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幽幽殘月閣 瓊樓鎖洞天
次日，嚴平一早就派屬下通知李翊，高飛和傅翼今天上午便到淩雲峰。李翊刻意收拾了一下自己，對於能再次見到舅舅非常期待。辰時左右，嚴平過來，行過禮，見李翊早就準備好了，就帶著李翊向淩雲峰的吊橋走去，到了吊橋口，嚴平停了下來，告訴李翊自己隻能送到這裏了，李翊穿過吊橋，另一邊站著月弦和秋紅。秋紅滿臉堆笑地迎接著李翊，月弦則愛理不理的，眼睛紅腫著，像是哭過。兩人引著李翊向一懸崖邊走去，那裏早就站著了一個人，灰衣如舊。李翊對她周身看了看，用詢問的目光盯著塵消，塵消對他抱拳一拜，顯得非常客氣，卻沒言語。她的衣服裏透出一股幽香，一股梳洗後散發出來的清新的香氣。塵消刻意打扮過，李翊驚歎著自己的這一發現，側過頭仔細地觀察著她，是的，沒錯，她臉上有種淡淡的妝容，這讓她顯得越發的冷豔，渾身上下那種難以親近卻又叫?著迷的危險?質更加濃烈。她蒼白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透明的光澤，嘴唇玲瓏飽滿，略施胭脂，嬌豔欲滴，讓人有種想咬上去的衝動。李翊肆無忌憚地看著塵消，塵消當然知道他在看她卻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全不理會。
??“背上的傷怎麽樣了？“李翊柔聲細語地問道。
??“勞王爺掛念，並無大礙。“塵消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聽得李翊甚是生氣，接著他又為自己的生氣而生氣，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每次見到她總是這樣。李翊轉過頭不說話了，但是胸膛起伏，顯然心情還是很不平靜。
??這時隻見懸崖邊一前一後飄上來兩個人，猶如被一陣風吹上來的落葉。走在前麵的人白發童顏，氣度雍容高貴之極，衣袂飛揚，猶如仙人下凡。李翊依稀還記得這極為英俊的臉，這就是自己的親舅舅高飛。這麽多年他一點都沒有變。隻是頭發變成了全然的銀白色，這頭白發如果長在別人頭上或許會增添老態，可長在他身上卻更加凸顯了他卓然不群的仙氣。他身後跟了一個黑衣青年，身量和自己差不多，四肢纖長，肩膀很寬卻並不厚實，神情有些憂鬱疲憊，樣子確實和自己有些相像，不用猜這肯定是自己的表弟傅翼。高飛目不轉睛地看著李翊，李翊忙行大禮，高飛一把扶起，力道棉柔溫暖。
??“這一別也是快二十年了，都是大人了……你娘還好嗎？“
??“都好，隻是時常說起舅舅，很是想念！“李翊說的時候竟有些哽咽。
??“好，都好就好……“天居子頓了頓，似乎也在平複自己的情緒，“來，我給你介紹，這是你表弟傅翼。“
??傅翼的眼神從塵消身上收了回來，向李翊合手作揖：“見過表哥！“
??李翊禮貌回禮：“表弟！“
??塵消上前拜見師傅，天居子拉著塵消的手，微笑的看著她，似已有很久不曾相見，不難看出他對這個徒弟的喜愛。可轉瞬雙眉微顰，問道：
??“受傷了？“
??“一點皮肉傷。“塵消答道，下意識地將手往袖子裏縮了縮。
??傅翼見狀一把抓過塵消的手，拉起了袖子，“戒鞭？為什麽？“
??塵消將袖子擼下，笑笑說道：“調皮唄！“
??“他讓人打的？“傅翼盯著塵消眼中冒著火。“我去找他！“
??塵消拉住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別去！這事兒到此為止！“
??傅翼看向月弦，似乎在等著月弦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月弦向李翊的方向呶了一下嘴。傅翼的臉馬上陰鬱了下來，充滿恨意地瞪著李翊。李翊並不避開他的目光，反而挑釁地微微一笑。一邊的秋紅見兩人劍拔弩張，忙將傅翼拖到一邊。
??“居子和王爺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們已經把茶備好了，不如進屋一邊喝一邊聊？“
??天居子見這表兄弟剛見麵就已經搞得很僵，也是無奈，不管出了什麽事，還是讓傅翼先冷靜一下才好，遂說道：
??“也是，這樣吧，你們小倆口也有些日子沒見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今天晚上你表哥就住我那兒，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李翊像沒事人似的客氣地跟傅翼和塵消告辭，塵消以客氣回敬客氣，而傅翼隻當作沒看見，動也沒動。李翊隨著天居子和秋紅向一間木房子走去，與殘月閣的奢華比起來，這裏顯得異常簡陋，但是卻讓人感覺舒服的多。李翊終沒忍住回過了頭，隻見傅翼似乎在發著脾氣，而塵消在一邊一直在解釋。李翊見兩人的情形不禁肚裏暗笑。
