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幽幽殘月閣 瓊樓鎖洞天
第二天，嚴平帶著李翊去了宿衛堂，見了兼管宿衛堂的閣監邱虛，聊了半天，邱虛隻說了幾個字“嗯”“哦”“好”……李翊數數大概也不超過十個字，嚴平還覺得邱虛和李翊很聊得來，可見這個人甚是無趣，李翊也不願久留。嚴平就提議帶著李翊在附近的山上轉轉，李翊旁敲側擊地想打聽些殘月閣和塵消的事情，可是嚴平的話總是謙恭有禮但卻密不透風，讓李翊隱隱地覺得自從塵消受罰，嚴平對他添加了一份敵意。但嚴平這個人實在是藏的太好了，就連李翊這種可以一眼洞徹人心的人也摸不太透。兩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遠遠地就聽到有人在吵架。
??“她都說什麽了就是泄密了？你把話說清楚！“月弦提著劍指著杜蘭朵的鼻子在喊，秋紅攔腰抱著月弦，不讓她衝過去。
??“習教司的事我跟你說不著。你一個丫鬟，在這兒耍什麽威風。“杜蘭朵也豪不示弱。
??“我一丫鬟怎麽了，你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丫鬟也不是好惹的！“
??嚴平和李翊湊上前去，隻見地上放著一個架子，用白布蓋著一個人。嚴平蹲下，掀開白布的一角，李翊看到了小憐毫無血色的臉龐，心中一驚。
??“怎麽回事？“嚴平問秋紅。
??秋紅看了一眼李翊，猶豫地說道：“杜主事今天早上下令處死了小憐，說是她泄漏了殘月閣的機密。“
??嚴平看了杜蘭朵一眼，說道：“哦？有這樣的事？習教司的事，我本不好過問，隻是現在閣裏邊有客人，嚇到王爺了，閣主那邊責怪下來，大家都不好交代，還是不要吵了。“
??“她一個最低級的小丫頭，知道個狗屁機密？杜蘭朵你這個惡婦，你就是想報複！“月弦喊道。
??嚴平見月弦在氣頭上，怕她生事，將她手中的劍奪了下來，交給秋紅。
??“杜主事，這事還得麻煩您說的更明白點，這孩子要是說了不該說的話，自是要處罰的。隻是既然說的是機密，這問題就大了，到底是誰聽了去，這人得找出來啊。要不我把齊堂主叫來，這事兒不小啊！“嚴平心裏對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大體清楚了，可是就是不說透。
??李翊見杜蘭朵目光閃爍地看向自己，明白過來，所謂的泄密應該指的是小憐與自己昨晚的聊天，可昨天他們沒聊什麽緊要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小憐提起她兒子的死觸到了她的痛處，加上這小憐跟淩雲峰那位多少有點關聯，所以她故意報複。這麽點事兒就下殺手，也是夠狠的。可是她怎麽知道他們兩人的談話內容的？
??“杜主事所說的泄密不會是指我和小憐昨天的聊天吧？昨天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嗎？“李翊問道。
??“你說！杜蘭朵，你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不就小姐第一次受罰的事兒嘛，這事兒人盡皆知，算什麽秘密？“月弦也是得理不饒人。
??“杜主事所說的泄密真的是指陳姑娘第一次受罰的事兒？閣主給王爺的特權，恐怕比齊堂主的還要高些，這事兒就是王爺聽去了，也是不礙事的。“嚴平說道。
??“嚴主事，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王爺到底有沒有特權，你不通報，我們上哪裏知道去？我這可都是按照規矩辦事，這事兒你怎麽不早說？“
??“杜蘭朵，你不要找借口，這事兒我們到閣主那兒說去！“
??“杜蘭朵是你叫的嗎？我是按規矩做事，有什麽錯？小憐進殘月閣也有幾年了，難道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爛嚼舌根！去閣主那兒就去閣主那兒，你以為你仗了你主子的勢，我就怕了嗎？你主子又怎麽樣，還不是被打得皮開肉綻的！“
??月弦還要上前理論，嚴平使眼色給秋紅，讓她把月弦帶走。秋紅使勁兒拖著月弦離開習教司。嚴平安撫了杜蘭朵幾句，把事情壓了下去。等人都散了，又安排手下好好安葬了小憐，才對李翊說道：
??“讓王爺受驚了！“
??李翊搖搖頭，心想：“這裏還真是跟宮裏一樣。“李翊看了一眼小憐的屍體，有些惋惜，但是小憐這樣的孩子他在宮中見得多了，很難存活下去的，死也隻是早晚的事兒。嚴平將李翊送到房間門口，就告辭了。他一路小跑向淩雲峰的方向走去，秋紅和月弦正在吊橋邊等他。
??“為什麽不讓我去找閣主？“月弦質問嚴平，完全不顧他是品級比她高得多的主事。
