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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遇險

  大路有官兵,隻得改走小道。小道也並不好走,山路崎嶇,天氣炎熱,到處都是蛇蟲鼠蟻。


  兩個連長安城都沒出過的姑娘,如今卻要去一個未知的地方。


  兩人剛爬上一座小山頭,已經累的氣喘籲籲,小路的荊棘劃破了衣衫,頭發也有些淩亂。


  豆月白擦擦額頭的汗,四周環視了一圈,往南盡是起伏的山,無窮無盡般橫亙在藍天下。


  近處看不到村子,隻在山腳下有個草棚子。


  “小姐,這附近沒有人家。看來,今晚我們得宿在那個草棚子裏了。”


  “好。”豆月白道。


  “走了這麽久的路,還一直在爬山坡,我現在隻想找個地方躺下休息,別說草棚子了,就是石頭窩子也是好的。”阿嬋一邊說,一邊幫豆月白摘掉身上的草葉。


  “阿嬋,辛苦你了。”


  “說什麽呢,小姐,奴婢自小和你一起長大,你也從沒把我當丫鬟。”


  豆月白回頭看看阿嬋,微微一笑:“走吧。”


  下山的路比起上山,還要難走些。雖說是小道,估摸走的人很少,如今山上草木旺盛,小道的蹤跡不甚明顯。踩著草下山,一路跌跌滑滑。好在兩人可以相互扶持,才沒有出意外。


  臨近山腳,卻有了變化。剛剛還是清空萬裏的大日頭,說下就下起雨來。二人一時忙亂中,忘記了還有把傘,就那樣傻乎乎地冒雨往草棚子跑。


  黃豆大的雨點,片刻就打濕了衣衫。


  二人好不容易跑進草棚子,互相看了看對方狼狽的樣子,不禁笑出聲來。


  草棚子雖不大,好在三麵都圍擋了起來,遮風擋雨不成問題。角落裏,還有厚厚的幹草堆,估計是附近放羊放牛的人用來休息的。


  這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此刻竟然停了。


  “小姐,這雨像是特意為咱們準備的,趕著咱們往棚子裏跑。到棚子了,它也不下了。”阿嬋氣憤道。


  豆月白用手擦擦臉上的雨水,“包裹裏的替換衣物也濕了。我們得盡快生火,天快黑了。”


  阿嬋將包裹放在幹草堆上:“小姐,你在這等著,我出去揀些樹枝。”


  豆月白叮囑道:“別走遠了。”


  這麽場雨,真是壞事,哪裏還有什麽幹樹枝,阿嬋撅著嘴抱了捆還在滴水的樹枝放在草棚外:“小姐,這可怎麽辦?都是濕的。”


  豆月白心裏也沒了底,寬慰道:“試試先。”


  二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折騰半天,隻得放棄。吃了一些冷饅頭,喝了一些涼水,隻好依偎著坐在幹草堆上取暖。


  天色漸暗,兩人都有些緊張,一直無話。


  忽然,阿嬋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緊張地問道:“小姐,這裏不會有狼吧?”


  聽得狼,豆月白也是頭皮發麻,雖然沒親眼見過,但是在書中看過狼的畫像,聽過狼的故事,那可是非常的凶殘。可是看到阿嬋那麽緊張害怕,隻能故作輕鬆:“這裏是長安城的城郊,書中記載是沒有的。”


  “噢,那我就放心了。”阿嬋長出一口氣。

  主仆二人就這麽無言地坐著,像是怕驚擾了黃昏的幽靜。


  天色全黑,夜風起,單薄的衣衫,兩人有些發抖。


  但讓他們更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草棚外傳來了腳步聲。


  二人如臨大敵,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腳步聲在草棚外遲疑了片刻,便走了進來。


  來人一進草棚便打了火折子,火光亮起,豆月白看到一位身姿俊朗的少年,著了一身玄色長衫站在麵前。而少年也看到了坐在草墊子上了兩位公子,有些瘦弱的公子。少年有些驚訝,此刻野外的草棚裏居然還有人在。


  少年看看緊張的二位公子,旋即一笑道:“我連日趕路,路過這裏想休息一夜,沒想到驚擾了二位公子。”


