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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圈套

  韓一山的娶親喜宴熱鬧非凡。


  不了和尚其實早早就到了雲巒閣,一直棲身在後山。


  雖然二十多年過去了,江湖中不少前輩還是認得他,聽聞過他的往事,他不願成為喜宴上的談資。


  成親第二日,韓夫人帶著韓一山和阿嬋,出現在小七的墓碑前,同來的還有白雲觀的元徳道長。


  阿嬋聽韓一山說起過,這裏葬著小七師姑,年紀輕輕就殞命的師姑。


  韓夫人將瓜果貢品和一壺酒,擺在墳前,插上幾根香燭,輕聲道:“小七,我們來看你了,昨日一山已經成親,你看看他們兩人多般配。”


  韓一山和阿嬋在墳前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


  元徳道長遞給他倆一包紙錢,二人接過,自然跪著,將紙錢一一點燃,燒成灰燼。


  風卷著灰燼,彌漫在墳頭林間,元徳道長自小七離世後,時隔二十年才又出現在這裏,她沒有了當年的憤怒,心裏隻有深深地惋惜:“人間歲月不過短短幾十年,怎麽偏偏你走的如此匆忙?”


  元徳道長將酒水灑在墳前,依然有些抱怨道:“有求皆苦,無欲則剛。若是當年你肯聽我,哪裏會落得如此地步?”


  她有意無意地看了韓一山和阿嬋一眼,繼續道:“後人再好,你可能看見聽見?人死如燈滅,紙錢貢品酒水,不過是活著之人的一點慰籍。”


  韓一山和阿嬋都有些困惑,怎麽白雲觀的元徳道長會來祭拜小七?而且聽她的話,好像和小七關係匪淺,隻是此刻不方便問。


  不了和尚站立在林間,剛好正對著韓一山的側臉,今日的韓一山打扮利索,完全不同往日,仿佛換了個人。


  隻是他的輪廓眉眼,都有些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天算卞神機曾對他說過,他的子嗣緣分未盡,莫非,這韓一山是自己的兒子?

  怎麽可能?小七難產,生下孩子後雙雙殞命,不過自己當年趕回雲巒閣時,隻看到了棺槨,並未親眼看到他們母子的屍身。


  不了和尚起了疑心,此事還得好好問過大師兄和大嫂……


  韓夫人知道元徳道長生性寡淡,尤其對男女之事不屑一顧,觀中規矩森嚴,而且如今隻收女弟子。


  她勸慰道:“難得見小七一次,道長莫要再傷懷。”


  元徳道長看看韓一山夫婦,對韓夫人道:“小七臨死前,看破人間紛雜,還望夫人成全她的心願。”


  韓夫人點點頭。


  待他們祭拜完,身影走遠,不了和尚才從林中現出身形。


  雖然元徳道長已經不再計較,但是對他依然耿耿於懷。


  今日,韓沉在“臨仙閣”設宴款待各門派首領,人數比前一日少了許多,沒想到那卞無咎居然也在其中。


  韓沉舉杯道:“多謝各位英雄豪傑遠道而來,為小兒賀喜,這一杯韓某先幹為敬。”


  眾人紛紛舉杯同飲。


  北宮原笑道:“閣主真是好福氣,一雙兒子如今已成了左膀右臂,讓人羨慕啊。”

  海鹽幫幫主是個彎腰駝背的獨眼老頭,他嘿嘿笑道:“北宮莊主既然羨慕,何不娶上三五房,生他七個八個,也為時不晚。”


  眾人哄笑,誰都知道北宮原未娶,卻不敢問出口,隻有這海鹽幫幫主不怕觸了忌諱。


  北宮原並未介意:“名劍山莊當年乃是江湖中的微末門派,這些年不斷努力,才有了些起色。”


  “北宮莊主還真是謙虛,何止是起色,誰人不知,這除了雲巒閣,就數名劍山莊了。”


  韓沉雖然對當年北宮原的小人之舉不恥,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勵精圖治。


  北宮原收斂笑容,正色道:“今日還有一物,想要物歸原主。”


  隻見他從懷中取出一物,放在桌子正中,竟然是那麵古鏡!


  眾人紛紛圍上去,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寶物,驚訝不已。


  韓沉問道:“莊主這是何意?”