??“你還沒看出杜蘭朵的意圖嗎？她挑這個時間，就是要讓你惹事，你出事，陳姑娘能不管嗎？閣主剛罰完陳姑娘還在氣頭上，你是想讓她再以身犯險嗎？“
??“你就是個縮頭烏龜，誰都不敢得罪！“
??秋紅趕快嗬斥月弦：“你快別說了，嚴主事都是為了你和小姐好，你怎麽一點不體諒哪？“
??嚴平暗自歎了口氣，他已經習慣了別人瞧不起他，並不反駁，隻是在懷裏拿出了個小盒子遞給秋紅：“這是我在外麵找到的凝脂膏，用了身上就不會留下疤了，你幫我給陳姑娘吧。“
??月弦搶過來就要扔到懸崖下，被秋紅一把又搶了回來：“月弦，你瘋夠了沒有！“
??“小姐什麽藥沒有，用他獻殷勤！“
??秋紅將月弦推到了一邊，對嚴平說道：“謝謝嚴主事費心了，我會轉交給小姐的。“
??嚴平對著月弦說道：“我已經讓人將小憐好好安葬了，她不會被扔進亂屍崖，你要是心裏難受晚些時候就去祭祭吧。“
??月弦別過臉，並不說話，可是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明天少主就要回來，你們說話盡量小心點，這個王爺絕非善類，陳姑娘已經受罰了，別再繞上少主。“
??秋紅點頭道謝，和嚴平告辭，拖著月弦上了吊橋。
??嚴平看著她們走遠想起了小時候……
??嚴平練完武收拾好，準備回去睡覺。剛出來，就見方長林身邊聚著一群議論紛紛的孩子們，他們見到嚴平，停止了說話，用挑釁的目光盯著他，嘴角露出一絲壞笑，然後慢慢地逼近他，把他圍在中間。嚴平被這出乎意料的舉動嚇了一跳，同時有些膽怯，不知道他們想把自己怎麽樣。
??方長林傲慢地對他說：“不要以為傅翼會給你撐腰，他不住在這裏，這裏是我說的算。“其實他說的沒錯，傅翼因為跟著天居子住在淩雲峰，很少到殘月閣這邊來。而作為杜蘭朵的兒子，方長林一直在默許中享受著閣主繼子的特權。
??“現在把你的褲子脫下來，讓我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太監。“
??嚴平死抓著褲帶，向後退了兩步，又被後麵的孩子給推了回來，孩子們惡作劇地大笑起來，方長林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洋洋得意地指揮著他的臣民：“把他的褲子給我扒下來！“
??嚴平急的快要哭出來了，被一群人推來推去，無數隻手在他身上撕扯著他的衣服，
??嚴平的臉上漸漸失去了血色，他瘋了似地喊著：“放開我！放開我。“
??可此刻這些孩子就像發現了一條流浪狗一樣興奮，殘忍地施展著新學來的武功招式，凶狠地想將他置於死地。可憐的嚴平衣服被撕的破破爛爛，臉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他忍住疼痛和羞恥不要命地向方長林衝去，雙手撕扯著他的頭發，用尖利的牙齒咬住他的耳朵死死不放，腳下不停地踹他。方長林被他的瘋狂嚇傻了，尖叫著，一邊用拳頭砸著嚴平的腦袋，等孩子們把他倆拉開的時候，兩個人都已經滿頭是血，方長林發狂地喊著給我打死他，給我打死他！幾個孩子像是領了聖旨一般，將嚴平推到在地，掐著他的脖子，拳腳像雨點一樣落在嚴平的身上，他護著頭蜷縮成一團，強烈的自尊心告訴他不能哭，他狠狠地咬著嘴唇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可他的頭越來越昏，他感覺自己就要失去意識了……隻聽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大喊了一聲：“飛雪，咬死這群狗仗人勢的東西！“嚴平聽出是陳羽的聲音，方長林鬼哭狼嚎地叫著，用一隻胳膊擋著身前，飛雪使勁地咬著他的胳膊不放，鮮血從它的獠牙中滲出。飛雪撕扯著他的手臂，方長林的身體被左右拖拽著，眼見這隻胳膊就廢了。其他的孩子都嚇呆了，木在那裏不敢動，既害怕這隻凶狠無比的狼，更害怕它的主人陳羽。聞訊而來的邱虛大喊一聲，扔出一把匕首向飛雪刺去，塵消飛身躍起一腳將匕首踢飛，大聲喊道：“飛雪，快跑！快跑！“邱虛一個空中騰躍已到飛雪身邊，飛雪也有些發懵鬆開了方長林的胳膊，看著主人，塵消擋在飛雪身前，大叫：“飛雪快跑！“
??幾個腳步匆匆的人，見嚴平正站在吊橋邊發呆，上前抱拳一拜，說道：“嚴主事，閣主正在找您哪，讓您馬上就過去。“
??嚴平的思緒被打斷了，收回目光，看著來人，點了點頭，向習教司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冷冷地默念道：“杜蘭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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