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棲羽戰橫雲
一匹馬穿入林中，橫雲低頭一看，來人其貌不揚，卻自有一股淩厲之氣。
他從樹上躍下，騎手從馬上跳下來，將一封信交給他。橫雲展開一看，白紙黑字，寫道：“捉夏翃為首任，殺林恬穆次之。”最後印有一枚鳳凰印章。
橫雲將信撕碎，張開手，紙屑從他手中散落，然後他比了一個手勢。
夏棲羽麵對眾人不虛，他攻勢洶洶，又不顧身後，以破釜沉舟之勢殺出圍困後，拔腿就跑。他跑了幾步，回身來，右手拿著一把弩弓，放出一隻箭，身後的人中箭倒下，他後邊的人踏著他的身體追上來。夏棲羽繼續跑路，他故技重施兩次，殘餘幾個殺手分開潛入林中，左右追擊。這時，夏棲羽猛地扭頭回跑。
他一腳踏著馬車過去，幫江慎解圍。他右手抽出匕首，左手握刀，右手持匕，以刀攻擊，短匕護身，在群攻中遊刃有餘。他殺到江慎身旁，與他背對背，一人橫刀，一人握劍，共同禦敵。馬車另一麵似起大風，雜葉塵埃飛起，慘叫聲響起。
“你終於出手了。”觀看夏棲羽與江慎並肩作戰的橫雲聞聲看向馬車，
夏棲羽與江慎不敢分神，江慎提劍擊去，劍氣淩厲，配合以拳掌，勉強能擋住。夏棲羽手上攻勢越發狠厲。他催動體內真氣運轉，丹田發燙，身體越發靈活，眼中所視之物亦越發清晰。
“啊！”江慎手臂中一劍，又被人一掌擊中右肩，手一軟，劍從手中落下。
夏棲羽轉步回身，經過江慎右手邊，右手一抬，匕首刺穿迎麵拍來的手掌，他一腳踢開那人，橫刀擋住落下的劍，送出匕首逼退前邊的殺手。江慎踉蹌了一步，夏棲羽後退一步抵住他的背，不使他倒下。
“淡古，莫戀戰，回來。”林恬穆說著，這一麵的車壁亦碎成數塊碎片射出去，眾殺手躲避不及的，中了木片，血噴湧而出，一瞬之間，已是重傷。
徐長生在車上接江慎，見江慎的衣服已被劃破，血滲出來染紅衣衫。他看著十分著急，在無隅宗內，眾弟子受傷也不過跌打損傷，這種血淋淋的刀傷他哪裏見過，他急忙將江慎拉進車裏，拖出一隻藥箱，為他處理。
林恬穆看了江慎一眼，對橫雲道：“這位施主，貧道應該不曾與您結怨，今日此番，不知是為哪般？”
“等你死了，去問冥主吧。”橫雲抽出兩把彎刀，腳底一踏，借力如同離弦利箭衝過來。
“哇！這個一看就很猛啊！”夏棲羽本想要躲開，身體卻十分自覺地提刀迎上。
“滾開！”橫雲喝道。
三把刀撞在一起，夏棲羽無奈地笑道：“你滾一個示範一下。”
橫雲抬腳蹬來，夏棲羽提腳擋住，二人手上、腿上功夫相當。刀與刀劈砍又兼攻守，配合腿腳功夫，你來我往，不分勝負。然而夏棲羽漸漸發現他並未使出全力，且多次避開他的要害，刺他四肢。
夏棲羽故意挑釁道：“為何不下死手？為何留有餘力？你不想讓我看到你的本事嗎，還是你的本事僅就如此？”
“你就這麽想死？”橫雲仰頭躲過夏棲羽直直劃過來的匕首。
他右手一翻，刀柄撞開夏棲羽的手，左腳又順勢畫一個弧形跨出，人轉了半圈，護在腰上的彎刀劃破夏棲羽腰部的衣服，幸而夏棲羽退了半步，隻破了一層皮，密密的血滴浮起來。再觀橫雲的鬥笠被刀氣劃開，臉露在外，頭發散落下來，更襯膚色蒼白。
“你不想要我的命？”夏棲羽一針見血，“以前派來的殺手並無留手之意，鹿吾林埋伏這一招，也沒留我命的意思。是剛才那封信，裏邊說了要活捉我嗎？”
他說著黑刀再度劈下，橫雲雙刀交叉接住，同時屈膝撞向夏棲羽的肚子，夏棲羽被他撞退數步，橫雲提刀追上，他冷笑道：“嗬，你要是想死，我也可以成全你，屆時，有的是理由解釋。”
“咦，說這種屁話，真殺了我再說吧。”
夏棲羽收起匕首，雙手握住刀柄，喝了一聲，由下往上劈，橫雲單手擋住，卻被沉重的力量擊飛手中的刀，他連忙後退。夏棲羽出招不再有顧慮，大開大合，速度又極快，竟難以應付起來。橫雲嘖了一聲，不再後退，握住手上僅剩的刀迎上。
夏棲羽不用技巧，一招一式全都以千斤重的力量壓製對手，橫雲硬接了他一招，險些跪下，他用力推開夏棲羽的刀，退了一步，夏棲羽又一刀劈來，他舉刀擋住，依然被震退數步。
橫雲抹去唇邊的血，“真是莽夫。”
“彼此彼此。”夏棲羽咽下一嘴的血腥。
徐長生幫江慎簡單止住手臂上的傷，雙掌凝氣貼於江慎背上，使真氣流入江慎體內，順著經脈運轉，確定是否受內傷。他收回氣，雙掌收回，道：“江師兄傷得不重，運氣調理便可。”
江慎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氣，道了聲：“多謝。”
