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久作異鄉旅 故人相憶否
樂正思快馬加鞭趕了幾天的路，剛進家門，就見有一個黑影從府裏竄了出去。那黑影速度極快，他追了兩步就看不見了，他擔心家裏有事趕忙折了回去，可是看看院子裏一片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人知道家裏來了不速之客。他快步跑到父親的書房，但見書房裏的燈亮著，看來父親已經回來了。他推開門，父親就站在桌邊，手中撫摸著破風劍暗自垂淚。一見樂正思進來，樂正勳連忙拭淚。樂正思一下子明白，剛才走的是誰了，馬上轉身出去追，卻被樂正勳叫住了。
??“別去了，追不上了。“
??“爹……你知道剛才的是誰嗎？“
??“知道，她是來還劍的。“
??“你知道……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對嗎？“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還活著。“
??“我不明白……“
??“你坐下來，我跟你慢慢說……“
??父子倆坐在桌邊，樂正勳歎了口氣，平複一下心情，慢慢揭開了隱藏了十多年的秘密。
??“當年，你許叔叔定罪後，我和你二哥悄悄回來過，這事兒除了你娘沒有人知道。我雖然知道你許叔叔冤，可是沒辦法給他洗清冤屈，於是想到了劫獄。可是找到你許叔叔的時候，他說什麽都不肯走，他對我說如果他走了，就等於認罪。我怎麽勸他都沒有用，而你許嬸也不肯走，一定要跟許叔叔死在一起。我無奈，就隻能帶走了辰辰和逍兒，並買通了獄卒找了兩個孩子的屍體代替。可還是被發現了，我們一直逃，追兵也越來越多，最終快到華山的時候，我們被追上了。曉辰知道如果我們帶著他們兩個人一起走，就都跑不掉，於是就跳河了……”樂正勳說到這裏，聲音哽噎，再也說不下去。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和你二哥隻能帶著逍兒繼續跑，你二哥留下來抵擋追兵，我則先走一步把逍兒藏進了一獵戶家裏。等我回去幫你二哥的時候，你二哥已經受了重傷，我安頓好你二哥再去找逍兒的時候，追兵已經來過了，那家獵戶則帶著逍兒連夜跑了。無論我怎麽找就是找不到逍兒和辰辰，而你二哥的傷也必須得醫治，無奈下我隻好帶著你二哥回了永安的戰場。這一趟，曉辰和逍兒都不見了，後來你二哥也因為傷重去了……而我則因為皇命不得不留在永安。雖然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找他們兩個，可是卻杳無音信……“
??“所以二哥當年不是在戰場上受的傷……”
??樂正勳含淚搖頭。
??“你為什麽跟我說曉辰死了？“
??“我不這麽說能怎麽辦？你那時候還那麽小，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我會去找她和逍兒，哪怕天涯海角也得找回來。“
??“就是因為你會這樣才不能告訴你，你當年在太學，豈是說走就能走的？而且當時為了救你許叔叔我們擅自離開戰場，你知道這件事被人發現了會怎樣？“
??“可是為什麽兩個孩子丟了的事沒有人知道？“
??“這個我至今也沒想明白，有兩種可能，一種有人怕被發現失職而給壓了下來。另一種是有人暗中幫了我們。不管是哪一種，最終那兩具童屍就成了他們姐弟。“?
