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暑假

  最後，劉強隻能神色焦急地辨別說這段時間來他看電視太入迷的緣故，並向屠老師保證接下來的時間裏他一定會認真學習，爭取期末考出好成績，他說了很多保證的話，最後屠老師才是勉強答應他不給他爸打電話，但是說如果他還不認真的話就要來家訪了。


  “那老師先看看你的期末成績，如果還是不追上去的話老師還是要去你家問問情況！”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劉強的心情沉重到無以複加。


  他知道，他的成績的脫落最終還是研琪造成的。如果沒有研琪的話，他的成績絕對不會到今天的這個地步，隻是十幾名二十來名應該還是能保持的。


  那一刻，他忽然萌生了想要放棄研琪的想法。


  他甚至想把研琪交給包琴阿姨，從此和他再無瓜葛。


  隻不過這樣的想法並沒有持續多久就消散了。說到底，要他放棄研琪，還是有些難度。


  這段日子以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產生要放棄研琪的想法了，甚至連他自己都已經記不清到底這樣想過幾次。但是每一次產生這樣的想法後，就會很快被他給否定。


  也許是他心中那個假想的“蘿莉養成計劃”在作祟吧，又或許是這段日子以來和研琪一直相處，多少也有了那種類似於感情的東西，這就像養一隻小貓或者小狗，或許有時候讓你很煩心，但是真要把它放生，把它趕出家門，卻又無路如何也做不到。當然，屠老師對他的責罵，確實是起了作用，至少讓他有了更強的危機感。他當時也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如果再不抓把勁的話可能就真的要跌落穀底。


  於是從那天之後，平常並不習慣主動看課本的他，又拿起了課本每天晚上自己苦讀，看著上麵生疏的文字，他真的是痛苦到了極點，但是為了彌補他脫落的成績，他也沒辦法，隻能堅持下去。


  或許是上天眷顧吧，他的堅持最終還是得到了回報，1月初的期末考試，他的總成績到了23名，雖然依舊不能和他入學時相比，但是比起期中和平時的幾次小考，卻是要進步了很多。


  當然，拿到成績報告單時，已經是寒假了。


  這也是他撿到研琪後迎來的第一個寒假。


  寒假後，劉強就把研琪帶回了家，沒有再拜托包琴阿姨照顧。整個寒假，大半的時間他都是在地下倉庫裏度過的。


  當然，因為寒假過年走要走親戚，有連續三天他都是少給研琪喂一次奶，但是好少喂了兩三次奶研琪也沒出什麽狀況。


  春節後十來天，爸爸都是和他呆在家裏一起過的。而他則是把研琪一直藏在地下倉庫裏，瞞著爸爸偷偷照顧她。


  因為這幾天來的客人也多，加上爸爸每天都是打麻將打牌，所以倒也沒有太多心思留意他每天的行為，隻是有幾次問他為什麽經常往地下室裏跑，那時候他就找借口說是有幾本書他放在地下倉庫找不到所以一直在找糊弄過去。


  一個月的寒假如煙而過。


  冬去春來。


  初春的時候，下了一場小雪，而他又長大了一歲。


  那一年，劉強17歲了。


  新的學期依舊在平淡中開始，開學第一天，進教室，同學們在興奮地議論著寒假時的話題，而他則是把書包放下，默默坐落，開始了新的一個學期的生活。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孤獨的，除了體育課他會和班上的同學一起活動外，大多數時候，他都喜歡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教室裏，一個人望著窗外的風景。


  高中的第二學期，他依舊養著研琪，也過著他的高中生活。他的生活，依舊在家、包子店、學校三個地點來回奔波。

  總的來說，第二個學期過的很平淡。


  當然也不是說沒有驚險的事情發生，就有那麽幾次，他差點被爸爸發現端倪。


  比較嚴重的印象中一共有三次。一次是爸爸要裝多餘酒瓶，結果家裏找不到箱子，於是就想去地下倉庫裏拿，幸好那一次他正好在家，於是他主動就搶在爸爸前麵跑了下去拿了個箱子上來，這才沒讓爸爸發現當時他藏在地下倉庫裏的研琪。


  第二次則是他在地下倉庫過夜的時候，那一次他依舊鎖上了自己臥室的門，然後就在地下倉庫裏過夜，隻不過那一次爸爸晚上卻因為有事敲了他的門，而且還敲了半天，甚至還以為他出了事差點撞門。他是第二天才知道這件事的，那時他隻找借口說睡得太死沒聽見敲門，後來爸爸罵了他一頓說晚上別把臥室門鎖上。


  第三次算是最嚴重的，那一次家裏買了台大電視機而沒地方放箱子結果爸爸親自去了地下倉庫。回來後爸爸問他地下倉庫怎麽打掃地那麽幹淨，連住個人都可以。


  那時他真的是吃了一驚。好在那一次研琪被包琴阿姨照顧著沒在家裏，否則他想那次他肯定逃不掉了。


  就這樣，總的來說，他的高中第二個學期，也算是在有驚無險中度過。


  就這樣，時光繼續飛逝，夏日的熱情接續了春天的懶散，第二個學期也是轉瞬結束。這個學期他的期末成績是27名，比第一個學期還是有所滑坡。但是這一次班主任屠老師卻沒有再找他談話，主要原因是下個學期開始就要文理科分班了，他也基本上不再是她的學生，所以她也就不再太過注意他了。


