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謊言

  他叫劉強，是一個從小就父母離異的高中生，也許是因為缺少親情的緣故吧，他從小性格孤僻內向，腦海裏總是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古怪想法。早在8、9歲的時候，劉強就喜歡買那些大眼睛的女性洋娃娃玩具，然後把穿著裙子的“洋娃娃”當做是他的妻子，再把他的奧特曼玩具則當成是他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裏上演奧特曼照顧洋娃娃的過家家遊戲。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也會在被窩裏玩養成遊戲。比如說，他把左手捏成拳頭，隻豎起左手的大拇指和小拇指，然後把自己的圓圓的小拳頭想象成一個小女孩，而豎起來的那兩根大小拇指則是那個小女孩的手和腳。再之後他就會伸出右手，收起大小拇指和無名指，隻豎直中指和食指，幻想成一個負手而立的玉樹臨風的男子，然後就在被窩裏通過左右手之間的一係列動作上演男人收養被遺棄的女孩的故事。


  那時候他還沒有發育，並不知道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每次他用左右手玩男人收養女人的遊戲時結局基本上都是代表男人的右手和象征女孩的左手最後幸福地躲在被窩的某一個角落裏，幸福甜蜜地生活在一起，女孩照顧男人，男人保護女孩，兩人恩恩愛愛，不離不棄，這是他小時候經常獨自一人上演的獨角戲。


  可以說，他從小就有著蘿莉養成的幻想。


  隻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居然會有那麽一天，他的幻想會成為現實。


  在他16歲的那年，他在市區邊緣的老弄堂裏撿到了一個不知道什麽原因而被遺棄的女嬰，並且當時也是頭腦發熱地下了決心收養她。


  而這一收養，轉眼之間就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年。


  這三年裏，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怎麽堅持下來的，甚至現在回想起來都是一個奇跡中的奇跡。


  在這三年裏，他可以說是處處小心，如履薄冰，每天都生活在謊言和欺瞞之中，瞞著他的爸爸和親人，瞞著他的高中老師和同學，甚至連幫他代養他撿到的女嬰研琪的包子店大娘包琴阿姨，也是一直被他欺瞞著。


  當然，謊言並不是沒有露出破綻的時候，再周密小心的計劃也會有漏洞，好幾次，他都差點被他爸爸發現研琪的事，那幾次他真的可以說是心如死灰，但是最後，他還是以牽強的理由隱瞞了過去。


  時間跨度很大，其中發生的故事也太雜太多。


  研琪第一次開口說話是在他高一向高二轉變的那個暑假剛開始的時候，那時候研琪對他說出的第一句話是含糊不清的“papa”。


  而就從那天之後，劉強就開始擔當了研琪口中的那個“papa”的角色。


  那個暑假，他幾乎把大量的時間都花在了教研琪說話上。


  不得不說，教一個嬰兒說話，真的是一個非常需要耐心，同時也需要循循誘導的繁瑣任務。


  要教會一個不會說話的人說話，你必須不斷地重複那個你想要教會她的詞。

  比如說，在研琪學會了叫他爸爸之後，他第一個念頭想要教會她的第二個詞就是媽媽，但是後來他才知道，嬰兒隻有對於眼前具體可見的事物的命名才能夠牢記於心，而對於那些看不見的東西的名稱則根本記不住。


  比如說，媽媽這個詞，因為研琪從來就沒有媽媽，所以，就算他教研琪說媽媽，她也隻會看著他說出媽媽這兩個字。但是這樣一來的話她就把他當成媽媽了，所以自從研琪第一次喊他叫媽媽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教研琪說媽媽這兩個字。


  研琪剛開始說話的時候，隻會對他喊“papa唔啊pa、pa”之類的口齒不清的字詞，除此之外也不會說其他複雜的話語。


  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試圖教她認識其他的事物，但是她也是沒有掌握。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那年暑假的8月中旬的時候，研琪終於能夠略微地吐出一些簡單的詞匯了。當然，這些詞匯都是疊音字。


  比如說，研琪小便的時候，他就會抱著她，分開她細細的大腿，看著白色液體從她體內流出的時候重複地告訴她：“噓噓”這兩個字。久而久之，研琪也明白了噓噓就是小便，於是他每次給她把尿的時候隻要嘴裏發出“噓噓”的聲音，她的尿水就會自然湧出。而有時候她想要小便的時候，嘴裏也會發出“噓~呼”之類的聲音。