??……
??“辰辰說你們一起去了少林，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她的身份的？“
??樂正思將怎麽在路上遇到塵消，她怎麽救治了樂正焉，以及少林比武的種種，一樁一件，詳詳細細地跟父親說了。
??“沒想到，她會有此奇遇，拜入高人門下，並練成了絕世武功。她從小就聰明異常，長大注定是個卓越不凡的人。“
??這時樂正思突然哭了起來，哭得肝腸寸斷。樂正勳被他這突然的失控驚呆了。
??“她活不久了……“
??“你胡說什麽哪？“
??“她中了唐門的血引之毒……已經十年了……“樂正思泣不成聲。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明白。“
??“她這次去少林並不僅僅是為了幫我師傅，也是去找師傅療毒。“
??“你能不能說明白點，到底她是怎麽中毒的？“
??“這個她沒說，師傅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她十歲的時候中了唐門的血引之毒。這血引是唐門的掌門唐顯為了給他的女兒治病在女童身上下的劇毒，這些女童要喝下毒藥然後在快死的時候喝下解藥，然後再喝下毒藥再喝下解藥，反複如此讓女童的血對毒藥有抵抗，然後再用女童的血作為藥引配合其他藥來維持他女兒的生命。而這些女童在毒藥的反複發作後，身體會越來越虛弱，最終就無藥可解隻能痛苦的死去。塵消僥幸活下來是因為她中毒後被傅翼碰到並帶回了殘月閣，在那裏她碰到了天居子和神醫鬼仙，鬼仙在她毒發的時候救了她，天居子則為她輸入內力護住了心脈。可是血引之毒最近又開始複發，這次鬼仙也無計可施，所以想到了少林的洗髓經，天居子寫信給我師傅，讓師傅幫曉辰療毒。所以他們才會去少林。“
??“那你師傅有沒有幫她？“
??樂正思哭的更厲害了，隻是搖頭，說不出話來。
??“你快說話……“
??“洗髓經雖然可以根治她的血毒，可是卻也會化去她所有的武功，她不肯……“
??“這孩子怎麽這麽傻……“
??父子倆兒都沉默不語，樂正思慢慢平靜下來，整個書房充滿了壓抑的氣氛。
??“爹，她回來都說什麽了？”
??“問了你許叔叔當年案子的事，說了這次我回京的事，還說了……“
??“還說了什麽？“
??“還說了退婚的事……“
??“退婚？“
??“思兒，你覺得辰辰的師兄怎麽樣？“樂正勳小心地觀察著兒子的臉色。
??……
??“思兒……“
??“能怎麽樣，少年英雄，英俊瀟灑，才智武功都是曠世少有。和曉辰可以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不會怨恨爹吧？如果當年爹把辰辰帶回來……“
??“爹，我沒事，這麽多年了，我們都找到了喜歡的人，不是挺好嗎？“
??“你真這麽想？“
??“真的，有人比我更有能力保護她，我替她高興還來不及。“
??“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擔心你知道她已經定了親，會太難過。“
??“……她定親了？“雖然樂正思心中不是沒有準備，但在父親的嘴裏得到證實還是不由的心旌搖蕩。
??“……你不知道？“
??“……哦……知道，他們跟我說過，我忘記了……“樂正思裝作什麽事都沒有似地幹咳了一聲，心頭卻悶悶地痛。
??“既然這門婚事已經取消了，你想娶誰就娶吧，爹就不再攔你了。原來我想讓你等到二十五歲，如果還是找不回辰辰，再讓你成親，現在看來也沒有必要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將這一年的約定履行完，給自己一段時間想一想那女孩子是不是你想終生相伴的那個人。”
??“爹，我想去找曉辰，師傅讓我勸她去練洗髓經。“
??“去哪裏找？怎麽找？“
??“不知道……想找總能找得到。“
??“然後哪？強迫她跟你回少林嗎？她從小就是個非常有主意的孩子，你覺得她拒絕你師傅的時候是一時衝動嗎？“
??“她會死的……“
??“如果她那麽容易死，就不會活到今天，辰辰和她父親一樣都不是凡人。你不能用自己的擔心把她強留在身邊。受了這麽多苦，她還能掙紮著活到今天，是靠著強大的意誌。這種意誌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而且我相信隻要她的這股勁兒不倒，她就死不了。天無絕人之路，隻要有路，她一定找得到。你能做的，隻是相信她！“
??……
??“小焉哪？小焉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我讓他和月弦一起回來，哦……月弦是曉辰的侍女，武功高強又會照顧人，沒事的。“
??“那也好，辰辰臨走的時候給小焉留了些藥。“
??“什麽藥？“
??“我也不知道，說是可以根治小焉身體的藥。“樂正勳將藥瓶遞給樂正思，樂正思打開瓶蓋聞了聞。
??“紫檀仙姝！“
??樂正勳把藥瓶拿了回來，倒出一粒藥丸，聞了聞，疑惑地看著樂正思。
??“上次你吃的就是這藥？這藥不是很難得嗎？辰辰怎麽會有這麽多？“
??“她既然和鬼仙認識，怕是這藥就跟鬼仙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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