  或許在她心裏，已經把他放棄了吧。


  高中的文理科分班，最後劉強選擇了文科，因為他經常在化學課上打盹的緣故，他的化學成績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他選擇了聽別人說隻要花時間去背誦就能得分的文科。


  想到初中中考時科學接近滿分的他，最後卻選擇了文科，這不得不說是一個痛心的結果。


  對於他選擇文科這件事，爸爸也不是很滿意，但是最後他還是讓他遵從自己的選擇，說既然選了文科，就要努力學習，把這條路走好。


  暑假的到來，標誌著高一的結束。


  那時已經是7月中旬了。暑假開始的第一天，劉強就把研琪從包琴阿姨那裏接了回來。


  說到包琴阿姨，他也要提一提，這個學期包琴阿姨問了他好幾次關於他爸媽的事情。但是他隻是告訴她他的爸媽已經離婚了，媽媽現在還不知道去了哪裏，也沒有回來過，隻是給他打過幾個電話，說她在外地找到工作就回來研琪。這個謊言是他想了好久的，所以包琴阿姨倒也沒懷疑，此外，這個學期他還給研琪買了第二套衣服，他自己也在一家小攤上買了本關於養育嬰兒的書籍。對於如何養育嬰兒，算是有了更深的了解，不像起初那麽生疏了。


  順便一提，這個學期，劉強從自己的積蓄裏拿出了3000塊錢給包琴阿姨，當然借口是說這些錢是他媽媽給她的，為了感謝她對研琪的照顧。


  那時，算上他17歲拿到的2000多壓歲錢，他也隻有7000塊不到。而且隨著每天給研琪的開銷，他的錢，也在越來越少。


  那時，劉強已經意識到，如果他一直這樣照顧研琪下去，總有一天，他的錢遲早會用盡。


  到那個時候，很有可能就是他和研琪分開的時刻了。


  這一幕讓他心頭大樂，因為在這之前，研琪的眼睛都是不怎麽會轉動的，隻會注視著一個點呆呆地看，而不會怎麽轉動，但是眼前的這一幕卻讓他樂開了花。

  於是他又隨手拿了一隻三色的圓珠筆在她的眼前晃，結果研琪的眼珠子就跟著他的筆的軌跡而轉動，他的筆移到哪兒，她的小眼睛就跟著看到哪兒，此情此景，甚至可愛。


  看到這幕景象，他知道研琪已經開始有了一些意識了。


  他頓時靈機一動，便對著她的臉開始做鬼臉，他吐出舌頭，拉下眼皮子，還學著狗和貓，發出“嗷嗷”和“喵喵”之類的滑稽聲音。


  本來他隻想試試看，沒想到他的這些舉動還真的奏效了。


  在他做出鬼臉的後不一會兒，研琪就傻傻地盯著他，然後小小的嘴巴一開，居然發出了“嘎哈”的笑聲。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小研琪笑。


  笑的那樣燦爛，如同這漸漸陰冷的深秋裏的一縷暖陽。


  那一刻，他的心裏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成功感和滿足感。


  從那天開始，每天逗研琪笑也成了他的必修課之一，而且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她開始笑之後，就很少哭了，就算是餓了也隻會哭叫幾聲，等喂了奶之後就立刻止住，很是聽話。


  小研琪的笑，算是給他的生活添上了亮麗的一筆。


  時間依舊在流逝，但是劉強的生活已經逐漸地穩定了下來，每個星期，除了雙休日之外，他都會把研琪交給包琴阿姨照顧，然後晚上則是由他自己照顧，當然有幾次因為他爸爸在家所以他就讓研琪留在了包琴阿姨家裏。


  漸漸的，劉強和包琴阿姨也是熟絡了起來，她對他還是很親切，就像是他的親戚一般。她很關心他家裏的情況，經常問他爸媽是不是和好了，當然，他每次的回答都是沉重的否定，日子久了她也不怎麽問了。


  在12月中旬的時候，他拿了1000塊錢去送給包琴阿姨，說是這段時間來多謝她多研琪的照顧。但是這錢卻被包琴阿姨給推托了，她說她其實也沒做什麽，還說奶粉尿布都是他買的，其實她也沒做多少事，沒花什麽錢。但是不給她錢他怎麽說還是過意不去，但最後包琴阿姨還是不肯收，沒有辦法，他就隻好花了幾百塊錢去買了一些水果和零食之類的送給包琴阿姨。這些她倒是勉強收下了。