  豆月白不知此人是誰,是善是惡。更不知該如何以對。


  阿嬋鼓起勇氣道:“我,我們也是路過……”


  少年打量了下二人,笑道:“既然相遇,便是有緣。在下姓鄭,看二位像是著了雨,我點個火堆一起取暖可好。”


  豆月白和阿嬋對看一眼,點點頭。


  隻見那少年抓了把草墊子邊緣的幹草,放在地上,又從阿嬋揀來的濕柴火中挑了幾根細的,放在上麵。伸手在懷裏摸出塊鬆脂一並放上去,用火折子一點,火慢慢地著起來了。火越著越旺,也有了暖意,豆月白和阿嬋稍稍安心些。


  豆月白不知少年底細,不敢多言。少年看二人緊張,也沒再言語,坐在火堆邊閉目養神。


  溫暖的火堆讓豆月白二人也舒展開來。火光映照著少年,眉目分明,鼻梁挺直,英氣逼人。


  像是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少年睜開眼睛道:“行路疲乏,二位若是信得過在下。就由我來守夜。”


  少年說的誠懇,隻是豆月白和阿嬋也不敢深信。二人強打精神,不知何時居然睡著了,待她倆醒來,天已發白,草棚子裏沒有了少年的影子,隻有火堆得餘燼提醒著她們,那少年曾來過。


  阿嬋伸伸懶腰,道:“小姐,那位公子,還真是個正人君子,你看我們的東西都還在。”


  豆月白點點頭。


  二人收拾整理好,準備上路時,卻發現外麵有幾個粗壯的漢子正朝這邊走來。而那幾個大漢也看到了棚子裏站立的豆月白和阿嬋。


  “喲,這裏還有兩個白麵書生呢。”一大漢摸著胡子,嬉笑著圍著二人上下打量。


  “哈哈,大哥,今天真是好運哪,這還沒出山,就遇著獵物了。”


  “拿過來吧!”其中兩名嘍囉直接搶過了豆月白和阿嬋的包裹。


  阿嬋急急護在豆月白身前,道:“各位,各位好漢,我們隻是兩個書生,包裹中的錢財盡數拿去,還請放過我二人。”


  那嘍囉蹲在地上翻著包裹,將包裹中的衣物隨意扔在地上。雙手捧了錢財遞到為首的漢子跟前:“大哥,你看,還真有不少錢財。”


  為首的漢子將錢財悉數揣進懷中,又看看她二人道:“看不出來,還挺有錢。頭上那個發冠看著也不俗。”

  那嘍囉會意,直接上手搶去,可憐豆月白和阿嬋二人手無縛雞之力,一番掙紮終是無用。


  被粗魯摘了發冠的二人,長發披散下來。


  幾個大漢看呆了:“喲,原來還是兩位漂亮的姑娘。”


  幾雙眼睛猥瑣地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豆月白和阿嬋。


  “別看了,綁起來,扛回山上去,今天收工了。”


  豆月白和阿嬋被綁了手腳,心裏懼怕不已。


  “嗬嗬,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強搶民女,被我碰上,算你們倒黴。”棚子外,昨夜那玄衣少年正懷抱一柄寶劍,冷冷看著這幾個山匪。


  “哪來的小子,莫要多管閑事,小心你的狗命!”小嘍囉揚揚手中的斧子,恐嚇道。


  那少年拔出劍,伸手摸了摸鋒利的劍身,下一刻,笑容收斂,腳下疾點幾步,便欺身到了嘍囉跟前,劍舞的飛快,沒等那嘍囉反應過來,脖子上已經多了條血痕,嗓子裏呼嚕兩聲,直直地往前栽倒在地,死了。


