒸發了似的一件也不見了。


  出事了。


  到了這個地步，他再怎麽強裝鎮定，也不得不接受一個他不願相信的事實。


  家裏肯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一件讓他承受不起的大事。


  梁永麗的臥室裏沒人，他剩下最擔心的對象就是研琪了。


  幾乎毫不猶豫的，他就衝出了梁永麗的臥室，一口氣衝到了他和研琪房間所在的三樓。


  研琪，會在那裏嗎？


  研琪，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那一刻，他心急如焚，要是研琪出了事？

  他該怎麽辦？

  他衝到三樓的臥室，重重地推開門。


  一片空蕩。


  沒有研琪的身影，電視關著，被子疊地整整齊齊，就像他早晨離開時那樣。


  一瞬間，他感到全身無力，身體依靠著門框，渾身酸軟，幾乎就要癱倒在地，他想放聲大叫，喉嚨裏卻像卡了什麽似的叫不出來。


  那時，他已經確定了。


  研琪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