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肖子歸家 清樂坊傳書

  次日清晨，樂正思兄弟二人告別家人，向嵩山出發。前?天晚上，狂風肆虐，??傾盆。出了長安城，路開始變得難走，地麵上滿是溝溝壑壑，就像是彎彎曲曲的?河。道路交匯的開闊地上，馬蹄和車輪把那鬆軟的泥?碾出了點點腳印、道道車轍，地?被攪得?塌糊塗，看上去就像豬打過滾的泥沼。由於路滑他們的馬不時陷?泥濘，泥漿飛濺，?直濺到?丈開外，馬跑不快，行程自然也跟不上，一天下來跑了也不到四十裏地。晚上他們在途經的鎮上，隨便找了一家客棧安頓了下來，洗洗換換，將髒衣服隨便塞在包袱裏，打算到了條件好的住處再洗。吃完晚飯，樂正焉開始喊著胸悶，還咳嗽了起來。樂正思有些自責，因為他知道這是因為昨夜兩人回家時淋雨所致，他後悔當初沒等樂正焉找到雨笠再去聖女祠，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好在樂正思早有準備，帶了些弟弟平時常用的藥，一小包一小包的都備著。這時他將它們拿了出來讓店家幫忙給熬了，並照顧弟弟服下。這一晚，樂正焉睡的也算安穩，第二天早上醒來已經感覺好多了，兩人繼續趕路，一天也趕出不少行程，照常打尖住店。第三天，早上一起來，天就陰沉沉的，好似暴風雨即將來臨，樂正思猶豫著今天是不是該等一等再上路，但想到這一等恐怕就是一天，於是還是決定上路再說。跟店家買個兩個雨笠綁在馬上，兩人就出發了。走了還不到一個時辰，閃電接連不斷地迅速出現，隆隆的雷聲開始響起來；狂風作為暴雨的先頭軍在兩人的頭發邊呼嘯而過，兄弟二人開始策馬大步小跑。這一路都是荒野，沒有人煙，過了中午沒多久，雨下起來了。他們停下將雨笠披上擋雨，再次上馬前行，上家客棧的老板告訴他們下一個能投宿的鎮子少說也有五十裏地，除去他們以走完的路，他們離目的地還有三十裏地左右，他們冒著滂沱的大雨前行。雨水的濕氣讓樂正焉又開始咳了起來，兩人不得不放慢速度，樂正思聽見弟弟的咳聲越來越密集，似乎比前天還要厲害，決定停下來休息一下。他就近找了棵大樹，兩人下馬，坐了下來。樂正焉本就寒氣未去，被這雨再次淋濕，開始有些發燒了。樂正思現在的擔心已經不再是能不能趕上升座大典了，而是樂正焉能不能挺過這個旅程。弟弟的身子從小就弱，太醫曾經說過，絕不可以讓樂正焉發燒的時間持續太長，因為時間一長就可能發展成難以治愈的頑疾。短暫的休息並沒有使樂正焉的情況得到緩解，他開始瑟瑟發抖起來，身體蜷縮在一起，額頭滾燙。這雨沒有停的征兆，樂正思的擔憂不斷地增加，他不能再等下去，樂正焉必須得到及時的醫治，他將樂正焉扶上自己的馬，解開拴著另一匹馬的韁繩，對將它拋棄在這荒郊野外有些愧疚，拍了拍它的背，說道：“夥計，對不起了。”


  ??說完飛身上馬將樂正焉護在身下，一路飛奔向下一個鎮子。快到傍晚的時候，他終於到達了下一個小鎮。他飛躍下馬，將弟弟馱在背上，疾步跑進他看到的第一家客棧，客棧一樓人不少，似乎都在等著上飯，掌櫃半天才被他的大呼小叫喊出來，這樣的下雨天通常客棧裏都沒有什麽生意，可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客人一幫幫地湧進來，還沒到晚上，這個小店就已經擠滿了人，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店裏人手不足，就連掌櫃的也不得不到廚房去幫忙了。掌櫃不情願地接待著樂正思，反正是接不下的生意，就想盡快將他們打發走。


  ??“掌櫃，你知不知道，哪裏能找到郎中？”


  ??“郎中？”掌櫃看看樂正思背著的人，迷迷糊糊的，看來病的不輕。“知道是知道，但是他住的地方可不太好找。”


  ??樂正思將弟弟放在椅子上，讓他的上身趴在桌子上，自己則摘下雨笠，將裏邊的包袱解了下來，這一路在雨中飛馳，他竟然沒有發現雨笠早就裂開了個口子，包袱被雨水浸濕，變得沉甸甸的。他心想：”壞了！“果然，裏邊的藥都成了一坨坨的泥球。樂正思轉身對掌櫃說道：


  ??“能不能勞駕掌櫃幫忙把郎中給叫來？“


  ??掌櫃見他身上都是泥漿，狼狽不堪，想來也不是什麽有錢人。敷衍地說道：“公子，您也不是沒看到，我這裏實在是走不開啊。”


  ??樂正思見他毫無憐憫之心，有些生氣，轉身從包袱裏掏出了一袋錢，拍在了櫃台上。


  ??“現在走的開了嗎？”


  ??掌櫃的見到錢，喜笑顏開。


  ??“我這就叫人去找郎中來。”他伸手去拿那袋錢，可是一隻從樂正思身後伸出的手卻搶先了一步。樂正思一驚，一是這人居然當著自己的麵打劫，二是這人就在自己的身後，自己竟毫無察覺。他又驚又惱地轉過頭去，但出現在眼前的麵孔，使他憤怒的表情在半道上便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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