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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東小院的規矩

  從大堂出來,卿魅臉色便一直沉著,直到了西大院門前,才略略扯出一抹淺淡的笑容,入了院去。


  天氣晴好,大公子設了竹榻屏風在庭院中,正翻看琵琶曲譜。旁邊小火爐上火光微微,紫砂壺裏熱氣騰騰,矮幾上置著煮茶器具。


  卿魅過去蹲在小火爐旁,拿蒲扇扇著火,“皇上嫌棄琵琶難聽,兄長這般苦心研究,不是和他對著幹嗎?”


  卿燭抬眼瞧著她,一會兒,笑問:“被擠兌了?”


  卿魅回過頭覷著他。


  卿燭收了曲譜,挪至矮幾旁,拿清水洗著陶杯。


  “聖上能擠兌你,說明你還算有點價值。”他取了茶餅出來,示意卿魅將火扇的旺盛些,“魚雖然小,好歹辛苦溜了三日,收線的時候可要當心,莫被人截了去。”


  壺中水開,卿魅取了壺遞過去,“皇帝讓我幫他找戚雲棠。”


  卿燭接壺的動作停滯了一下,抬頭看她一眼。


  “還要我以骨辨人。”卿魅長出一口氣,苦笑道:“便但真一具屍體擺在麵前,也不過能確認其大概,哪裏就認得出來呢?”


  卿燭倒水衝茶,眼看綠汪汪的液體漸漸充盈上來,微垂眉眼,“戚家的事,一直是聖上心頭的刺。他將這根刺挑給你看,是還沒有信你。”


  “他若是真信了我,我才該要害怕了。”卿魅苦笑,“小妹在想,不若趁此機會,將那樁陳事翻到明麵上來。”


  卿燭遞了杯茶給她,茶香清幽,沁人心脾。


  “帝後一向恩愛和睦。眼下雖無戰亂,各處戍邊、剿匪也要倚靠軍中,縱然將舊事翻開,也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


  卿魅捧著茶盞,不自主地坐了下去。


  那茶溫本是燙手的,她卻渾然不自覺。


  隻是喃喃道:“昕嬪性格張揚,宮中樹敵不少,倒是玉妃娘娘常肯同她往來親近。”


  卿燭抿了口茶,“當年錢將軍為國捐軀,是文良接了他的位置,鎮守留陽關。”


  卿魅恍然,“說起來,那小子也是打留陽關來的。”


  卿燭道:“留陽關千村確實發了洪澇,卻沒有哪戶人家姓頁的。顧家出事後,官府衙門、各大小當鋪都不曾見過那支短劍,便是落在哪個商賈大戶手上,這樣殺頭的事,也沒誰敢張揚。”


  卿魅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可會是顧侯之子?”


  卿燭微微搖頭,“顧家族譜已被銷毀,時隔八年,當年他也才四五歲,逃過一劫不難,難得是即便是見過他的人,多半也認不得了。”


  卿魅將杯子擱在矮幾上,身子往後倒去。滿頭烏發鋪了一地,蔚藍衣衫與藍天白雲相映成趣。


  “玉章的事被皇上盯上,百原那頭一籌莫展,宮裏也是投鼠忌器迷霧重重。”


  她抬手捂著眼,唇畔漏出嘲諷之意,“可笑我還想著渾水摸魚,卻連這灣水都攪不渾。”


  卿燭微笑,“這潭水本就是渾的,隻是你將自己置身其中,當局者迷罷了。”


  他飲罷一盞茶,仍舊挪回榻上研究曲譜。


  卿魅將五指微張,透過指尖的縫隙看微風撥雲。可惜夏日晃眼,她隻得將眼合上,耳邊傳來大公子的聲音。


  “涇陽府那頭查出,哽在洪利本喉間的飯團有毒,隻是還不清楚毒物來源。”


  她猛地轉頭望向榻上的人,咧著嘴笑道:“既有蛛絲馬跡,便不是死局。”


  卿燭繼續道:“除了叁寶齋丟失的印章,陳大人近來還苦惱如何上千金定風橋看一看。”


  卿魅坐起身,灌了口涼茶後,方抽著嘴角說:“且不說橋上茶水都是金汁兒煮成,單是上橋費都得千兩黃金。他一個四品大員,年俸撐死不出五十兩銀子。”


  頓了一下,她又調侃一句:“旁的不說,就單看陳大人體格,縱然弄到了銀子,老板怕是不敢讓他上橋的。”


  卿燭笑道:“昨日,定風橋忽然改了規矩,隻要百金便可上去。”


  卿魅瞪大了眼,就隨即便問:“附加條件呢?”


  “這一百金須得是當事人三日內賺得。”卿燭眸中露出讚賞之意,“且來路得正當。”


  卿魅早知不會如此輕鬆,搖頭苦笑,“手眼之通天,財大之氣粗!普天之下,也就是他們敢如此猖狂任性了。”


  “所謂千金定風,如今這風裏刮著刀光藏著劍影,錢財作用也就有限。”大公子將曲譜往後翻了一頁,身體舒舒服服地靠在榻上,“一百金考驗的是魄力和人心。”


  卿魅靜靜聽著,後頭卻沒了話,她再次將目光轉向兄長。


  卿燭抬頭瞧了她一眼,笑道:“人人都說,上了千金定風橋,餘生便可一帆風順,心想事成。”


  卿魅皺了皺眉,“黃金向來是官中管轄流通,千兩白銀易得,一百金子難求。”


  她忽的想起什麽,掏出一直藏在腰間的那塊金牌。雖然沒得一百兩,可大內禦賜之物,價值從來不在其本身。


  輕描淡寫掃了一眼後,大公子兜頭一盆涼水澆下:“天家恩賜,擅自交易、丟失,可誅三族。”


  二小姐訕訕一笑,不情不願地將牌子又塞了回去。


  眼見日頭被烏雲遮蔽,大公子收起譜子起身,臨入屋前,又囑咐了一句:“今日已過,你還有兩日時間。”


  卿魅望著案上涼茶,沉沉地歎了口氣。


  一路迎著涼風回東小院,才剛進女牆,便瞧見中院前聚了一堆丫頭小廝。


  以葉嫲嫲、沐玉為首,前頭跪著被五花大綁的頁雲。


  卿魅微蹙娥眉上前,垂眉瞅著跪在地上的少年,“怎麽回事兒?”


  沐玉本要上前回稟,卻被葉嫲嫲強先一步,長聲喓喓地說:“二小姐帶回來的人,活活把皇後娘娘賞賜的西府海棠澆死了兩顆。”


  二小姐眉眼一跳,覺著頭疼,看向頁雲的目光變得很是幽怨。


  “你想死說一聲,我成全你便是,何苦累我闔府性命?”


  烏衣少年高昂著頭,倔傲地望向旁邊,給了她一聲:“哼!”


  “事關闔府性命,誰要張揚出去,我先把他杖斃頂罪。”


  沉默了片刻,二小姐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口吻,“把壞死的兩株海棠挪到後頭湖心島上去,等花開了,弄些絹花纏上,撤掉上島的橋。”


  爾後,又對頁雲說:“想是我規矩沒同你講清楚,是我的過失。”


  她笑著咧出滿口大白牙,“內院花草再有一顆損壞的,我便活活地把你五髒六腑挖出來做花肥。”


  看著少年臉色發白,她還笑吟吟地補充了一句:“我技術還不錯,不會讓你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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