“應該的。”
徐長生說著看向與橫雲陷入僵局的夏棲羽，見他添傷，他便皺眉擔心，看他壓製橫雲，他就握拳期待。然而那二人原本旗鼓相當的交戰，夏棲羽卻漸有落下風之勢。
夏棲羽招式簡單，純粹以力量壓製，因經驗頗豐，直覺敏銳，反應極快，會利用機會，屢屢險勝。看明白他特點的橫雲不再硬扛，多是以四兩撥千斤的技巧，合以刁鑽的角度，糾纏夏棲羽。不可殺，便斷了他手腳，令他無還手之力，亦是好主意。考慮清楚這點的橫雲，下手越發狠厲。
夏棲羽手臂腿上中了幾刀後，明白橫雲的打算，想要增加自己優勢，卻又被他纏得無法脫身，心中增生幾分焦慮，又被他打中，血從口中噴出。
橫雲氣集刀上，準備一招殺解決夏棲羽，便是此時，一抹藍影從馬車中閃出，夏棲羽隻覺被人拉著領子往後一提，被迫退了幾步，就聽利器相撞之聲，他站住腳，一抬頭，隻見林恬穆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提劍，橫雲被震退二尺開外。
橫雲腳抵住樹幹停下來，他抬頭看著仙風道骨的道士，冷笑起來，“先殺了你。”
他說罷，腳猛地蹬在樹幹上，人彈出去，林恬穆僅用單手，便阻擋他的攻勢。見林恬穆應戰輕鬆，夏棲羽刀插在地上，穩住虛晃的身體，他體內經脈被橫雲震動，真氣散開，需再凝聚，再修複內傷。
好在這種事他做得不少，現下熟能生巧，真氣再集，順經脈流轉周天，再聚往丹田，修複傷處衝破經脈阻礙時，痛，卻也在忍受範圍之內。
勉強好了一些，夏棲羽再度提刀助林恬穆。他在一旁也看了一會，林恬穆不喜主動出戰，以守為主，因此他繞至橫雲身後，急攻橫雲，將他逼向林恬穆。夏棲羽再入戰局，橫雲與林恬穆皆有幾分意外，卻也多提起幾分精力應付。
有林恬穆在，夏棲羽頓感輕鬆，橫雲則頭疼起來，他被夏棲羽或逼或引向林恬穆，林恬穆一人站在那裏便已讓他有幾分壓迫感，夏棲羽也非軟柿子，他被二人夾擊，大有落敗之勢。
江慎與徐長生在一旁看著，徐長生恨不得也能拔劍上去幫忙，江慎突然拍了徐長生的肩，道：“徐師弟，我們回曲梁求救。”
“什麽？”徐長生驚訝他突如其來的決定。
“快點！”
江慎下車，往車輪下丟了軔木，接著將軛解開，放出兩匹馬。徐長生看了看林恬穆和夏棲羽，也跟著下車。江慎抓著馬鬃，抬腳跳上去，他伸手拽徐長生一把，助他上另一匹馬。
“走！”
江慎猛地一拍他胯下的馬，徐長生嚇了一跳，急忙彎腰，緊緊抓著韁繩，讓馬帶著他衝出去，江慎緊隨其後，他單手一抓，地上的劍飛回到他手中。
一人騎著馬出現在二人前麵，攔住二人：“誰也不能走。”
徐長生一看，竟然是來給橫雲送信的騎手，他居然還沒有離開。
“快走！”江慎超越徐長生，手中的劍提起，向騎手刺去。
“江師兄！”徐長生一驚，江慎已與騎手戰起來，他趁機離去。
橫雲被林恬穆一道劍氣逼退，他分神看了一眼離去的徐長生，頭頂落下一道勁風，他後退一步躲閃，夏棲羽一道刀氣劈空，地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印記。夏棲羽落地，橫雲的刀從後砍來，他往邊上一閃，左腳跨出，腰部一扭，帶動刀翻砍下去。
不想橫雲身體壓低，同時一掌拍到他腰上，凝聚雄厚內力的一掌，直將夏棲羽拍飛出去，背重重撞在樹幹上，橫雲要追過去，不想一動不動的林恬穆搶先至此，手挽了半圈，他手中之劍幻化成七把，林恬穆一指，幻劍飛出。
橫雲右腳後跨半步，手中之刀橫起，左手抵住刀麵，幻劍刺向他，劍劍皆如實體，撞在刀麵上，響起金屬叮叮當當的碰撞聲，他被抵得退後，地上留下深刻的印痕。
夏棲羽扶著樹幹站起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向橫雲，“林師叔，你再不出真本事，怕是逼不出此人的絕招，聶師兄和常師弟也不知情況如何。”
他回頭看了一眼傳來打鬥聲的方向，道：“江淡古似乎不善戰鬥，徐無災離去，亦不知安危。”
林恬穆閉目，冷靜道：“夏少俠，勞請幫一下淡古，此人，由貧道來吧。”
“好說。”見他身上升起淩然之氣，夏棲羽知他要動手了，立即退開去找江慎。
橫雲尚留有後招，聶流徽、常秉榮對敵未歸，徐長生前往曲梁求援，夏棲羽與江慎聯手，林恬穆將出手，鹿吾林一戰，仍有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