  幾個同夥怒了,舉起斧子朝少年砍去,少年執劍還擊,邊擋邊朝草棚外退去。


  豆月白和阿嬋被綁了手腳,動彈不得,也看不到被草棚檔住的少年和山匪。


  隻聽得外麵叮叮當當兵器碰撞的聲音和慘叫聲。不知過了多久,聲音沒了,那少年提著劍走了進來。揮劍斬斷了綁著她倆的繩子。


  豆月白脫掉繩子,發現那少年的左手有血,原來手臂在剛才的打鬥中受了傷。


  豆月白上前查看他的傷口,還好,沒傷到骨頭,她取出一個貼身的小布包,裏麵是些白色的粉末。輕輕地抖了粉末在傷口上。


  “嘶……”藥粉碰到傷口,少年不禁出聲。


  豆月白又撕下布條,細細地紮起來。


  少年側著頭看著豆月白的一舉一動,專注而又細致。


  “謝謝。”


  豆月白搖搖頭。


  阿嬋一臉的崇拜和感激,“多謝少俠的救命之恩。我好像記得你昨晚說過,你姓……”


  少年看阿嬋一時想不起來,接口道:“姓鄭,在下名叫鄭元威。長安人士。不知兩位小姐怎麽稱呼。”


  “我叫阿嬋,這位是我家小姐,叫……”阿嬋心直口快。


  豆月白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將她拉到身後:“我姓月,單名一個白字。”


  “哦,原來是月小姐和阿嬋姑娘。隻是二位沒有武功防身,怎麽會在這荒山野嶺之中,?”


  豆月白胡亂找了理由,道:“家中父母生了怪病,便訪名醫也未曾知曉所患何病。聽聞奉州有位醫仙,特去尋訪。”


  “噢,原來如此。那為何不坐馬車走大路更快些?”


  “原也想走大路,隻是如今官兵到處抓年輕女子,我二人又無防身之術,所以,才走了這小道。”


  少年頓悟:“也對。你二人女子之身,的確有很多不便。”


  “鄭公子怎麽也會來此?”


  “說來也巧,我乃奉叔父之名前往奉州上陽的名劍山莊拜師習武。”

  豆月白想了想道:“我隻聽聞,醫仙遠在奉州。”


  鄭元威道:“曾聽叔父說過,有位姓沐的醫仙,在奉州上陽郡梧桐穀,不知二位尋的可是她?如果是的話,我們要去的都是奉州。”


  豆月白一怔,竟然如此巧合。


  少年接著道:“既然我們都是前往奉州,不如同行,也可做個伴。”


  剛才少年救了她二人性命,昨晚她二人睡著,也未有不軌之舉,無意中拉近了距離,豆月白相信他乃是個坦蕩君子。


  於是點點頭:“多謝鄭少俠。”


  鄭元威想起什麽似的,“二位稍等。”起身出了草棚,片刻便返回了,還扔給豆月白一個小錢袋,正是被山匪搶去的錢財。


  這個早晨有驚無險,還多了一個同伴,而且還是有拳腳功夫的同伴,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再往南就進了洋州地界,一路有鄭元威公子帶路和相隨,少了很多麻煩。


  入夜,他們三人便入住在洋州地界的小村鎮——和堂鎮上的和堂客棧。


  雖然是個小鎮,但是四通八達,來往的商客和行人卻是不少,小鎮也是很繁華。就說這個和堂客棧,上下三層的木樓,矗立在小鎮中央,好大氣派,匾額上“和堂客棧”四個字龍飛鳳舞。


  此刻,一樓內吃酒喝肉的客人都快坐滿了,人聲吵雜。他們三人都是男兒裝扮,找了靠角落的桌子坐下,要了幾碟菜和三碗麵,還有二兩酒,默默吃完飯,便上樓回房。


  一路奔波甚是勞累,洗漱完,阿嬋就哈欠連天:“小姐,好困啊……”