  再之後就是喂奶，每次他給研琪喂奶的時候他都會發出“模模”這樣的聲音，時間一長，研琪也就慢慢知道了喂奶就應該叫“模模”，有幾次她自己餓了的時候也會“嗯麽、麽”地叫喚。


  另外，平常他都昵稱研琪為“琪琪”，所以到了後來每次他叫琪琪的時候研琪都會有反應，會有意識地轉過來看著他。比如說她正在拿著一塊小積木玩的時候如果他突然叫“琪琪，琪琪”她就會突然停下手裏的動作，一對水靈靈的清澈大眼睛就會轉過來無辜地看著他。


  那時候如果他有什麽動作的話，研琪一定不會反抗，但是如果他什麽動作也沒有的話，研琪就會那樣傻傻地、可憐巴巴模樣地盯著他看好一會兒，然後又轉過頭去玩積木。這幅模樣，簡直就是一隻可愛的小哈巴狗兒。


  總之，在新學期開始之前，研琪已經簡單地學會了papa、噓噓、抱抱、模模之類的簡單詞匯。雖然發音還是非常困難，口齒也很不清，但是已經讓他非常欣慰了。


  這種感覺，就好比你親口教會了一隻鸚鵡說話一般，那時候，他的自豪感真的是難以言表。


  當然，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有想要把她撫養長大的衝動。


  他很想向研琪灌輸他創造出來的世界觀和價值觀。


  因為此刻的研琪就像一張潔白的紙張，無論什麽樣的色彩，他都可以按照他的意願隨意地浸染，而且她最終還會堅信他給她浸染的顏色是她本來的色彩。


  就那樣，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上了高二。

  高二還沒開始的時候，劉強做了一件非常大膽的事。


  那就是在開學報名前幾天，他突然向爸爸提議他從高二開始要變成一名住校生，不再住到家裏了。


  對於他這個有些突然的提議，爸爸有點吃驚，但是後來他告訴了爸爸理由之後，他倒是沒有反對他。


  最大的原因是從高二開始，學校裏就要上夜自修，那樣一來，他在家裏呆的時間久更少了，而且每天回家都會很遲，那樣一算的話倒還不如去住校。此外，因為高一的時候他的成績有所跌落，所以他就跟爸爸說住校的話能讓他學習更專注一些。


  對於他的這些理由，爸爸倒也是接受了，並且給他了住校生的錢讓他自己去申請。


  爸爸還告訴他說，如果他去住校的話，那麽以後他就住在公司的套房裏，平常就除了節假日和雙休日不怎麽回家了。


  這一點他早就料到，其實平常爸爸之所以會偶爾回家，主要還是為了照顧他，給他買點菜回來或者買些日用品什麽的，順便問他的學習生活情況。但是一旦他住校了，那就相當於是獨立了，他自然也不用那麽經常回來了。


  就這樣，他最後還是決定了當住校生。


  拿著爸爸給的1000多塊錢，他心裏沉甸甸的。


  因為，他壓根就沒打算變成住校生。


  那些理由都是他騙爸爸的。


  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從爸爸手裏拿到一些錢，好照顧研琪。


  他的真正打算是，從今往後他就睡在地下倉庫裏，表麵上他瞞著爸爸，說自己是住校生沒有回家睡，但其實他每天都睡在地下倉庫裏。


  其實他做出的這個決定真的是挺大膽的，要是在以前他絕對不敢這麽做。因為這樣的謊言隻要爸爸來一次學校，就極有可能被拆穿。


  也許是因為他對他爸爸太了解了，又或許是之前他說過了太多太多的謊言，說謊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他最後還是向他說出了這個謊言。


  而爸爸也信了。


  於是那個學期，他在爸爸的眼裏是一名住校生，但是背地裏，卻是每天晚上10點之後偷偷地回家，然後和研琪一起睡在地下倉庫裏。


  每天回家，他都非常小心，一直確認爸爸不在家或者不會發現他回家後才會去地下倉庫裏。


  順便一提，為了防止爸爸再次突然進地下倉庫，他早早地就偷走了爸爸那一把地下倉庫的鑰匙，目前，能進入地下倉庫的鑰匙，就隻有他身上那麽一把。


  而且就像爸爸說的，自從他成了“住校生”之後，爸爸回家的次數的確很少了，除了雙休日和節假日，平日裏他都很少回家了。


  也許對他來說，隻有他一個人的家，在他心裏也沒有什麽可牽掛的了吧。


  所以那個學期，他過的還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