??高飛和李翊聊了很多，從高妃聊到朝局，從晚亭遇險又聊到殘月閣。李翊這才知道，高飛已經很久沒有住在淩雲峰了，這幾年他大多住在孤翠山鬼仙那裏。這次李翊被劫持到殘月閣的事兒，他事先並不知情。不過卻也並不感到意外，因為高治這個人老謀深算，任何對他有用的人，他都會想方設法拉攏的，尤其是現在大業在望之際。
??“您是說閣主複國之事，已經功在垂成了？“
??“是的，如果我猜的不錯，用不了三五年他就能將庫莫奚收複。“
??李翊沉默不語，他對高飛是深信不移的，可是這件事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突然了。
??“你還沒看出來嗎？閣主這次安排我們見麵，就是要借我的嘴跟你證實這一切。其他的不過是借口罷了。“
??“這麽說，閣主想推我上位是為了他將來複辟的時候穩住邊境的局勢。“
??“這是其一，其二他也想借你的力，加速費蓧政權的土崩瓦解。“
??“怎麽說？“
??“你知不知道這次契丹和庫莫奚開戰的原因？“
??“說是契丹可汗的兒子與庫莫奚進行談判的時候被殺。“
??高飛點了點頭，看著李翊。
??李翊瞪大了眼睛，說道：“這事兒是閣主幹的？“
??“本來契丹就磨刀霍霍，這件事正好給了他們合理的借口。“
??“可是閣主就不怕，一旦和契丹真的打了過來，庫莫奚就不複存在了嗎？“
??“閣主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的，他在突厥的勢力會在適當的時機挾製住契丹，這也是他為什麽需要你的原因，他要將契丹引進庫莫奚，將庫莫奚洗劫一空再在突厥和大隋的幫助下將它趕回去，這樣他就會以一個救民於水火之中的仁君的姿態重新回到庫莫奚。閣主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攪起事端，再通過解決事端從中獲利！“
??“他為什麽把事情搞這麽複雜？難道不能通過一場兵變解決問題嗎？“
??“你以為當年閣主被費蓧推翻是因為一場兵變嗎？你錯了，是因為當時他失去了民心，否則以他的心智，費蓧又怎是對手？“
??李翊陷入沉思，看來他真的是小看了自己的這個五舅。
??“舅舅覺得我應該接受閣主的提議嗎？“
??“我答應了閣主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訴你，從此我和他兩不相欠，再無瓜葛。但是怎麽選擇還是要由你自己決定。但是以我的經驗，受製於人確實是一件屈辱的事情，可是比起孤獨終生，總歸是好些。“
??李翊的腦子非常亂，千頭萬緒的，但最後所有的情感都被興奮代替了。
??“您認為閣主提議的事情可有把握？“
??高飛看出了李翊的野心勃勃，歎了口氣，說道：
??“閣主的實力比你想象的強大的多，笑天控製的暗樁網絡星羅棋布，非常龐大，而積泉堂掌控的財富也是富可敵國，再加上邱虛和傅翼的劍……“說到這裏高飛低下了頭，對於閣主將傅翼變成了一個冷血的殺手，充滿怨憤。“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就你目前的情況，他會是你最強大的盟友。“
??……
??“有些事情，給自己多一些時間考慮，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兩人聊到這兒的時候，夜色已深，高飛講得也累了，就自己先去睡了，李翊知道今夜自己又要失眠了，就索性披了件衣服出去走走。塵消的住所離得不遠，還亮著燈，她的身影綽約地映在窗上。李翊想敲門進去，又猶豫不決，站在外麵徘徊的時候，聽見塵消再次哼起那支庫莫奚的搖籃曲，歌聲清悅優美，帶著淡淡的憂傷。李翊盯著窗戶，聽得出神，堅硬的心也變得柔軟了，想著也許舅舅說的對，孤獨終生才是最可怕的。
??可是很快歌聲被嬉笑聲打斷，李翊突然意識到塵消不是一個人，接著燈熄滅了，房裏嬉笑的聲音也漸漸被喘息和悉悉簌簌的衣服聲所代替。
??“賤人！“李翊怒不可遏地兀自罵道。
??傅翼聽到了外麵的聲音，對塵消說道：
??“有人！“
??“你管他，願意聽就聽唄！“
??李翊強壓心中怒火冷笑一聲，陰森森地看了窗戶一眼，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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