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暗香（五）
僅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楚立把自己前生的故事講了出來。
眾人聽完了之後，均用遺憾的眼神看著他，就連一開始最為抗拒的老人，在聽完他的故事之後，也連連歎氣著。
得知楚立的妻子是自己的愛徒，老人的態度有所轉變了，最後，願意鬆口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老婦就把秘方給你吧，以慰籍你的亡靈。”
聽聞後，三鬼驚喜地看著老人，特別是楚立，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激動的情緒，連續說了老幾句感謝的話。
老人顫巍巍地走了進去，出來的時候，手裏還拿了一本書籍。書像是放了很久了，或者是被翻閱的次數太多了，隻見它有些殘舊不堪了。
即使是這樣，老人還是很重視手裏的那本書，良久之後，才見她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地把書擺到了三鬼的麵前。
老人深情地望著書籍，輕輕地撫摸著上麵的字，表情異常溫柔，似喃喃自語道:“這本東西，也記載著我的大半生了。”
顧雲陌猜測，老人與香的故事，全都記載在書裏麵了。這不僅是一本調香的秘方，而是她從未消散的熱愛。
老人鄭重其事地把書遞給了楚立，“現在，我把秘方給你了，這也是她希望看到的。”
楚立接過了書，觸覺好像變得清晰了起來，此時他的心情異常複雜，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總算是拿到了秘方了，顧雲陌感覺自己如釋重負，看著楚立拿到秘方後有些飄飄然了，而洛倫的注意力也不在她的身上。
這不是一個好機會嗎？
楚立的注意力一直在秘方上，隻不過無法忽視到旁邊的灼熱的目光，他收斂了一下，把書給收了起來。
扭頭一看，才發現是洛倫一直盯著他看，剛好四目相比。他不解道:“洛倫大人，您有什麽事情嗎？”
洛倫皺了皺眉頭，表現出來的成熟與他的外表極其不符。良久之後，他才開口道:“死，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啊？”楚立還沒有反應過來，或者是說被他問的問題給嚇到了。
洛倫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又重複問了一句，“死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楚立這一次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他努力回想起自己死之前的那個場景。因為妻子離世之後，他思念成疾，鬱鬱而終。
那時候，他全身無力地躺在床上，沒有痛苦也沒有歡樂，仿佛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他在想啊，如果死了，或許就不會那麽難過了。可是，死了之後，連她唯一的記憶都要被抹去。
想到這個，他突然就不想死了。可惜事與願違，閉上了眼睛之後，再次睜開眼被鬼差告知自己已經離世了。
心有不甘，所以才執著於此。
楚立扯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人便是如此，出生、死去，反複循環。”
洛倫一言不發，表情竟看起來比他還要難過，氣氛突然變得沉默了起來。二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大眼瞪小眼。
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氛圍，楚立喊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顧雲陌，道:“不過，殿下也是知道的，人總要經曆死亡的。”
“……”
久久沒有聽到顧雲陌的聲音，二鬼才發覺有什麽地方不對。按往常來說，這時候她應該嘮嘮叨叨才對的，不可能會那麽安靜的。
楚立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是不死心地又喊了一句，“殿下？”回答他的隻有一片沉寂的氣氛。
二鬼同時轉過了身去，才發現本應該在後麵的顧雲陌早已不見了蹤影。
楚立好奇地往四處張望著，依舊不見她的身影，這才扯開了嗓子喊道:“殿下，您在哪裏啊？”
喊了一會兒後，他的聲音都要沙啞了，還是沒有聽到顧雲陌的回應。
“洛倫大人…”往洛倫的方向看過去的時候，楚立被他嚴肅的表情給嚇到了，儼然一個凶神惡煞的惡鬼。
即使外表是一個無害的小孩子，但卻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洛倫內心極其不安，眼神飄忽不定地看著顧雲陌剛才站著的地方。很快，他馬上就下了命令了，語氣強硬道:“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找殿下。”
楚立本來還想說些什麽的，眼睜睜的看著洛倫的身影消失在他的麵前，他把未說出的話給咽了回去。
——
這邊的洛倫和楚立對於顧雲陌突然不見了身影而著急了起來，另一邊，顧雲陌正沒心沒肺地觀察起周圍的景象來。
不知是不是太久沒有回東城了，她走著走著，竟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剛剛走出了一片茂密的山林，眼前一下子變得空曠了起來，讓她感覺到一陣不適。特別是現在光禿禿的一片，與之前有著天壤之別。
按理來說，東城應該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了，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裏應該離扶木村很近了。
可為何她對這個地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這太不應該了。
顧雲陌不死心地往深處走了進去，本來就已經在人煙稀少的山林裏麵了，現在連樹木都看不到，蟲子的叫聲也沒有了，周圍顯得更加寂靜了。
特別是張望著四周，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連個動物影子都沒見著，別說人影了。
幸好顧雲陌是地府裏麵的神官，這種地方早已見怪不怪了。她壯著膽子繼續往裏麵走著，時不時警惕地回頭來看一眼。
好奇怪，這裏給她的感覺很奇怪，她明明才走了不到一個時辰，連個影子都見不到了。
在這附近分明還住著一些獵戶人家，為什麽進來之後卻覺得周圍沒有一點生人的氣息，一片死氣沉沉的氛圍？
是她已經忘記了嗎？在扶木村的附近還有一個這樣的地方。
心裏的疑惑越來越重了，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
“姐姐。”
顧雲陌的身體僵在了原地，滿臉寫著不敢相信。一下子，沒能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一股酸勁湧上了心頭。
她強迫自己不去關注周圍的動靜，努力安慰起自己來，“一是是她聽錯了，不可能會在這裏聽到小啞巴的聲音的。”
顧雲陌閉上了眼睛，認為自己是受了環境的影響才產生的幻聽。她不敢回過頭去看，害怕自己的希望全部落空了。
不行，得趕緊離開這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