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肖子歸家 清樂坊傳書

  第二天，樂正思早早就起來了，無聊至極，在府裏亂串，逗貓戲狗的，惹的大家到處攆他。吃完午飯，樂正思又跑到帳房，非要幫二嫂記賬，二嫂起初還挺高興，忙幫他擺好筆墨紙硯。可他隻是胡亂地翻著賬本，半天也沒見寫一個字。


  ??“咱家怎麽這麽窮啊？“樂正思從賬本中抬起頭來。


  ??“爹被貶，俸祿自然是少了不少，可是家裏用的人還是一樣的多，爹說不能讓他們因為自己丟了營生。再加上這兩年地裏的收成不好，還有不少租戶欠著租子，所以家裏確實不太富裕。不過隻要大家都省著點，這日子也不是不能過。“


  ??樂正思知道自從父親走了以後，家裏的情況不如以前了，可母親出身巨富之家，當年嫁過來的時候，嫁妝相當豐厚，有這份貼補，他以為家裏也不至於差到哪去。怎知幾年就坐吃山空了，現在家裏的窘狀一清二楚地擺在眼前，他心裏非常地自責，仿佛他就是造成這一狀況的罪魁禍首。樂正思趴在桌子上變得悶悶不樂，看起來渾身不舒坦。二嫂以為他是為了家裏擔憂，就隨口安慰了幾句，他無精打采地聽著，雖然顯得十分安靜，但掰弄手指關節發出的響聲暴露了他心裏的煩躁不安。好在這種狀並沒持續多久，沒一會樂正焉也來了，兩人不是七嘴八舌的瞎吵吵，就是跟兩隻烏眼雞一樣地互啄，搞得帳房裏人仰馬翻，墨水撒的到處都是。二嫂忍無可忍，一手拖一個，將兩人拽到了老夫人麵前。老夫人一看，行，今天這是第三波來告狀的了。


  ??“樂正思，你別打量著我不知道你在這兒搞什麽鬼。你想出去，門兒都沒有。“


  ??樂正思一屁股坐下，說道：“娘，誰說我想出去了，我不知道多想在家呆著，但我也總得找點事做不是？他們都嫌棄我，我還委屈哪。“


  ??“你委屈？房子都快讓你拆了，你委屈。“


  ??樂正夫人氣不打一處來，站了起來，眼睛在屋子搜索著順手還能打人的東西，最終找到半截棍子。樂正思趕忙躲在樂正焉身後，樂正焉則躲到二嫂身後，幾個人就像老鷹捉小雞似的在房裏跑來跑去，二嫂頭發也散了，衣服讓他們也扯歪了，累的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說道：“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動了。“


  ??樂正思這才停下來，可還是躲得遠遠的，窺視著母親的動靜。


  ??二嫂一邊攏著頭發，一邊說：“娘，不然，讓五叔去六王爺那兒遛遛？這不明天不是要走了嘛，怎麽也得半個多月才能回來，讓他去道個別也是應該的。“


  ??“他能那麽老實？還不定借著這個機會跑哪兒去了哪。“


  ??“那就讓七叔跟著，再說五叔雖然調皮點，但卻是個重信的人。“二嫂看向樂正思。“是吧，五叔？“


  ??樂正思忙不迭地使勁點頭。“是，是，是，還是二嫂最懂我。“


  ??樂正夫人這一天讓樂正思鬧的也是煩了，見媳婦求情，最終還是同意了。不過同意歸同意，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樂正思，記得你答應你爹的話，我也不派人跟著你，但求你能做到問心無愧，否則你也別怪我們將來不認賬。“


  ??不得不說樂正老夫人還是很了解自己的兒子的，如果她隻是一味強製性地管著他，他反而會產生逆反心理，不把犯規當回事。可一旦她將這個規矩的尺度交給樂正思自己管理，樂正思反而一下子就被束縛住了。


  ??“那我去李翊那兒了，晚飯就不用等我了。“樂正思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被釋放後的欣喜。勤王府和聖女祠離得並不太遠，就在去那裏的路上，他原定的打算就是借著去六王府的名義，去見素素，可現在突然有點不那麽肯定了。幾人說話的功夫，下人進來通報說有客來訪，樂正老夫人沒再說什麽，就走了。二嫂見這兒也沒有自己什麽事了，也回賬房繼續忙去了，諾大的房間隻剩下兄弟兩人。


  ??“五哥，我跟你一起去六王府吧。“樂正焉說道，並沒有感受到樂正思情緒的變化。


  ??“去吧！“樂正思說道。


  ??“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找雨笠，看外麵這天氣，可能會下雨。“說完，樂正焉就跑了出去。


  ??樂正思走到門口，昏暗的天空變得更加陰沉了。厚實、沉重而濃密的烏雲衝著他壓了下來，仿佛樂正思身上那種與生俱有的生機勃勃也被壓抑了。也不知等了多久，還是不見樂正焉回來，他去樂正焉房裏找他，隻見房中一片狼籍，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的，樂正焉見他來了，手中不停，說道：“五哥，你坐會兒，我一準兒能找到。“


  ??樂正思今天的耐心有限。“你又來了。“上去抓著他的胳膊，不由分說地拖著他就往外走。“走吧，走吧，怎麽那麽多事兒。“


  ??申時就快到了，樂正思和樂正焉還騎著馬在街上轉悠，一路上不時地遇上認識的人和他們熱情地打招呼，他也隻是淡淡地點點頭。樂正焉幾次驅馬與他並行，見他不理不睬的，於是隻好悻悻地跟在後麵。到了六王府門口，也不見樂正思下馬，隻是抬頭看著勤王府幾個字，像入定了一樣，樂正焉凝望著哥哥，很想知道他在想什麽。守衛的府兵見是兩位樂正公子，忙進去通報，可是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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