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卿卿醉光陰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三章梁風眠他們就站在一旁,看著齊景欽和秦瑞蘭二人相互對視著,難免會覺得有一絲奇怪,他們兩個人為什麼會在這種情況下對視呢?
秦瑞蘭看著齊景欽的眼神都帶有一絲恨意,雖然這個毒藥不是齊景欽給梁煥卿喝下的,但是那也是因為齊景欽。梁煥卿才會去喝那杯毒酒,而今弄成現在這個局面,是大家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今日本是齊景欽和梁煥卿成婚以來的第一場春日宴,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本是象徵著新的一年夫妻和睦以及美好生活的開始,但是眼下看來,今天所經歷的種種事情,都會讓未來的齊景欽和梁煥卿二人永遠難以忘懷。
秦瑞蘭慢慢的蹲下身子,她以一種仰視的姿態去看向齊景欽,眼眶之中全都是淚水,眼眶有一些微微發紅,她看著齊景欽,嘴角帶著一絲嘲諷——若不是因為梁煥卿,現在的齊景欽恐怕還是在陸高鴻的壓制之下喘不過氣來吧,他身上的赫赫軍功,這在皇上面前潑天的恩寵,哪一樣不是梁煥卿帶給他的。
可是如今,梁煥卿身染重疾,已然不能生子,齊景欽這幅樣子,實在是很難讓秦瑞蘭他們對齊景欽放下心來,若是齊景欽從一開始只是為了梁煥卿能幫助他奪得皇位,擔心梁煥卿成了皇后之後,梁家功高蓋主,便故意設計梁煥卿,讓其永遠懷不上孩子,隨後還把這件事嫁禍給齊景煬和趙佩瑜,簡直是一舉兩得。
齊景欽心中本也是很難過的了,但是看到秦瑞蘭這麼看著自己,心中有一絲疑惑,他知道秦瑞蘭和梁煥卿關係好,方才不告訴他們,都是因為擔心這件事情會讓他們多想,可是如今告訴了秦瑞蘭,齊景欽才真正的後悔起來,就是不應該告訴她的,這裡面最容易多想的根本就不是梁風眠,只有秦瑞蘭。
「瑞蘭,這是怎麼了?」方才他們二人在一旁說話,梁風眠等人就注意到了,但是大家都在等著王太醫出來,或許那會兒梁煥卿就會醒過來,便也沒管他們,但是現在看著秦瑞蘭這種反應,他們紛紛好奇方才二人之間到底聊了一些什麼事情,會導致秦瑞蘭情緒得不到控制,梁風眠隨即便開口問道,「你們方才都說了一些什麼?」
只是告訴秦瑞蘭一個人,局面就如此的不受控制,齊景欽怎麼還敢說出來呢,他皺著眉頭有一些為難的看著梁風眠,張了張嘴還是沒有開口。
秦瑞蘭至始至終一直都盯著齊景欽,見他這幅樣子,嘲諷的笑了笑,只是笑他敢做不敢當,從一開始就是抱著利用的態度和想法接近梁煥卿,若是當初自己早一點看清楚,說什麼也不會讓梁煥卿嫁入王府,或許就避免的梁煥卿受到這麼多的傷害了。
秦瑞蘭看著齊景欽,面對眾人的疑問,她沒有選擇自己開口,反倒是一直看著齊景欽,她說道:「王爺能把方才對臣女說的話再說一遍嗎?」
「當著眾人再說一遍。」秦瑞蘭慢慢的站起身子,隨後重複道。
秦瑞蘭的這個反應就讓眾人很是疑惑了,難道方才說了和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嗎?為什麼秦瑞蘭會是這樣的一個反應呢?
所有人都和秦瑞蘭一樣齊刷刷的往齊景欽看去,良久,梁風眠才問道:「王爺,你方才與瑞蘭都說了一些什麼?」
齊景欽知道這件事情遲早都瞞不住,申屠塵完全是有機會和他們說清楚的,但是眼下把這個任務交給他,想來也是提前預料到了究竟會有多麼棘手,今日梁煥卿懷孕一事早已經滿城皆知了,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然而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更加重要的是——梁煥卿不能再生孩子了。
等到若干年之後,梁煥卿膝下無子,他們會不會又想到這麼本該出世但終究還是沒有出世的孩子,就這麼被無情的扼殺在了母親的肚子里,這讓眾人之後會有多麼痛惜?