  “你先睡吧,我再坐會。”房內有些悶熱,豆月白一時睡不著,喝了盞茶,感覺有些煩悶。她推開房間的後門,是個不大不小的露台。


  現在露台上,便可看到客棧的後院,居然是個別站致的小花園,水塘假山,花木竹林,微風吹過,還有淡淡的花香,讓豆月白覺得很舒暢。


  “想下去坐坐麽?”不知什麽時候鄭元威出現在了隔壁的露台上,他正定定地看著豆月白,微風扶過他的秀發,清俊朗朗。


  豆月白像是被人窺視到了心裏的秘密,點點頭,又慌亂地搖搖頭。


  沒等她回應,鄭元威已攬了她騰身而起。


  他的發扶過她的臉龐,他的臂膀孔武有力。豆月白忘記了自己已身處半空,她側頭看看他,劍眉星目,英俊又有氣質,心頭有些異動。


  二人飄落塘邊,池塘和客棧中間隔著一片竹子,二人所站之處幽靜而又私密。


  豆月白臉色微紅,她自小養在深閨,很少與外人接觸,更何況男子。剛才被鄭元威攬著腰,如今又隻有他二人,氣氛有些沉悶尷尬,隻得尋了話頭,“鄭公子的傷口可好些?”


  鄭元威微笑道:“已無大礙,多謝月小姐。”


  “不用……不用。”豆月白急忙道:“還要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鄭元威由衷感歎道:“月小姐,容貌過人,又通醫理,放眼這天下女子,實屬難得。”


  “公子過獎了。”


  鄭元威忽然問道:“月小姐可是長安人士?”

  豆月白:“是,家在長安。”


  鄭元威心下思慮了片刻,摘下脖子上戴著的項鏈,想要給豆月白戴上,豆月白看著他走近,慌亂地退後道:“公子,你?”


  鄭元威舉起項鏈道:“這是一枚開光過的佛祖吊墜,可以給你帶來好運。我幫你戴上”


  豆月白有些意外,連忙擺手拒絕:“萍水相逢,又如此貴重,我不能收。”


  鄭元威繼續道:“月小姐,第一次見你著女兒裝,總感覺在哪裏見過你。像是認識好多年一樣。”


  豆月白有些呆,這是什麽情況?聽著讓人臉紅心跳。


  “哈哈,這位公子,你直接說你喜歡這位小姐不就得了,磨磨唧唧,讓人難受。”突如其來的聲音將二人嚇了一跳,鄭元威想也沒想一把將豆月白護在了身後。


  隻見竹林後走來一個壯實的男子,腰間配著一把刀,他看看鄭元威,又看看豆月白,目光一滯,“這位小姐花容月貌,難怪會讓公子心動。”說完,便自顧自地坐在一旁的長凳上。


  鄭元威質問:“偷聽我們講話?”


  男子道:“那倒沒有,隻是剛好路過,不小心聽到。”


  鄭元威心內坦然,“無妨。”


  男子拱拱手:“公子,果然乃君子。”


  鄭元威轉頭對豆月白道:“夜深了,我們先回去吧。”


  男子聽得他二人要走,不識趣道:“唉,別走啊,咱們可以三人一起聊聊天嘛。”


  這男子也真是沒得眼色,硬是想往一塊湊。


  鄭元威攬了豆月白,一眨眼就落在了露台上。


  鄭元威的心事,被剛才的大漢點破,也不在藏著掖著,寵溺地摸摸豆月白的頭發,將帶著佛祖吊墜的項鏈幫她帶上,道:“早點休息。”便各自回房了。


  隻留下那大漢在池塘邊,驚歎道:“好俊的輕功!別說,這個公子和那位姑娘還挺般配!不對,我堂堂丹州雲巒閣少閣主也不差啊。要不是這小子搶先,說不定我也可以追追那姑娘。可惜,可惜呀。”


  胡思亂想一通,那大漢也沒想出個啥,搖搖頭道:“不想了,名花暫時有主,我,我還是回去睡吧!”


  豆月白回了客房,一顆心膨膨地跳個不停,臉上發燙,倒了杯殘茶一飲而盡。此刻阿嬋還在沉沉地睡著,看來是累壞了。豆月白輕聲躺下,怕驚擾到阿嬋。


  她將胸前的佛祖掛墜舉著看了看,握在手心,安心地睡著了。


  她又夢到了那個看不清麵容的少年。


  她和少年並排騎了馬,悠然地走在河邊,河水清澈,還有魚兒遊來遊去,兩人揮鞭,馬兒飛奔,馬蹄濺起片片水霧。


  騎的乏了,二人便在河邊戲水,抓魚。


  豆月白和那看不清麵容的少年,臉上全是笑意。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嚐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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