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這牌真甜

  26

  “下一個會是我。”


  亓片在人群裏裝傻,他知道自己已經暴露。那麽,在殺手殺來之前,應該做些什麽?

  思考殺手有幾個?

  站在空地淋雨?


  或主動出擊!

  複讀機的肉還被殺手撂在那兒,亓片覺得自己該去幫忙收個屍,沒準能和殺手碰個正著。


  碰上了也不要慌,手裏又不是沒有攻擊型卡牌。無論是實體還是靈體,都有對策。


  遺憾的是,複讀機的遺言盡說一堆廢話……瞅他來氣不?


  來氣。


  “出局不一定死亡,白毛女到底是好是壞,反正我是分不清。”


  穿越人群,來到死人身邊,推開那些npc的腿。抬頭一看,亓片嚇個半死——這群家夥都看著自己。


  死魚眼派對啊!這是?


  或許是被嚇迷糊了,亓片有個大膽的想法:時間暫停後,是不是該做點什麽?

  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被殺手盯上,但亓片為什麽不利用這些npc來迷惑殺手?

  在人群裏彎腰穿梭,跟過街老鼠差不多的樣子。


  終於,溜到了廁所外。


  亓片提了個水桶,又找來舀糞的長柄瓢子。


  “對不住了,各位這輩子的恩情,我下輩子一定記住。


  今天我可能要做一件低俗的事,但試問各位遇到這麽費解的一幕,會是怎麽個舉措?”


  得了吧,亓片就是在找借口。


  當發現廁所裏沒有蹲坑時,亓片不緊不慢的開始拆馬桶。還記得他在新手村廁所裏想過一件事——把廁所改造成異世家園。


  抱歉,他不是想著玩的。早在現實,已經有過豐富的經驗。


  不光拆家,農活也經常幹。


  犁田插秧割豬草;徒手捉蝴蝶蜻蜓,是樣樣都得行;也曾在桑樹下把扇兒搖……


  不提還好,一提全想起來了。


  “看你們一個二個像蒜苗、蔥頭,我舀幾瓢糞來。


  咳,熊孩子千萬不要模仿。畢竟我淋的是‘蒜苗’,你們淋的可能是暴躁老哥。”


  暴躁老哥提起熊孩子,暴摔。


  絕不依靠工具,徒手將馬桶卸下來。再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管子都破壞掉,雖然口子不大,但這些問題都不是事兒。


  從外邊找撿來一根鐵棍,又是撬又是鑿。還怕髒了手,去外麵扒了幾件衣服來擦擦,順便墊個地板。


  “即便知道各位不是真人,我也不會太過於殘忍。如果你們醒來後覺得我是瘋子,謝謝——我也是這麽想的。”


  這次,亓片沒有約束自己。


  不是他不把這群人形npc當正常人看,他隻是為了活下去。遊戲裏,玩家和智能npc到底誰重要——這不是亓片該思考的,哲學家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更難作解釋。


  他隻有耍小聰明來救自己,算是明哲保身的一種吧。


  “這麽久,都沒聲。難道殺手不敢下手嗎?在天氣恢複前,我得快點。”


  沒辦法,板磚下麵還有很厚的一層。哪像農村的後陽溝那屎坑,直接瓢下去,一舀恰好是一個滿。


  滿滿一瓢子,都是上好肥料。要是滴在半路上,那塊兒地都是“肥”的,雨過後嫩草“噌噌”的長——攔不住。


  肥料得精準入地,淋在莊稼苗的根須邊兒,新芽都從裏麵鑽出來。那叫一個鮮呐,看到都得露出個垂涎欲滴的表情來。


  沒準還要上頭條——百分之八十的人不知道用這種肥料施肥。網友:我震驚了。


  “感謝”自媒體。


  ——


  誒,終於打好了。


  “都快把我給整得‘垂涎欲滴’了,我的寶貝兒們。唉呀,可終究是出來啦呀。”

  幹淨的胳膊揩去汗水,一股惡臭。給人感覺,裏麵搞得跟個惡鬼之家似的。


  廁所的設計師倒很厚道,板磚夠結實。


  去洗了洗手,再看看天色。真是個美好的雨天,最適合潑……


  潑“粑粑”。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讚美‘毛毛雨’,讓我們一起愉快的‘潑粑粑’吧。”


  一語雙關,這是在諷刺白毛女?


  大臂張開,風雨似乎在為此而咆哮。亓片激動了,但心中一個聲音在自我約束著:

  “絕對不淋頭澆麵,這是對他們最後的尊重。”


  ——


  一大桶肥料,一根長柄瓢,一個天真無邪的玩家。等等,玩家露出了邪惡表情,他好像並不是那麽天真無邪。


  來到一位長得磕磣(chen)凶狠的壞叔叔跟前。亓片不忍心,幫他撫上了眼皮。


  “對不住呐,我知道各位是對我好。亓片心裏明白,安心去吧!下輩子一定記住你們的臉。”


  丟臉、撿起來、丟臉……


  雖然亓片沒安好心,但也沒做得太過火。說是要潑出去,結果隻是灑在了地上。


  他臨時悔過了嗎?

  不!或許他本來就沒打算潑來潑去:施肥就施肥,把肥料淋蒜苗的葉上,這算哪根蔥?還想不想好好吃個飯了!

  “是我對不起,我有錯,我悔過。”


  有錯願意悔過,改不改過是另一回事。


  一桶又一桶,那廁所還真是人性化——這粑粑像貯蓄了三百年似的,舀去幾厘米,又會增長回去。


  “妙!妙妙!源頭活便滾滾襲來,這怕是有神仙姐姐相助。毛毛雨,是你嗎?”


  白毛女可能不想背這鍋。


  ——


  愉快又自責的活動,亓片把物件一丟,洗完手就疲倦地坐在洗手台上。


  “好累好自責,這群npc是多麽可愛純潔的孩子啊。讓我想起和諧大花園,我隻是個種花養草的。”


  撓撓頭,都把他給整餓了。


  說個常識:廁所裏不是吃飯的好地方。


  拿來一張【西瓜】卡,夾在指縫間。看著它,看得癡傻、看得入迷。


  “黑美人,嘶溜~”


  想好了嗎?“十七減一”的代價!七張廢卡不會變,眼睜睜看十張食物減去一張,不心疼?

  哢!

  雙手捏著卡牌一角,就往台上一砸,脆響。兩手各出現一半西瓜,看到這粉糯的瓜肉,讓人憶起希望的農田與田坎,是詩和遠方。


  抱著西瓜,衝出廁所,在一個能躲雨的簷子下,安安靜靜的。先是蹲下來,再然後啃去西瓜皮,對自己的門牙有絕對的信心。


  像狗、豬那樣吃得滿鼻子都是,這種低級錯誤不可能出現在亓某人身上。


  這是屬於他的時間,讓一切靜止下來吧。再恐怖的遊戲,也沒有飽腹重要。餓了有那麽久了——昏迷那幾天,虛和爹怎麽可能給他吃的呢——


  滿嘴都被繃帶纏繞,也沒進食的可能。


  終於,這進入遊戲後,第一次吃到某種意義上的“飯”。這一頓,無怨無悔!是暢快淋漓!

  “我想起淚和雨和從前,要是有個能供我哭訴的人陪在身邊就好了。


  恐怖遊戲的本質是什麽——我不想管!

  隻想生活過得去,頭上沒有多少綠。就算窮得生活不能自理,也還有你——我的卡牌。”


  我的卡牌能食用。


  紅墨水的顏色,這“牌”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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