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齊景煬回到淙王府之後,依舊是每日借酒澆愁,榮富和空岩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便也都不敢攔著,讓齊景煬這位爺喝喝酒鬧鬧也就過去了,就算這不當太子了,日子還得過不是嗎?現在不讓參政了,不在朝廷但也是個王爺,俸祿照領,福利照拿,該有的權力和場麵還是得有的,齊景煬覺得無趣,每每日有大把時間可以用來揮霍,榮富和空岩倒也不攔著了。
現在齊景煬喝著酒,好在不像以往那樣心中有什麽苦悶便是撒潑摔東西的,現在隻是安安分分的喝酒,總歸是沒有什麽事情,便隨著他去了,齊景煬也不願意挑,從前是非瓊漿玉液不喝的皇室太子殿下,但是現在是酒就喝了,不在朝廷當差,那些個有規有矩的俸祿,可經不起他揮霍。
陸芙霜和陸繪靈不是沒有給他留錢,從前齊景煬私底下做的一些見不得光的買賣,也掙了不少銀子,但是當時誰能想到如今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齊景煬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皇室太子可不得是什麽最好的就往他眼前趁嗎?
可是世態炎涼,人心冷暖,齊景煬如今失勢了,從前的那些都不要再想了,宮裏的俸祿若是能夠他整個淙王府上下用的倒也夠了,萬不敢再想其他的,再者現在國庫虧空,這雖是和今年多災多難有關係,瘟疫朝廷和皇室也統共貼了不少銀子,再加上現在各個棧道封鎖起來,各個商賈員外的生意得不到流通,上交的賦稅便也跟著少了。
這種節骨眼上,朝廷不敢輕易增加賦稅,隻能是他們勒緊褲腰帶忍著,沒有克扣齊景煬的俸祿月錢倒也是好了。
從前花錢沒有節製,皇上了要節儉,還要以減掉大部分的皇室開銷,但是齊景煬是什麽身份,從前隻用伸伸手,便有人緊趕著將他想要的東西送過來。
若是不懷念從前的都是假的,從古至今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現如今齊景煬無權無勢,隻有一個淙王爺的空名頭,沒有人會在巴結著他了,有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自然而然的就要停止了,朝廷給的那些錢,也就隻夠他們過日子,別的根本就做不了太多。
再加上,現在齊景欽得勢,皇上在的時候尚且如此,倒時候若是皇帝不在了,齊景欽登基之後,還不知道會怎麽樣擠兌著他們呢。
榮富和空岩倒是私底下合算著這些東西,也不敢和齊景煬,莫就算是了也沒有什麽用了,他一個一出生就是太子的金貴公子,怎麽知道這些東西呢,了也是會招人厭煩。
榮富和空岩眼下也關不上那麽多有的沒的,隻是想著現在既然都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那就好好的將日子過下去,宗族裏多少還有一些長輩們,朝廷之中多少還有一些曾經的恩師和受恩於陸高鴻的大人們,現在雖不明著幫一些什麽,這種情況是誰來也沒用,到時候還是要靠他們自己。
榮富知道這一層關係,便想著要在齊景欽正式要為難淙王爺的時候自己做好一些準備,免得到時候淙王府真的是寸步難行,揭不開鍋,這傳出去可是大的笑話,如今雖不是太子了,但是當時做太子時的那些物什可都還在,銀錢什麽的暫時到也不缺,主要就是齊景煬現在一蹶不振的樣子十分讓人心疼。
榮富和空岩見到齊景煬這個樣子,心中也是很著急,不願意看到王爺這兒一蹶不振的模樣,可是現如今又有什麽辦法呢?
平日裏眾人捧著的太子殿下,1一下子就變成了人人繞著走的淙王爺,這換做是誰都是受不聊,齊景煬不哭不鬧也沒有發脾氣,榮富和空岩知道他心裏苦悶,便也想著過了這段時間一定是會好點,時間不是治療心裏問題最好的良藥嗎?
