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姝顏笑（73）
安子明帶著呼雅走過來。
雖然之前端木若寒口口聲聲說要把他們一起燒了，但後來紫微宮的人發現他們隻是被關在洛宅的一間廢棄房間裏。
洛宅是唯一沒有被放火的地方。
景姝知道情況後，讓人給他們將他們先送到宅邸養傷，本來說早上忙完就過去看看，沒想到他們自己出來了。
“安大叔，你們怎麽來了？傷好些了嗎？”景姝笑著迎上去。
正好她也不想再跟洛昭昭爭辯去邊境的事。
反正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答應。
“見過殿下。”安子明拱手。
他的傷處已經換過藥，現在正用幹淨的藥布包著，連帶著把眼睛也蒙住。
景姝不知道他的眼睛究竟受過什麽重創，讓他無論如何也不願示人，但揭別人傷疤從來不是她的愛好。
見他精神不錯，她放心不少。
“我們今天是來向殿下告別的。”安子明開門見山。
“啊？你們這就要走了嗎？”
“燕州之事已經解決，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局，雖然有些意外，但好歹都有驚無險，我們的任務完成了，沒道理繼續留在這裏。”呼雅插話道。
她當然不好直接罵端木若寒是個瘋批，她怕再呆下去，他們的生命真會受到威脅。
但不想繼續呆下去是真的。
“任務？”景姝轉頭看她。
呼雅一噎。
抱怨的神情瞬間僵在臉上。
安子明低頭。
他雖沒說什麽，但景姝也不是傻子，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她也明白過來。
她就說，她跟這位安大叔沒什麽交情，就算他的妻子曾經是匈奴公主，也不至於為了一個素昧謀麵的親人就專門跑這一趟。
但如果有人托付，那應該就說得通了。
“阿娘還說以後就是我自己折騰，不會再管我，結果也是嘴硬心軟的。”景姝故意冷哼。
安子明沒有回應。
不過這態度也相當於默認。
景姝見他們去意已決，不好再強留。
呼雅走到洛昭昭麵前，“之前以為你是我外甥女，沒想到竟是我侄女，不過都無所謂了，沒想到當年真相居然是那樣，雖然那些畜生做的事與我沒有關係，但我還是要代表我個人向你道個歉。”
“姑姑不必如此。”洛昭昭低頭道。
那些不是她犯下的罪行，她當年也是受害者。
洛昭昭雖不太清楚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但也從景姝那裏也聽了個大概，這位匈奴公主說是匈奴的公主，但實際遭遇並不比她爹好上多少。
“你說的對，且你也不必原諒什麽，我們沒有資格替先輩原諒那些畜生。”呼雅拍拍她的肩膀，“不過我剛才聽說你們準備去邊境，難道邊境又出什麽事了嗎？”
“不，我隻是覺得邊境條件惡劣，我稍微會一些醫術，想著過去應該也能幫上些忙。”
“若是如此，那暫時還是不要去了。”安子明勸道。
洛昭昭覺得奇怪，“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目前雖然暫時什麽都還沒發生，但以後就說不定了。”
某些人雖然沒有明說之後要采取什麽樣的策略，但看他的態度，顯然是不肯善了的。
所以邊境一定會有大動作。
她們幾個姑娘家去那地方，不安全，也不合適。
正這麽說著的時候，城門邊忽又傳來騷動。
有幾個人想強闖關卡。
城裏的大火雖然已經撲滅，但房屋損壞嚴重，百姓們隻能暫時聚集在一起，城門到現在也還沒有打開。
有些心裏有鬼的開始惶惶不安，擔心日後清算，所以想趁著這個機會逃出去。
但門口守著的軍隊和指揮的人都不是吃素的，怎麽可能眼睜睜讓他逃跑？
於是一番爭鬥，也就把人擒下了。
原以為事情到這裏應該暫時告一段落，但讓他們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就在剛才守衛軍與城門口的那幾個百姓周旋的時候，有人已經悄悄登上城門。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鬥篷，在這大白天顯得格外突兀。
沒人知道他是怎麽上去的。
也沒人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麽。
直到他取下鬥篷帽子，露出高挺的鼻梁，以及那雙深藍眼珠。
胥莫。
他與之前相比，消瘦許多，也蒼老許多。
不知是不是錯覺，原本在景姝印象中那個俊美高貴的匈奴貴族，如今看上去隻有落魄和猙獰。
此刻他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手上似乎還拿著什麽。
“長公主，別來無恙。”
當初端木若寒就說過，這個人藏匿在燕州城某個角落，如果不能將他斬草除根，以後怕會出現更大的禍患。
現在他站在哪裏，明顯不是什麽好兆頭。
“右賢王這樣子我還真有點沒認出來，堂堂匈奴貴族，卻像個過街老鼠一樣，在我大齊土地上鼠竄，這些事傳回匈奴，不知你的族人會怎麽想？”景姝拉著洛昭昭往後退了幾步。
他那雙眼睛陰沉沉的，讓她很難不懷疑他還對洛昭昭有什麽執念。
“長公主不必說這些話來擾我心神，我手下之人皆已死在你們手中，此仇不共戴天，你們隻需記住，今日你們給我的，他日我必將千百倍奉還！”
“右賢王吹牛前不如先看看眼下情景，如今城門四麵封鎖，這城牆高愈七丈，你難道還能長出翅膀飛出去不可？”景姝冷笑。
在她看來，胥莫現在不過在做些無所謂的掙紮，根本就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守城軍也開始向城門靠近。
但胥莫的眼光絲毫沒有在他們身上停留。
他直徑看向景姝，笑著道：“長公主不用著急，來日方長，我們會有機會再見的，隻不過下次你恐怕就沒有這麽幸運了。這條從別人身上偷來的性命，終歸是要還的。”
這話剛說完，一道黑影就從他身後忽然出現。
端木若寒麵沉如水，手掌運力，擊向他麵門，動作快且狠。
但胥莫完全不怕。
他像早就料到這一幕似的，轉頭笑嘻嘻地看著他。
同時手裏的東西也丟了出來。
“攝政王這就急了？放心，你急切想要遮掩的，終會被天下人知曉，到時候，她亦會成為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