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遠方

  劉強伸出拿著紙巾的手，伸向研琪的那個部位。


  “嘻嘻，好癢喔。”研琪笑滋滋地說。


  研琪癢的是身體，而他癢的卻是內心。


  看著研琪看著他的無辜笑顏，他的內心有些觸動，但是好在在最後關頭他終究還是定下了神，最後他還是匆匆地把研琪的那個部位用紙巾擦幹了之後就把研琪抱下了馬桶，給她穿上褲子。


  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說一句話，研琪看不出來，隻是安分地任由他給她穿褲子，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的心裏，真的有些癢癢的。


  沒有上過大學的他，如今已經快23歲了。


  算算年紀，也該是有個對象的時候了。


  他也是到了該尋找和選擇一個能陪伴他一生的另一半的年齡了。


  可是這麽多年來，除了研琪之外，他幾乎都沒怎麽接觸過幾個同齡的女性。這讓他有些說不出的苦悶。


  他的未來到底會怎麽樣？

  他不知道。


  當初撿到研琪，其實就已經抱著把她撫養成為他的女人的想法，可如今的情況，已經和最初的出眾大相徑庭，背道而馳。


  他和研琪，到底會是怎樣的結果？

  他不知道。


  “papa~”在他一邊想著一邊給研琪穿褲子的時候，研琪又開始叫他。


  研琪的叫聲，讓他回過神來，重新擺出小臉看著她，在研琪的麵前，他永遠是溫和微笑的模樣。


  隻有在她麵前。


  “嗯？”


  “papa~”研琪用黑色大圓眼睛盯著他，問他，“papa，你什麽時候帶他去新疆玩啊？”


  研琪突然間問他的這個問題，讓他頓時一愣。


  “新疆？嗬嗬，琪琪怎麽知道新疆的？”


  “papa你以前說過要帶他去新疆玩的啊。”


  研琪用有些失望的表情對著他，說道。


  研琪這麽一說，他倒是隱隱約約想了起來，似乎曾經有一個花燈燦爛的夜晚，在他帶著研琪逛夜市，給研琪買羊肉串時，他曾經對研琪許諾過，說新疆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有大草原和明麗的湖泊，總有一天，他要帶著她去新疆玩，讓她吃羊肉串吃到飽。


  當時的他隻是隨性的承諾，但是他沒有想到，過了這麽久，研琪居然一直記在心裏。


  他摸摸研琪留著披肩長發的腦袋瓜子，笑著說：“會有那天的，等papa有空了，就帶琪琪去，好嗎？”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對於他微笑的承諾，研琪卻是苦著小臉撅著嘴一臉不信任。


  “papa騙人。”研琪撅著嘴用稚嫩的聲音說，“papa每天都不在家，要工作，papa是不會帶琪琪去新疆的。papa是不是不喜歡和研琪在一起了？”


  研琪的話，讓他感到自己像是被雷劈了那麽一下，頓時愣住。


  他沒想到研琪會說出這番話來。


  那一刻，他頓時想起了自己度過的這一年的時光。


  想起來，這一年就像夢境一樣，他一直忙於公司的事務，算起來，和研琪在一起的時間，真的是少的可憐，就連雙休日，有時候他也因為公事而不得不奔往公司。


  每天早出晚歸，連節假日都不休。


  在他看來或許有苦衷，但是在研琪看來，卻是覺得他離她越來越遠了。

  這一整年來，他似乎都忽視了研琪。


  他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研琪的感受。


  有時候，在繁忙的公事之後，他總覺得自己缺少了什麽。比起幾年前的安靜清閑，整天無所事事的生活，如今的他，反而缺少了一些什麽。


  直到此刻研琪對他說出這番話，他才恍然大悟地明白他自己缺少了什麽。


  他失去了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


  工作上的一次次成功，業績上的一次次增長，他付出的代價，卻是以他和研琪之間的幸福時光。


  是的，所以他不得不問自己一個從未想過的問題。


  這一切，值得嗎？

  他不知道。


  也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那一刻，研琪撅著小嘴，垂著小腦袋玩弄著耳邊的頭發，但是臉上的表情顯然是很不開心。


  他很少看到研琪露出這樣的表情，很久以來，研琪在他眼裏都是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孩子，總是一副天真爛漫的快活模樣，就像一個小天使。


  現在看到她露出落寞失望的表情，他感到心裏一種無法用語言說明白的難受。


  不算是心痛，但是卻說不出的難受。


  他彎下腰摸了摸研琪的腦袋，笑著說：“papa怎麽會不喜歡琪琪？papa的工作馬上就忙完了，再過幾天，papa就待琪琪去新疆玩，好不好？papa這次絕對不撒謊。”


  聽到他的話，研琪抬起頭，晶亮的眼角露出喜色地看著他：“papa說的是真的嗎？”


  他翹起眉毛：“當然咯，好啦，快去吃飯吧。papa今天不去工作，papa今天帶琪琪去中心公園喂鴿子。”


  “哇~~”聽到劉強的話，研琪立刻眉開眼笑，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看到研琪滿臉的陽光，他感覺心情也如朗朗晴空一。昨天和梁永麗發生的那一點點小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全都忘到了腦後。