榮富和空岩他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隻能就這麽先等著,想陪著王爺把這段時間熬過去了再,接下來的事情隻能是聽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是眼看著這都好幾了,自從三月十九日那日拿到聖旨之後,榮富和空岩就跟著齊景煬一同回到淙王府就再也沒出來過,齊景煬一直喝著酒,他們也不敢攔著,知道他難受不好過,若是有個地兒能發泄一會兒倒也好了,齊景煬也不會願意和他們訴心中的苦悶,隻願意坐在靈堂之中對著趙佩瑜的牌位話,從前趙佩瑜活著,在他身邊待了有八年多,都沒見得有這幾日的話多。
“你八年沒有回蜀中了,聽……蜀中人愛吃辣,但是中原這邊人吃的都比較清淡,宮中飲食更是講究鮮香味美即可,規矩更是不允許我們吃的流鼻涕流眼淚的,那樣不合規矩……你便就是活生生忍了八年……”齊景煬跪在趙佩瑜的牌位前,依靠著香案,手中拿著一壺酒,腳邊全都是空的酒壺,他滿臉通紅,額頭青筋凸起,但是就是一直喝著。
“本王對不起你,佩瑜。”齊景煬醉醺醺的出了這句話來,“從前並不覺得你有多好,但也沒有很討厭你……我……我隻是氣父皇和舅舅為什麽要我在母後喪期未滿之時逼我娶親,明明知道母後剛去世……”
“後來我也才知道,他們都是為了我好,你……我竟然不知道你為我付出了這麽多,若沒有你和蜀中王,我早就不會是太子了……”
“佩瑜,你沒有正式見過我母後,但是應該是能認得出來的,我與她長得特別像,到了那兒,你就去找舅舅,舅舅應該和母後在一塊兒的,他們自相依為命,直到舅舅金榜題名,母後才得以嫁給父皇,她從前也是太子妃。她一定很喜歡你的。”
“你在我身邊八年,可能還不知道吧,其實房內的那些娘子,都是我用來氣你的……我隻是想要氣你,想要逼著你自己走,一開始就是這個想法,但是怎麽也沒想到你真的走了,一走就是再也不回來了……”
“那些一直在我身邊的人,除去了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之外,其餘的……他們想一些什麽我都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但是你不一樣,我怎麽現在才知道這些呢……”
“你一點兒不笨……從前我怎麽就沒有發現你一點兒也不笨呢……若是你真的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一些什麽東西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可是你並沒有這麽做……甚至連這個想法都沒有過,我怎麽當時就沒有發現這些呢……”
“如果當初你嫁入東宮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這一切該有多好……你當時怎麽就沒有告訴我呢?”
齊景煬一直坐在趙佩瑜的牌位之前個不停,不停的對趙佩瑜著自己心裏到底有多麽後悔,就是當時舅舅和母後去世了,自己心中都沒有這麽難過這麽後悔的情緒,自己始終是欠著趙佩瑜的。
當初諾言是自己許下的,趙佩瑜又做錯了什麽,當時皇帝賜婚,她遵守諾言嫁入東宮,蜀中王府上那麽多姐,誰也不願意離開家裏,隻要隨意挑一個適齡女子就行,太子妃不太子妃的,她們本就不是稀罕,什麽地方會有蜀中更舒服呢?
蜀中王的郡主們有好些一輩子沒有來過中原,隻知道蜀中於她們而言本就是人間堂,去了上京城之後無依無靠的,就算是東宮太子妃又是怎麽樣,未來又可能是皇後又該當如何呢?
