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暗香（四）
顧雲陌也發覺到他們怪異的目光，尷尬地笑了笑，又坐了下去。
這一次，換少女出聲了，她細細地打量起三鬼來，眉頭輕微一皺，“我師父她老人家脾氣比較古怪，你們這樣冒然地見她，她未必會同意的。”
顧雲陌和楚立表情立馬垮下來了，追問道:“那怎麽辦？”
少女搖了搖頭，繼續回答道:“師父如果心情不好的話，就算我親自去找她老人家，她也不會見我的。是去是留？還憑各位決定。”
三鬼同時思考了起來，但很快就得出了答複了。既然都來到這裏了，僅有一步之遙，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最後，顧雲陌和洛倫的目光默契地落到了楚立的身上，仿佛在等他做出選擇來。
果然，楚立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對少女揖手道:“還請姑娘為我們帶路。”
“那好吧，既然你們執意要如此，我也隻能帶你們去一趟了。”少女歎了一口氣。
幸好，初林莊離這裏並不遠，三鬼一人走了一個多時辰就到了。如果不是他們得跟著少女，恐怕去到那裏隻是一眨眼的時間。
終於，在顧雲陌累得快要倒下的時候，聽到了少女說了一句，“就是這是，到了。”
她驚喜地抬起了頭來，看到的是一間小柴房一樣的屋子，屋子外麵曬滿了各種各樣的花瓣，有香味在彌漫著。
楚立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來，準備要敲門了，但被少女給阻止了，她不悅道:“你這樣冒然敲門，會惹得師父不滿的。”
“抱歉，是我太唐突了。”楚立聽到後，燦燦地收回了手來，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少女的臉色這才有了好轉，伸出手來，緩緩地敲了起來。聲音既不唐突，又能讓裏麵的人聽到。
她敲了幾下，還沒聽到裏麵有回應，就停了下來了，沒有繼續再敲了。
楚立心急如焚，正準備要說些什麽，但讓顧雲陌給阻止了。
就這樣，三鬼一人在門口停頓了一會兒，依舊沒有聽到裏麵有回應。少女也轉過身來了，和一開始說好的一樣，那位調香師可能現在並不想見到外人。
正當他們要放棄的時候，忽然，屋子裏麵傳來了一道沙啞而又沉重的聲音，“誰在外麵嗎？”
三鬼驚喜地往著門的方向看了過去，相反的，少女顯得要平靜多了，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師父，是我，外麵有三人想要見師父，徒兒便帶著他們過來了。”
裏麵一下子就沒有了聲音了，氣氛突然變得沉寂了起來，三鬼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又聽到聲音了，不過，是“吱呀~”的一聲，門突然開了一個縫。
有一老人站在門縫裏麵打量起他們來，同時，他們也在打量著裏麵的老人。
歲月的痕跡盡顯在她的臉上，過往的年輕貌美，到今時今日，早已過去了。老人的雙眼變得渾濁了起來，皺紋遍布在了臉上。
她的目光掃到三鬼的身上，三鬼感覺自己完全沒有了隱瞞，全讓她的那雙渾濁的眼睛給看透了。
她緩緩地把門給打開了，說道:“都進來吧。”留下了一句話後，不顧三鬼一人的目光，朝著屋子裏麵走了進去。
三鬼一人這才反應了過來，陸陸續續地走了進去。
進去了之後，顧雲陌開始四處張望了起來。屋子很小，容納起三鬼二人顯得非常吃力，況且這周圍還堆滿了其他的東西。
仔細一看，才發現裏麵擺放著全是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有香味從裏麵滲了出來。
老人對著少女說道:“莉，你去幫我把外麵的花瓣分好類來吧。”
少女聽聞後，趕緊回答道:“是，師父。”然後，等她把門關上了之後，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三鬼的麵前之中了。
沒了少女，氣氛好像變得更加壓抑了起來，三鬼有些忐忑不安，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還是老人先開口了，道:“不知三位千裏迢迢地從遠處來找老婦是為了何事？”
千裏迢迢？他們可從來都沒有提起到是從遠處而來的，難道老人她知道些什麽嗎？
楚立急急忙忙地跪在了地下，“老人家，我們這一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的，還望您能成全我。”
“不知你所謂何事？”老人無動於衷地看著他，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還望老人家能賜予我調香的秘方。”楚立一臉誠懇道。
“荒唐！”一向溫和的老人突然發怒了起來，臉上掩蓋不住憤怒的情緒，“秘方可是我門獨傳的東西，怎能輕易給他人呢？”
楚立被她的反應給嚇到了，良久才開口道:“老人家，我知道這是強人所難，但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讓老人給打斷了，“行了，你不必再說了，老婦也無能為力。”
後覺自己的行為不妥，老人的聲音收斂了一點，但態度依舊強硬。
顧雲陌看著楚立滿臉失落的情緒有些不忍心，對老人輕聲說道:“老人家，還請您能再考慮一下，這位先生他真的非常需要這個秘方。”
老人聽了顧雲陌的話之後，態度有了些好轉。她歎了一口氣，“既然都已經是入了黃土之人了，何必還要執迷不悟呢？”
三鬼驚訝地看向老人，果然，老人能看出他們都是鬼魂來。隻是，為什麽她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是鬼魂呢？
其實從一開始見到老人的那時候，顧雲陌就覺得她和常人不一樣，特別是她的那雙眼睛，完完全全看透了他們了。
洛倫隻是微微驚訝了一下，表麵上波瀾不驚，就感覺這早就在了他的預料之中了。
從老人口中得知，她自小就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人們稱之為“陰陽眼”。在人間確實有這樣的人，但隻是少數人會有“陰陽眼”。
除了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外，他們的身體也異於常人，能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離世，能把世間萬物都看透了。
楚立苦澀一笑，“老人家，雖然我已入了黃土，但依舊對這世間有懷念之情，特別是無法放下我心愛之人。”
“香是我心愛之人生前所喜歡的東西，我想，至少我可以帶著她最喜愛的東西，沒有遺憾的離去。”
老人隱隱約約間明白了什麽，一言不發，安靜地聽他講起了他生前的故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