  日子還是照常過，隨著期末的畢竟，他的學業就緊張了很多。


  他和研琪的第一個暑假就這樣開始。


  暑假的時間比較長，將近兩個月。他本來以為這個暑假也會在平淡和重複中度過，但是在剛開始不到一周的時候，他就迎來了一個很大的驚喜。


  那是7月16左右的一個下午，爸爸出差不在家，而他則坐在家裏玩著電腦，研琪就坐在他的床上，小手抓著一個蘋果一捏一放。


  2個月前，研琪就已經能坐起來了，而且特別喜歡玩具之類的東西，那時候他經常把他的筆套和橡皮給她玩。


  如今研琪距離他撿到的日子已經有9個多月了，研琪已經能在床上爬來爬去，看到新鮮的東西，她也會急急忙忙地像隻狗兒似的爬過去，有時候把她放在地板上，一不小心就發現她爬到了門口。


  9個月大的研琪，已經能夠看出是個漂亮的女孩了，初生兒時的小肥肉已經漸漸消失，臉部的圓弧形輪廓越發地清晰，隻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還是沒變，在淡淡的稀疏眉毛下，是微卷細密的眼睫毛，幾縷黃黑色的頭發垂在白白的小腦袋，甚是俏皮可人，擦，原來女孩子小時候的頭發真的是近似於茶色的黃啊。那時他才知道為什麽中國人總是叫小女孩黃毛丫頭了。


  研琪成長到這個地步，就算是沒有什麽相女之術的人，隻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研琪將來一定是個大美女了。


  雖然已經9個月，但是研琪還是不會說話，隻會嗯嗯呀呀地吐出一些不知所謂的話語。


  小研琪很活潑，對於周邊的東西總是充滿了好奇，看到顏色鮮豔的物品就會伸出小手停在半空，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然後轉過頭來大眼睛盯著他看，似乎在叫他幫她拿到手。


  靠，老子真tmd成超級奶爸了。


  就在那天下午，研琪正在他的床上玩著一個紅蘋果，而他則是一邊玩著電腦一邊看著她，結果她拿在小手上剛要捏起來就咕嚕一下滑到了床頭，緊接著就啪的一聲掉落到了地上。


  “啊啪啊嗚啪！”


  似乎是被蘋果掉落的聲音驚到了，研琪驚呼出聲。但是這聲音停在他的耳朵裏，卻是讓他一驚。


  劉強親耳聽到了研琪說出了“啪啪”這個詞，當時就是腦海裏爆炸了似的，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研琪發出除了依依呀呀嗯嗯啊啊之外的詞匯。


  他急忙轉過頭，卻看到研琪小手在空中朝著蘋果滾下去的地方揮舞著，看到蘋果落地，他立刻上前撿了起來。


  但是就在他想把蘋果還給研琪玩的時候，他卻是靈機一動，拿著蘋果在研琪的眼前晃著，然後他嘴裏則是吐著英文發音的單詞“papa”。


  沒錯，劉強想從小就教她英文，因為他聽說，如果從小就教導嬰兒英文的話，那麽長大之後，嬰兒就能更容易地接受英文，學習英文起來也更加地簡單。


  從之前的一段時間裏，他就一直嚐試著教小研琪說話，教她一些簡單的詞匯，比如爸爸、媽媽和英文裏的papa，，雖然沒有讓研琪學會，但是至少也讓她不再陌生這些詞匯。但是，因為研琪從小就沒有媽媽，所以“媽媽”這個詞匯相對來說他教研琪的次數比較少，他不知道包琴阿姨平時照顧研琪的時候是怎麽教她的，會不會教他說媽媽、爸爸之類的詞。


  總之，當時他就是一手拿著紅蘋果，一邊把臉湊近研琪的小臉，盯著她那光亮的小眼睛，輕輕吐氣，道：“叫papa。papa。papa……”然後他晃了晃手裏的蘋果。


  當時他真的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以玩笑的心態為主，並不以為真。


  但是讓他驚訝的是，在他反複重複“papa”這兩個詞的情況下，她居然真的小嘴一緊，喉嚨一提起，跟著他的輕聲重複說出了那兩個詞匯。


  “papa！”


  “啊papa！papa！啊呀嗚pa吧吧~”


  小研琪當時是笑著，用含糊的話語重複地說這兩個詞的，小手揮舞，似乎想來抓他手裏的蘋果。窗外的陽光射進小小的房間，照亮了研琪的臉，那一刻，他覺得研琪的臉上的微笑也能散發出光芒，就像聖潔的天使。


  感染了他。


  他的手當場僵住，手裏的蘋果滾落在床上。


  小研琪一生中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媽媽，而是papa。


  那一刻，劉強的心裏充滿了陽光。


  鼻尖有些微酸。


  整整9個月的風風雨雨，艱難辛苦，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完全值得。


  沒有變態的怪癖作祟，沒有強烈的欲念占有，那個一直在他腦海裏醞釀的蘿莉養成計劃，也不知何時早已忘到了腦後。


  那一刻，劉強恍然覺得自己真的是研琪的父親，而她，是他的女兒。


  一直都是他的女兒。


  當然，從研琪稱呼他為“papa”起，他就再也沒有在研琪麵前提起過“媽媽”這個詞。或許，在她的世界裏，從來就沒有媽媽這種陌生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