  那天一整天，劉強都和研琪在一起，吃完早飯之後，他就帶著研琪去街上逛了一圈。那天早晨雖然天空有些陰暗，但是下午卻有著罕見的溫暖陽光，風也不大，正是遊玩的好日子。


  那天下午，他帶著研琪去了公園玩，本來是想帶研琪去喂鴿子，可惜那天鴿子都被關在了鳥房裏，他們的原計劃沒能達成。


  不過他還是和研琪在公園拍了一些照片。


  還值得一提的是，他還帶著研琪去老城區的地方逛了一趟。


  老城區，那是他永遠無法忘記的地方，因為那裏是他撿到研琪的地方。


  隻不過，六年過去了，老城區早已經變了模樣，幾年之前，老城區就已經開始搞建設，如今的老城區，早已經沒有多少老宅，有的都是一幢幢新建的公寓。


  歲月匆匆，當年那古老陰森的小巷子，早已變成了嶄新的居民區。


  原來空無一人的地帶，如今卻是變成了靠近商業區熱鬧居民區，小區外還常有汽車來來往往，喇叭鳴聲不斷。原本居住在那裏，整天曬太陽的老一輩的身影也早已消失，變成了年輕的男女手牽手、肩並肩的年輕身影。


  起初他並沒有特意去那裏逛的意思，隻是帶著研琪走著走著就進了那個地帶，看到那裏如今恍然一新的景象，他心裏不禁有些感慨。


  當然，他沒有在那裏呆多久，因為那裏並沒有什麽值得駐足的遊樂設施。

  對劉強來說，那天上午過得既累又憊，但是研琪卻是樂嗬地不行，什麽東西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


  下午回家之前，他還帶了研琪去市內最高的大廈看風景。


  因為電梯停用，那天他是和研琪走上大廈的頂樓的。一層層走樓梯到市內最高的大廈去瞭望，對很多人來說都足以累的全身酸疼，但是研琪卻是活蹦亂跳，終於，當他們到達了頂層，從幾十層的高樓頂上的窗戶眺望整個城市的風景的時候，他是滿頭大汗，隻覺得頭暈目眩，研琪卻是大呼小叫，亂蹦亂跳，驚訝地說：“papa，人像點點，在走耶！天上、天上有鳥兒在飛！”


  “嗯。琪琪，你看，那就是小河了，像不像一條帶子啊？”


  “像。”研琪大聲說。


  盯著窗外發了一會兒呆，研琪忽然又問他：“papa，山的後麵是什麽啊？”


  劉強笑笑說：“山的很麵是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大海，有草原，有森林，還有更多更多的城市，更多的人，還有研琪想去的新疆啊。”


  “哇，”聽到他的話，研琪偏著腦袋思索了一陣，說：“papa，那、那你以後會帶他去山那邊玩嗎？”


  “當然會啊。以後他要帶研琪去最遠的地方玩，去山的那邊，去別的城市，去別的地方，見更多的人，玩更多好玩的東西。”


  他喃喃地對研琪說著，手抱著研琪，而研琪望著灰藍色，抹上了一層薄薄的昏黃色墨彩的天空愣愣出神。


  對著玻璃窗，他可以看到研琪那水靈靈的眼睛映射著整片蒼穹。


  那一刻，他雖然滿頭大汗，但是聽著研琪驚喜的叫聲，望著腳下這片繁華的城市變成如同一塊靶子一般的地圖，一直連接到遠方的天之涯，地之角時，他卻感到了莫名的欣慰。


  那一刻，他忽然感覺世界很小，整個世間，仿佛就隻有他和研琪兩個人。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很奇妙。


  那一刻，他感覺他們的城市是多麽的渺小，這多少年來他曾經經曆過的故事，悲傷也罷，喜樂也好，都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他們都隻不過是那遍布在城市大地圖上的某一個小小黑點兒罷了。


  如沙一般的存在。


  和天空大地相比，他們是如此的細微。


  直到今天，他也忘不了那天他和研琪在大廈的頂層眺望整座城市的感覺。


  劉強忘不了那天的蒼藍色天空，忘不了從高空俯瞰大地和雲層的感覺，忘不了耳邊那稚嫩的歡樂叫聲。


  直到那天回到家時，研琪依舊是興奮地不行，喜滋滋地對他說：“papa，下次我還要去那裏玩。”


  他笑著答應研琪說，一定會有機會的。以後，他還要帶琪琪去更遠的地方。去新疆，去海邊，去草原玩


  聽了他的話，研琪興奮地一個晚上都睡不著，在他的勸說下，直到很遲了，她才疲倦的睡下，一閉上眼就一動不動地睡死了過去。


  看到研琪鑽在被窩裏，除了一個腦袋露在外麵，全身都被棉被包裹的模樣，他覺得心裏說不出的溫馨。


  這是什麽樣的感情？

  是愛情嗎？是親情嗎？還是別的什麽？

  他說不出，如果非要找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大概就是，溫情吧。


  那一天，是他這半年以來最快樂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