齊景欽深呼吸了一口,知道這件事遲早都會被人昭告天下的,為何不在這個時候直接說出來呢?正當齊景欽準備說的時候,寢殿的門卻被打開了。
王太醫從裡面匆忙的跑了出來,對眾人說道:「快!快打一盆水來!靖王妃小產了!」
王太醫此時手上已經沾滿了血,方才他在給梁煥卿做各項檢查和針灸療法的時候,怎麼也不知道她下體流出了大量的血,這下子王太醫才反應緩過來梁煥卿是懷孕的人了,這會兒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小產肯定是難免的,王太醫一直只顧著想辦法讓梁煥卿和申屠塵兩個人醒過來,完全都忘了還有這一茬。
血染紅了整片被褥,王太醫這才想起來,趕緊要往外跑,想要爭取更多的時間幫靖王妃處理一下,若是處理不好,或許這輩子都不能再有身孕了,這可不是什麼小事,王太醫自然是著急的不行了。
眾人都朝王太醫望去,見他滿手鮮血的樣子,自然是明白了,知道現在情況究竟有多麼緊急,月白連忙和湯雪一塊兒跑出去打熱水,經過月白湯雪一陣忙乎,整個琳琅園又重新沸騰了起來。
他們的對話自然也被終止打斷了,這會兒說這些實在都不是時候,只有趕緊處理好梁煥卿肚子里的死胎才是對的。
這會兒梁煥卿還沒有醒過來,若是等她醒了,場面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呢?雖然她沒有說什麼,但是從她的反應中也可以知道,她到底是有多麼在乎那個孩子,現在她活了下來,可是孩子卻要永遠的死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才一個月大的胎兒,遇到這樣的情況,繞是華佗再世也保不下來。
想到這些,齊景欽心中便是有萬般悲痛噴涌而出,他抬頭看著天,背著眾人,靠在柱子上,哭的泣不成聲,他自己心裡清楚的很,這個孩子保不住,往後他和梁煥卿便是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齊望舒和秦瑞蘭到底還只是個姑娘家家,儘管秦瑞蘭年紀比較長,但是哪裡又見過這樣的局面呢,她也是掩嘴驚訝的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她們只見著王太醫在這裡忙近忙出的,就是想趕緊替靖王妃處理好這一切,免得到後來懷不上孩子。
齊景欽縮著身在背對著眾人蹲在牆柱後面,盡量壓低著自己的哭聲,從來沒有在眾人面前哭過的齊景欽此時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感情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再冷血無情的鐵血王爺,面對這種事情也再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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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容馨沒有心思去管琳琅園的事情,這會兒正是煩惱的時候呢,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趙佩瑜自縊身亡會不會讓齊秉煜產生同情心理,夏容馨最知道這個時候齊秉煜有多麼的優柔寡斷了,若是讓齊秉煜的心態造成了影響,那麼必定對往後齊景欽登基之路造成很大的阻礙。
只可惜現在宮裡也很難有消息傳出來,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夏容馨再怎麼著急也不能亂闖宮圍,現在也不知道宮裡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狀況。
夏容馨著急的在王府里走來走去。
而此時的皇宮——兩旁燈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築在水上的白牆,約兩米高,上覆黑瓦,牆頭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狀,正中一個月洞紅漆大門虛掩著,有琴音和著曲聲隱約傳來,門上黑色匾額上書「梨園」兩個燙金大字。
遠遠望去,那一座座深紅的宮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樣。
琉璃瓦的重檐屋頂,朱漆門,同台基,捆綁住了多少位歷代君王。引得王朝顛覆,百姓流離失所,天下改為他姓。
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鐘聲叮咚。
大殿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大殿的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牆黃瓦,金碧輝煌。
水晶珠簾逶迤傾瀉,簾后,似乎有人披紗撫琴,指尖起落間琴音流淌,或虛或實,變化無常,似幽澗滴泉清冽空靈、玲瓏剔透,而後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強流,以頑強的生命力穿過層巒疊嶂、暗礁險灘,匯入波濤翻滾的江海,最終趨於平靜,只余悠悠泛音,似魚躍水面偶然濺起的浪花。