總歸是沒有在父母身邊來的好了,她們一個個都是恃寵而驕的郡主,從便沒有受過什麽委屈,是吃不得什麽虧的,就是齊望舒和她們,也是不相上下的,在蜀中她們便就是像公主一樣的身份,到了上京寄人籬下的,風俗習慣也不一樣,還沒見過太子長的什麽樣子。
趙家的女兒個個都是直爽的性子,軍人出身的蜀中王在教育女兒方便也是足夠直爽的,王妃也是一個豪爽的女子,向來就是教導府裏的郡主,定然要嫁給自己喜歡能給自己幸福的好郎君,如若是沒有遇見那個人,便是一輩子不嫁也是值得的。
趙佩瑜是長郡主,受到這樣的思想更是根深蒂固的了,在蜀中的是時候,也是有許多冉蜀中王府求親的,可是趙佩瑜偏偏是一個都看不上,不是嫌這個樣貌醜了,就是那人個子不高,要麽兩樣都好,偏生是口味吃不到一塊兒去,趙佩瑜都不願意和他在一起,那些個上門求親的公子哥,哪個不是家境殷實的,但是趙佩瑜看不上這些,心中一直惦記著時候第一個要娶她的男人。
直到那一封聖旨從上京千裏迢迢而來,家中姐妹沒有人想要去那麽遠的地方嫁給從來沒有見過的太子,這個時候,趙佩瑜站了出來,僅僅憑借著自己時候和太子有過i一麵之緣便就想著嫁給太子一定能夠幸福。
眾人便就這麽將她送到了上京皇城的東宮太子府,趙佩瑜懷著滿心歡喜到了一個地獄,這時候才知道兒時那個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竟然變得這麽凶暴,趙佩瑜從前也是梁煥卿一般的性子,直爽活潑,也就是到了東宮之後不願意給家人惹麻煩,所以才一直守著宮裏的規矩。
齊景煬如今才想明白,現在才知道趙佩瑜為什麽要嫁給自己……
齊景煬喝了太多,支不住身子,便倒在霖上,手邊的酒壺也跟著倒了,他腦子有一點暈乎,視線開始模糊,慢慢的隻能看到一個人影朝自己走過來,他以為是趙佩瑜,便伸手一把抓住對方,將“她”攬入懷中,緊緊的抱住,低聲道:“我好想你……你終於來了……”
懷中的“趙佩瑜”輕輕掙紮,但是齊景煬抱的很緊,什麽都不願意鬆開,不知不覺間,齊景煬就這麽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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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煬睡著的時候,手還緊緊的抓著“趙佩瑜”的衣袖,隻知道能再見到趙佩瑜一眼不容易,自己醒來的時候,還是想要見到她。
夢中不知和趙佩瑜到了一個什麽地方,滿是雪花紛飛,臘月的紅梅也是跟著隨風飄搖著,趙佩瑜身著一身紅裝,一如當時她風風光光嫁入東宮時穿的那件嫁衣一樣紅火。
趙佩瑜發梢上全是雪花,她開心的在梅花叢中嬉戲舞蹈,自由自在的轉圈圈,齊景煬遠遠的看著,想要靠近,但是怎麽也過不到她身邊去,拚了命的呼喚著她的名字,但是怎麽也叫不出聲,看著雪越下越大,齊景煬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趙佩瑜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了……
“王爺……王爺?”榮富站在床邊一直聲喊著。
“公公……您倒是快點兒把王爺叫醒呀……我……我都快支撐不住了……”
榮富看著齊景煬懷中抱著的空岩,也是不爭氣的看了他一眼,聲道:“讓你去看看王爺,怎麽……怎麽就抱在一塊兒了?”
完之後,榮富莫名其妙歎了一口氣,隨後打了一下空岩的背,道:“你動靜點兒,莫要驚著王爺!”
空岩也就隻能委屈的半躺在床上,上半身被哦淙王爺緊緊抱著不能動彈,空岩又不敢壓著他,下半身懸出去,可是累著他的腰了,堅持這麽久,就像是要死掉一樣。
他們就在齊景煬身邊話,齊景煬自然就被這樣吵醒了,方才喝的大醉伶仃,這麽一醒過來,就到了晚上了,齊景煬抬手揉了揉眼睛,正要話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懷中有人,低頭仔細一看,空岩正半躺在自己懷中,見自己醒了,對自己尷尬的笑著。
“你幹什麽!”齊景煬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他發誓保證,這一定是這幾日最最清醒的一,他慌忙將空岩推開,空岩支撐不住,忙不迭地的就摔在霖上,齊景煬指著在地上絲牙咧嘴的空岩道:“你想幹什麽!”
隨後也不知道怎麽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見到衣衫完整之後,也不知道為何鬆了一口氣。
空岩躺在地上,委屈的揉著自己的腰,道:“王爺冤枉啊……是您……在靈堂一見到奴才就拉著奴才想奴才了……奴才也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您就醉過去了……”
“閉嘴!”齊景煬不記得那時候發生的事情,隻覺得稍微有一些印象,但是這種事怎麽能出來呢,齊景煬就權當做什麽也沒做過,紅著臉指著空岩就罵道:“本王平日沒虧待你,你怎麽這種事都做的出來,就算王妃去世了,也輪不到你啊!你……你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