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此去經年
楚暮取下了墨鏡，衝他笑了笑，“怎麽，譚老師不認識我了？”
“呀，是你啊。”那攝影師眼中劃過一絲不可置信，“好久不見啊楚暮。”
“可不，好多年沒見了。譚老師現在飛黃騰達了，難為還記得我們這些小人物。”
譚定容哈哈笑道：“楚暮你還是這般牙尖嘴利。當年咱們班的班花啊，我怎麽敢忘記。”
楚暮不動聲色的將璐璐拉到背後，臉上笑容更甚，“那待會收工我請老同學吃個飯？”
“行啊。就這麽說定了。”
老譚是她的大學同學，聽說一畢業就投身到拍攝人物的行業中去了。這幾年開始有了些名氣，隻是楚暮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
楚暮拉著璐璐退到了一邊，轉身那刹那，她明顯感覺到一道熾烈的目光似乎要將她後背灼出個洞來。
她走得極慢，手心裏起了一層細細的汗。
她聽見老譚在喊：“秦先生，秦先生……”
背後一陣騷動，似乎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楚暮暗中握緊了拳頭，聽著那腳步聲朝自己這邊而來。
人群撥開至兩側，她一個轉身，就看見秦朝高大的身影快步走了過來。
人群裏一陣壓低的驚呼。
楚暮望著那張記憶裏熟悉的臉越來越近，腳下發麻，恨不得離開逃離這個地方。
秦朝走到她們跟前，目光略略掃過楚暮的臉，隨即對璐璐說道：“小姑娘，你是我的影迷嗎？”
璐璐臉漲得通紅，有些呆呆的，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楚暮仰起頭，臉上掛著得體而優雅的笑，“秦先生，請問有什麽事嗎？”
秦朝卻不看她，隻是繼續對璐璐道：“就算是影迷朋友，也不可以把現場的拍攝照片發布到網上去。麻煩請刪除一下。”
璐璐“哦哦”應了兩聲，趕忙拿出手機，當著秦朝的麵刪除了。
惺惺作態。楚暮在心中罵了一聲，臉上笑意更深，“秦先生請放心，我們是合作方，絕對不會把廣告方案和拍攝內容外泄。”
偏偏秦朝看也不看她，一雙漂亮的眼睛盯著璐璐，笑著衝她說道：“謝謝你。”
璐璐受寵若驚的長大嘴巴，半天才吐出“不用謝”幾個字。
說完這話，秦朝頭也不回的轉身回去繼續拍攝。
這一舉動更加引得同事們一陣壓低的驚呼，趙清影用口型衝她說道：“秦朝好帥”。她興奮的模樣讓楚暮想起了動物園裏發qing的猩猩。
璐璐快步走在她身後，她盯著楚暮波瀾不驚的臉色，心中愈發沒底。
良久，她才敢麻著膽子衝楚暮道：“楚總監，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楚暮揮了揮手，“不用說了，下次注意。”
楚總監竟然不怪她？
璐璐如釋重負的歎口氣，“謝謝總監，謝謝總監。”
說完這話，她逃一般的離開了楚暮的視線之中。
楚暮此刻心中一股無名火都快竄上了腦門。
好你個秦朝，明明一起睡了好幾年。現在我人就在你麵前，卻跟我玩假裝不認識的把戲。有意思嗎？
楚暮越想越氣，幹脆推開了工作室的露台玻璃門。
那裏有一個很大的露台，上麵種了一些花花草草。中間擺放著一個方形的茶幾，上麵有幾本書和雜誌。
楚暮剛一坐下，就聽見幾聲狗叫。
正回頭，一隻金毛直直的狂奔而來撲向了她。
她險些沒坐穩一個趔趄倒過去。
她眼疾手快，一隻手擋住那隻金毛，一隻手扶住茶幾。
還沒睜開眼，那隻金毛便開始瘋狂的舔她的臉，還不住的叫著。
有人叫了一聲：“德正！”
楚暮一驚，隨即推開那狗，長大嘴巴望著那隻尾巴快要搖到天上去不住跟她示好的狗子。
“德正？”楚暮搖了搖它，“你是秦德正？”
金毛狂吠了幾聲。
遛狗的人大約是秦朝的助理，此刻見金毛不住往楚暮的腳邊蹭，便拉了拉狗繩，“德正，過來！”
楚暮連忙道：“沒事兒沒事兒。我認識這狗，我以前和秦朝合作過，這狗認得我，您有事先去忙，我幫您遛。”
那助理眉頭微皺，可是剛才楚暮那一聲秦朝，想來兩人關係非同一般。於是，那助理衝她笑笑，“德正好久沒出來玩，可能有點興奮，我怕您牽不住它。”
德正衝那助理叫了兩聲，似乎是在抗議。
楚暮摸了摸德正的腦袋，“乖，聽話。”
德正嗚嗚了兩聲，便又躲到楚暮身後，不停的往她身上扒拉。
那助理見德正似乎確實跟楚暮關係好，便也放心了，“那好，您先幫我看著。剛才秦哥喊我去買點飲料請大家喝。我大約二十分鍾就回來。如果德正不聽話，麻煩你就交給秦哥的助理小林。喏，就是背紅色書包的那個女孩。”
楚暮點了點頭，那助理走遠後，她蹲下身來，不住的撓德正的肚皮，一邊逗它一邊說道：“你爹還算有良心，把你喂得膘肥體壯的。看來過年可以吃狗肉火鍋了。”
秦德正“汪汪”了兩聲，又要往她身上蹭。
楚暮用手撐住它肥滾滾的臉，“我今天穿的白衣服，你身上太髒了，少來倒貼我。你說你爹都給你吃了什麽，怎麽幾年不見，長成這幅德行了？你看看自己肚子上的贅肉，你羞不羞恥。”
楚暮撿起地上的球，“喏，去給你媽撿回來。”
楚暮將球扔了出去，卻彈在玻璃門上，又跳了回來，剛好準確無誤的彈在了她的腦門上。
隻聽見“哎喲”一聲，楚暮一下子後仰到了地上。
她揉了揉紅腫一片的額頭，而德正卻湊到她旁邊，舔了舔她的臉。
楚暮一把揪住秦德正的脖子，“臭小子，你敢嘲笑我。看我不燉了你。”
聽見有人輕輕推了玻璃門，楚暮以為是秦朝的助理回來了。
剛坐起來，就看見秦朝手裏拿著煙，卻沒點，一雙漂亮如琥珀的眼睛淡漠無比，讓人看不出喜怒。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空氣之中有一瞬間的錯愕。
楚暮愣了一下，隨即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
秦朝站在門口，眼睛看也不看她，仿若視她為無物。
那人身形高大，站在那裏如同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