  北宮原道:“這古鏡原是一位小姐托我代為保管,如今這位小姐正在閣中做客,我想將古鏡歸還於他。”


  在座的門派首領,不少人都在北宮原的壽宴上見過古鏡,也親眼所見,那位小姐擔心他人覬覦古鏡,危及性命,才將古鏡托付給他。


  元徳道長冷眼旁觀,想要看看這北宮原耍的什麽花樣。


  海鹽幫彎腰駝背的幫主,道:“北宮莊主若是將此寶物還給那位姑娘,豈不是將她推入了危險之中?”


  北宮原不理他,對韓沉拱手道:“不知閣主可否將那位姑娘請來。”


  古鏡乃是豆月白所有,何去何從,還需她本人做主,韓沉吩咐道:“去將月小姐請來。”


  韓一柏正陪著豆月白在雲巒閣四處看看,聽到父親召喚,竟是為了古鏡一事,他有些不放心,隨豆月白一並進了“臨仙閣”。


  眾目睽睽之中,豆月白連走路都有些不自在,沒想到古鏡的主人,居然還是位如此貌美的姑娘,真是讓人垂涎。


  豆月白向眾人微微屈膝後,便坐在元徳道長身側稍後的位置,韓一柏坐在了她和韓沉中間。


  韓沉道:“月小姐,北宮莊主今日想要將此寶物物歸原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豆月白道:“這鏡子是父親的遺物,沒想到居然是個至寶。父親的遺物,身為子女定然要好好收著,多謝莊主代為保管,並親自送回。”


  北宮原擺擺手道:“月小姐客氣了。”


  韓沉擔心道:“這寶物若是放在你身邊,怕是召來災禍……”


  這一點豆月白心裏也很清楚,她正為此犯難,席間一男子站起身,朗聲道:“這有何難?”


  原來是卞無咎,眾人紛紛望向他,都不認識,這個小小的無名之輩,如何敢誇下海口。


  韓沉介紹道:“這位是天算卞神機收養的孫子,名叫卞無咎。”他看著卞無咎嗬斥道:“這等神秘寶物,你可莫要妄言!”


  卞無咎離開椅子,圍著眾人慢慢邊走邊說道:“閣主請放心,沒有把握之事,無咎定然不敢開口。”

  原來他居然是天算的孫子,難怪能出現在這宴席中!天算的名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想來這卞無咎跟著他也學到了不少。


  眾人催促道:“這寶物究竟如何預知未來,你倒是快說啊……”


  卞無咎看著豆月白道:“這位姑娘,這古鏡中藏著預知未來的秘密,若是將這秘密取出,這古鏡便是一麵普通鏡子,小姐拿著它,便再無性命之憂了。不知小姐可願意?”


  豆月白點點頭:“我並不在意什麽寶物秘密,隻要能讓這鏡子隨身帶著,便知足了。”


  卞無咎讚道:“如此甚好,那我幫小姐解開這寶物?”


  古鏡神之眼的秘密近在眼前,在座眾人都盯著豆月白,生怕她反悔。


  豆月白深吸一口氣,堅定地點了下頭。


  卞無咎走到北宮原跟前,擠坐在北宮原和韓沉之間。


  他正要拿起古鏡,韓沉警告道:“這等重要寶物,你可確保萬無一失?”


  卞無咎不在意道:“閣主放心,爺爺身前曾告訴過我,開啟古鏡的方法,一定錯不了。”


  韓沉半信半疑道:“好吧。”


  卞無咎拿起古鏡,故弄玄虛閉著眼睛,胡亂念叨一番,然後將古鏡反扣在桌子,掏出懷中的八卦盤撥弄起來。


  眾人看得眼花繚亂,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卞無咎看著茫然好奇的眾人,心內得意,這些人還真是好騙,難怪鄭譯鄭大人吩咐他一定要做得玄虛些,原來是為了唬人而已。


  卞無咎覺得好笑,強忍著笑意,撥弄了大半個時辰,才將八卦收回懷中,長舒一口氣,輕輕擦擦額頭。


  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期待著古鏡秘密。


  卞無咎將鏡子背麵的碎瑪瑙,挨個用手指去摳,牢固的便放棄,鬆動的就摳下來。


  他低著頭,呲牙咧嘴摳著碎瑪瑙,實在不像一位高人,天算卞神機若是活著,看到他這副樣子,一定會被氣的死去活來。


  又折騰了半天,終於摳下來一些隨瑪瑙,鑲嵌瑪瑙的位置空了,果然露出許多小孔。卞無咎鬆了口氣,看來鄭譯沒有騙他。


  他從懷中取出布包,抽出一根銀針,按順序依次紮進小孔中,古鏡的鏡麵和鏡柄處斷裂開來,裏麵爬出一隻黑色小蟲。


  彎腰駝背的海鹽幫幫主,眼疾手快,伸手去抓古鏡,不料被那蟲子紮到了手指,他慌忙縮回手,一看,幹瘦的手心內多了一個小黑點。


  韓沉和北宮原沒想到,他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想要搶奪古鏡!他二人同時喝道:“住手!”