細密如銀毫的雨絲輕紗一般籠罩天地,一彎綠水似青羅玉帶繞林而行,遠山黛隱身姿影綽。雨露拂吹著挺秀細長的鳳尾竹,匯聚成珠,順著幽雅別緻的葉尾滑落而下,水晶斷線一般,敲打在油紙傘上,時斷時續,清越如仕女輕擊編鐘。
就算是東宮易主,但依舊不妨礙這個時候在夜幕的籠罩之下,所有人都回寢宮休息時,皇宮所呈現的靜態之美。
齊皇室的皇宮經歷了十多次的朝代很低調,改朝換代無數次,依舊威猛挺拔的屹立在神州大地之上。
夏容馨著急的在王府來回踱步,想要找個辦法打探到皇宮裡面的消息,現在她一刻都等不及了。。
「貴妃娘娘,這會兒可急不得呀,馬上可就要天亮了,再多等一會兒吧,奴婢扶著您去休息一下?」雲惜姑姑上前勸說著,這會兒也不是該著急的時候。
夏容馨也知道這個時候沒有辦法,宮門下鑰了,怎麼還能有人出的來呢,於是乎點了點頭,要隨著雲惜姑姑下去休息。
雲惜見狀,連忙扶著梅貴妃去了棹棋收拾好的院落雞休息去,這會兒夏容馨絲毫沒有想起被她害的到如今還沒有醒過來的梁煥卿。
剛一走進寢殿,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細細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床,精緻的雕花裝飾的是不凡,身上是一床錦被,側過身,一房古代女子的閨房映入眼帘,古琴立在角落,銅鏡置在木製的梳妝台上,滿屋子都是那麼清新閑適。
房間當中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詞云:煙霞閑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官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卧榻是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紗帳的拔步床。給人的感覺是總體寬大細處密集,充滿著一股瀟洒風雅的書卷氣。
緩緩往裡看去,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黃色的帳幔,暮色微涼。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隨風輕搖。不適的動了動,卻發現身下的床榻冰冷堅硬,即使那繁複華美的雲羅綢如水色蕩漾的鋪於身下,總是柔軟卻也單薄無比。不時飄來一陣紫檀香,幽靜美好。榻邊便是窗,精緻的雕工,稀有的木質。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蓮。不時有小婢穿過,腳步聲卻極輕,談話聲也極輕。
正門五間,上面桶瓦泥鰍脊,那門欄窗,皆是細雕新鮮花樣,並無朱粉塗飾,一色水磨群牆,下面白石台磯,鑿成西番草花樣.左右一望,皆雪白粉牆,下面虎皮石,隨勢砌去.往前一望,見白石,或如鬼怪,或如猛獸,縱橫拱立,上面苔蘚成斑,藤蘿掩映,其中微露羊腸小徑.進入石洞來.只見佳木蘢蔥,奇花閃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再進數步,漸向北邊,平坦寬豁,兩邊飛樓插空,雕花綉檻,皆隱於山,樹杪之間.俯而視之,則清溪瀉雪,石磴穿雲,白石為欄,環抱池沿,石橋三港,獸面銜吐,橋上有亭。
院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三間垂花門樓,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五間抱廈上懸「怡紅快綠」匾額。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團錦簇,剔透玲瓏,後院滿架薔薇、寶相,一帶水池。沁芳溪在這裡匯合流出大觀園,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對岸。
原來四面皆是雕空玲瓏木板,或「流雲百蝠」,或「歲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錦,或博古,或萬福萬壽各種花樣,皆是名手雕鏤,五彩銷金嵌寶的。
一槅一槅,或有貯書處,或有設鼎處,或安置筆硯處,或供花設瓶,安放盆景處。其槅各式各樣,或天圓地方,或葵花蕉葉,或連環半璧。真是花團錦簇,剔透玲瓏。
倏爾五色紗糊就,竟系小窗;倏爾彩綾輕覆,竟系幽戶。且滿牆滿壁,皆系隨依古董玩器之形摳成的槽子。諸如琴、劍、懸瓶、桌屏之類,雖懸於壁,卻都是與壁相平的。
夏容馨有一絲訝異,問道:「王府竟然還有這樣的院落嗎?」
這明顯是女子的庭院,可是在靖王府當中,也就只有梁煥卿一位女子,並且住在琳琅園,那麼這個院子是從哪兒來的,環顧著看了看,還如此精心布置了一番。
棹棋就在一旁,聽梅貴妃這麼問著,便說道:「回貴妃娘娘的話,這是王爺上次救王妃從雲霄寺回來之後就吩咐布置的,說是為了給一個救了他們的小姑娘住……」
棹棋剛說完,就意識但不對勁了,說的彷彿有一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