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以小姐之名
“咣啷”一聲，牢房的門打開了，兩個獄卒進來例行公事的叫到：“方落離，你該走了！”
??方落離驚詫的看著他們，心想：“該走了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要把我送至刑場斬首了嗎？”
??她心中一涼，低聲問：“走之前，不是要吃斷頭飯嗎？怎麽連這個也不給嗎？”
??獄卒訕笑兩聲說：“不是要砍你的頭，是放你回家去！”
??方落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地問：“回家？！”
??“對！回家！”獄卒不耐煩的說：“門口有人等著接你，別磨磨蹭蹭的了！趕快走吧！”
??聽到有人接她，方落離心中亮起欣喜的光盞，是穆哥哥，定是他來救我了！她兩步並作一步，飛快的跑出了監獄大門。
??監獄門口停著一輛馬車，她本以為一出來就能見到穆哥哥明媚的笑容。怎料，站在馬車旁的，竟然是吳媽媽，身後跟著幾個家丁。方落離心頭一沉，冷臉立在原地。
??吳媽媽見狀，抬手將車簾一掀，生硬的說：“請二小姐上馬車！”
??方落離不明就理，警惕的瞪著他們。
??吳媽媽開口道：“二小姐，老爺和夫人讓我們迎你回府，你就別愣著了，趕快上車吧！”
??方落離更加惶惑了，他們何時稱過自己二小姐？何時對自己如此恭敬過？老爺夫人早恨不得自己暴屍荒野，又怎會迎她回府？這是唱的哪一出？
??見她不動，幾個家丁圍過來，做了個請的手勢。她自嘲的冷笑一下，這哪是恭敬？這分明就是怕她逃跑。也罷！不過就是一死，砍頭也罷，把她弄回去找個別的明目弄死也罷，沒什麽區別，還有什麽顧忌呢？她抬腳一登，坐進馬車裏，被接回了方府。
??穆易舟焦急的在府堂等待，穆國忠一進府堂，他便迎上來，給父親遞上一杯茶。
??穆國忠看出他急切的神情，便開口道：“司寇大人說方世海一家撤了案，二女兒方落離因無心之過，照顧不當，至祖母病重而亡，罰入祠堂悔過！命算是保住了！”
??“奶奶死得不明不白，這案就不查了嗎？”穆易舟不甘心，
??“方家老母是方世海的親娘，公案一撤，便成了他的家事，方世海都不追究了，我們這些外人如何插手？”
??穆國忠息事寧人道：“罷了！此事算是了結了，你也莫再翻案。”
??穆易舟隻得息聲，好在方落離沒事了，他也可放下心來。
??穆國忠喝了一會兒茶又開口道：“今日聽聞，方世海向王上上了一道奏表，說為表對王上的忠心，對神明的敬畏，要為澋州城的百姓祈福，獻祭自己的女兒，作為祭嫁新娘來祭祀水神河伯！”
??“什麽？”穆易舟聽到此言，大吃一驚！
??穆國忠疑問：“要說方世海為了不擔瀆職之罪，做的出犧牲骨肉之事，倒是有可能，但他懼內，方夫人又視女兒為掌上明珠，怎麽可能將她送去做祭品？也不知這方世海一家是如何想的？”穆國忠一邊咄著茶，一邊搖頭笑說。
??穆易舟此時心中泛起不祥的預感，一種深深的恐懼攫住了他，他們何時稱過方落離為二女兒，又何時讓她進過祠堂？
??難道，方世海要獻祭的不是方錦瑜，而是……方落離！
??方落離被關在方家祠堂裏幾日了，雖不能出門，但吃穿用度反倒比從前好了太多。方夫人不僅沒有為難打罵她，還讓人送來許多新衣首飾，甚至還有香粉膏脂之物，讓她很是費解。
??起初她不敢用，可禁不住好奇的試了試，覺得沒什麽不妥，就大膽的用起來。如今再看她，的確有了大家閨秀的風範了。
??這日，穆易舟來到方府門口，他深知方夫人定不會讓他見方落離。於是從後門進入，並未通報，小廝們見他常來，也未加阻攔。
??他一路快步，往方家祠堂的方向走來。怎料方家祠堂外有多人把守，間或有丫鬟端著飯食茶水進出。
??他叫住了一個剛從祠堂裏送完茶水出來的小丫鬟問：“方落離在祠堂裏如何了？可有受什麽罪？”
??小丫鬟答：“二小姐一切都好，吃的好，穿的好，從未如此享過福！”
??穆易舟不可置信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二小姐每日飯食茶水都是我送的！”小丫鬟道。
??穆易舟又問：“那你可知方老爺何時會放她出來？”
??小丫鬟想了想說：“三日之後就是十五了，夫人說二小姐十五那天要出嫁，該是三日之後就放出來了吧！”
??“出嫁？”穆易舟震驚的問：“嫁給誰？”
??“嫁給水神河伯仙君！”方夫人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穆易舟見方夫人來，便躬身行了個禮，喚了聲“姨母”，冷色道：“姨父姨母果真如此狠心，將落離送去祭嫁？”
??方夫人對穆易舟訴苦道：“舟兒啊！姨母知道你關心自家妹妹，姨母何嚐忍心啊？母親剛去世，又要失去個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姨母怎能不難過，可若不如此，就要眼睜睜看著老爺瀆職下獄，那方家不就完了嗎？”說著，她已哭的涕淚飄零。
??穆易舟心中憤懣，卻無可理論。她繼續道：“舟兒啊！你前途一片大好，日後三妻四妾隨手拈來，再說你錦瑜妹妹還惦著你呢！你又何苦為了一個方落離與王上和全城百姓為敵呢？姨母奉勸你一句，此事你就別管了！”
??穆易舟壓抑著想要噴湧而出的怒火，閉目調息了一瞬，緩聲道：“姨母之言，侄兒不敢苟同！今日，你讓我見她一麵，否則你我兩家的情分就此斷絕！”
??方夫人見他如此強硬，心下琢磨，見一麵又能如何？隻要方落離跑不了，他們還能翻出什麽浪來？
??她臉色一緩，歎了口氣道：“罷了！你去吧！她如今就在祠堂裏，好吃好喝的供著呢！你也別說的太久，讓姨母為難！”
??穆易舟撂出一個“好！”字，便奔向祠堂。怎料，他伸手推門竟然推不開，他衝門內喊：“落離！開門！我是穆易舟！讓我進來！”
??祠堂裏，方落離靠著門板，跌坐在地，已是滿麵淚痕，她說：“剛才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穆哥哥，你走吧！你我見與不見有何分別？三日之後我們也是終將永訣的。多見一次，多一分傷心，你不如忘了我吧！”
??穆易舟忍著心痛勸她：“落離！你別這麽說！我不會丟下你的！你先把門打開！”
??方落離已經泣不成聲，卻故作鎮定道：“方夫人說的對，穆哥哥你不能為了我，與王上和全城的百姓為敵！我不能自私的讓你為了我毀了前程！”
??穆易舟含著淚道：“沒了你，我還要那些前程有何用？”
??方落離心如刀割，緊緊的閉著雙眸，卻擋不住湧出的淚水，她平靜的說：“穆哥哥，我今日不想見你，你請回吧，若真要見，三日後來大河岸邊送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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