  海鹽幫幫主訕笑道:“我不過有些心急,想看看……”


  話未說完,他的嘴角流出濃黑如墨的血,直挺挺向後倒在了地上。


  眾人驚愕,北宮原離他最近,上前查看,他的臉和露在外的雙手都變成了烏青色,一看便是中了劇毒,沒想到這毒性如此之大之快!

  北宮原看向韓沉,搖搖頭道:“死了,中毒而亡。”


  韓沉拿起手邊的筷子,扔向那蟲子,那蟲子居然四分五裂,仔細一看,哪裏是什麽蟲子,原來是個精巧的機關蟲子,身上有尖刺,而且被塗滿了劇毒。

  眾人皆向後躲去,唯恐沾染上分毫。


  韓沉將古鏡拿起,命人將桌子抬下,另換上一張。


  卞無咎心裏道,這鄭譯早就取走了古鏡的秘密,為了攪混江湖這灘水,還真是作假作得像模像樣,真是讓人佩服!


  卞無咎拿起古鏡的鏡柄,輕輕抖動,從裏麵掉出一小塊細長竹片,上麵隻寫著幾個字。


  卞無咎舉起竹片,高聲念道:“七歲稚子,問鼎江山,武林盟主,俠義匡扶,江山永固,名垂青史。”


  在座的各位麵麵相覷,繼而議論紛紛,這竹片上的文字再直白不過,是說江湖中將會有一位武林盟主,會匡扶幼帝,使的天下太平,而這位武林盟主也會被記載進史冊,名揚天下,令萬千後人敬仰。


  原來,鄭譯居然想了這麽個主意,挑撥江湖門派……卞無咎心內明了,卻不敢泄露一絲一毫。


  他將竹片遞給韓沉,韓沉看過後,又輪轉給在座的諸位門派首領過目。


  元徳道長看著狂熱的眾人,冷冷道:“這竹片上的內容,真假難辨,莫要相信的才好。”


  卞無咎道:“這寶物據傳乃是薑尚所鑄,他竟然能預知如今新帝是位七歲小兒,單憑這就讓人不得不信。更何況這古鏡解開的方法是爺爺臨去前告知我的,他老人家的八卦推演之術,大家都是知曉的。”


  北宮原道:“沒錯,這古鏡存世已久,就連保存古鏡的蘇家也解不開,如今唯有通曉周易八卦的天算才有如此奇能。”


  在座的眾人深以為然。


  崆峒派的掌門道:“如今我大周已經是千瘡百孔,岌岌可危之勢,若是能有豪傑力挽狂瀾,未嚐不是件幸事。”


  北宮原道:“掌門言之有理,大周興亡,匹夫有責,不如他日推舉一位武林盟主?”


  卞無咎插嘴道:“此事事關重大,若是推舉,恐有滄海遺珠之憾,不如門派比武,層層篩選,來的細致。”


  韓沉道:“此事仍需商議,今日暫停。”


  古鏡的秘密江湖中人俱已知曉,無人再在乎那麵普通的鏡子。


  豆月白收起古鏡,仔細擦拭幹淨,貼身放好。


  卞無咎看到,道:“這位姑娘,如今古鏡雖然是麵如同鏡子,但它的鏡身中有隕星碎石,若是長久帶在身邊,會影響你的健康,帶來黴運。”


  豆月白道:“謝謝提醒,他日一定妥善安放。”


  韓一山的喜宴持續了將近七日,才送走了最後一波賓客。


  海鹽幫的幫主無故送命,幫內弟子剛到雲巒閣山腳下,便四分五裂成幾個小派,不顧幫主新喪,刀劍相向,乒乒乓乓打了起來,爭奪幫主之位,一番惡戰,沒等回到海鹽幫,便折了不少弟子……


  喜宴雖散,但江湖眾人卻都惦記上了武林盟主之位,這世間,熙來熙往,哪個不是在追名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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