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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一石投湖

  啟政殿的消息傳到後宮,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昕嬪是最先一個到明輝宮的。


  皇後午睡剛起,穿著薄薄明黃紗衣坐在銅鏡前,如瀑黑發披散著。


  譚姑姑正拿著篦子給皇後篦發。


  “打從先帝爺起,就沒有哪個重臣之女,來做奉茶女官的。”昕嬪坐在外間,捧著茶盞歎道:“這位二小姐可真真能耐的緊,也不知皇上想什麽呢!”


  皇後笑說:“二小姐冰雪聰明,深的聖心,有她在皇上身邊,能解了你我多少事?”


  正殿中央置著冰爐子,爐上裝了風車,小丫頭正轉動著扇葉,絲絲涼意散開來。


  隻是那涼意淡薄,日頭正毒辣,雖未進屋,卻也叫人心煩意亂。


  “娘娘是菩薩心腸的人,凡事都往好的想。”昕嬪擱下茶盞,不耐煩地扯著娟子,說:“可二小姐,未必肯領娘娘善心。”


  因想著這一日無甚大事,皇後便隻讓譚姑姑挽了發髻盤在頭頂,並不簪戴飾物。身上也隻披了件紅色外衣,衣身繡著鳳穿牡丹。


  她從裏頭出來,在牡丹鳳榻上坐了。


  丫頭杜鵑捧上了涼飲來,另有白頻也捧了一盅給昕嬪。


  皇後吃了一口,笑說:“這綠豆湯最是消暑生津,妹妹多吃點。”


  見皇後如此不溫不火,昕嬪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低頭飲了。卻覺那湯微苦,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皇後笑說:“本宮一向不愛甜食,這綠豆和金銀花都是苦寒之物,難怪妹妹覺著難入口。”


  又吩咐杜鵑,“拿蜂蜜來。”


  杜鵑便取了一小碟蜂蜜來,為昕嬪加了,調合了味道。


  昕嬪重新吃了一口,那蜂蜜加的正好,甘甜適中。便笑說:“這蜂蜜卻是好玩意兒。”


  皇後道:“既然妹妹喜歡,本宮這裏還留下一小瓶,你便帶回去吧。本宮也不愛這些,不過為了備著,防著皇上來了要吃的。”


  昕嬪連忙起身謝了恩。


  皇後示意她坐,又說:“這宮裏,就屬你的竹裏館最是個消暑好去處,皇上也愛去。你的琵琶又彈的好,宮裏無人能及,為皇上解乏去悶的重任也便落在你身上了。”


  聽皇後如此說,昕嬪連忙起身告罪,稱:“娘娘這是折煞妾身了。”


  “皇上喜歡大氣、端莊的女子,你與二小姐的恩怨,他也放任你鬧了幾日,也便夠了。再說那張大江,是皇上下令處置的,你再鬧下去,不說是見不得二小姐,還以為是在責怪皇上呢!”


  緩緩沉沉的一席話,好似大山一座落在昕嬪身上,將膝蓋微微屈下,說:“謝娘娘指點,妾身自是不敢嗔怪皇上的。”


  “罷了。”皇後也知道她的脾氣,歎了一聲,說:“皇上這兩日心情不大好,前朝的事忙了一團,這後宮可不能再添亂了。”


  “是。”昕嬪應了下來,滿腔怨懟也不好再說,便辭了出去。


  譚姑姑送了人出去,回來見皇後已經歪靠在鳳榻上,闔眼養神。她便叫人一旁燃了安息香,又上前說:“娘娘今兒也沒合眼,現下無事,便再小憩片刻罷。”


  皇後將手肘靠在玉枕上,撐著頭,微微張開眼來,又是一聲歎:“本宮哪裏睡得著?”


  譚姑姑便將杜鵑等人都打發下去了,屋子裏隻主仆兩個人,才說:“娘娘一心要二小姐入宮來,如今雖不是後妃之身,到底也到了皇上身邊了,還擔憂神門呢?”


  “本宮原是要她入後宮來,將來承恩封妃,自然會念著本宮恩情;可如今皇上封了她為奉茶女官,本宮便不好再去要人,將來便是封妃,那也是皇上的恩情。”


  “所謂武開國,文守國。”皇後眸中點點擔憂,“我秦家是將門出身,如今外頭並無戰事,在朝中難免勢弱。近來又有朝臣私下說,要息兵養民,皇上又是看重民生的,兩下一拍即合,隻怕我秦家在朝中少有立足之地了。”


  譚姑姑繞到榻後,替皇後輕輕捶打肩頭,又笑說:“說到底,那位卿家二小姐,不過是鄉野出身,左相將她接回來,不過礙著名聲罷了。也不值得娘娘如此費心。”


  “你哪裏知道?”皇後仍是擔憂,“左相之才,實至名歸。可要論起謀算心計,那位大公子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譚姑姑也奇道:“說來也奇怪的很,自打二小姐進了府,大公子前前後後為她忙碌了不少。”


  “當年,左相夫人為著相爺的前途,攆走了已有身孕的阡塵,導致她們母女兩個在外受苦。如今,阡塵和夫人都去了,上大公子又最是那樣眼明心亮的人,上一輩恩怨不殃及下一輩。又體會老父親的舐犢之情,自然處處周全。”


  皇後說到這裏,又是一歎,“隻可惜我沒有這樣一個周全的好兄弟,空有一個錦玉,卻是個不爭氣的,鬼迷心竅的甘為人妾。”


  譚姑姑勸慰道:“二小姐對霆王爺一往情深,何況如今霆王府也沒有王妃,雖是側妃,卻也處處都是正妃的排場。”


  “她是被霆王表象迷惑,若知曉了真正麵目,隻怕……”皇後說到這裏,深覺言語不妥,倒是住了嘴。


  隻聽得外頭杜鵑在外稟說:“玉妃娘娘同宛妃娘娘在外頭求見。”


  皇後深知她兩個也是為著奉茶女官一事來的,便說:“告訴給她們,一切以聖心為尊,莫要做令皇上惱怒的事。”


  譚姑姑便出去傳了話。


  二人隻得在廊下拜了拜,仍舊上了軟轎回去。


  宛妃生的體態嬌小,又最是個沒主見的,道上,隻讓軟轎同玉妃並排而行,悄聲問道:“玉姐姐,皇上這是什麽意思呢?”


  玉妃微微愁眉,歎息說:“我也不知。”


  宛妃分析說:“要論得心應手,有魏禮公公在;論排憂解乏,有姐姐你們;要論朝政要謀,沐統領是自小跟著皇上一處念書的。”


  “那卿二小姐雖說是那樣出身,到底如今入了卿家的宗譜,也是相門貴女。皇上要她入後宮,皇後娘娘也定會十分支持,如今卻把她拘在禦前做個苦差,究竟怎樣個意思?”


  玉妃微微展眉,笑道:“聖心難測,妹妹也不必惱,皇後娘娘不也說了,一切以聖心為尊。”


  宛妃苦惱道:“姐姐們常見皇上,自然知道皇上心思,妹妹我是瞧不準,皇上究竟是喜歡呢,還是厭惡呢?”


  “這倒也無妨。”玉妃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說:“左右她是臣,咱們是主,無須逢迎,也不必為難。”


  宛妃隻得笑著應了聲,不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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