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八章
卿卿醉光陰正文卷第兩百九十八章齊秉煜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齊景欽,夏容馨在齊秉煜身邊看著他眼神望向齊景欽,嘴角勾起一抹別有意味的笑容,心中也生出一絲別樣的想法。
夏容馨知道,齊秉煜這個表情,明顯就是認同齊景欽的做法,聽說當初齊秉煜還是太子的時候,和幾位王爺相爭甚是嚴重,先帝爺生了眾多皇子,當初因為爭權奪利,死了好幾個皇子,其中就有齊秉煜的親弟弟。
齊秉煜不願和他們相爭,自己心裡也恨透了這種爭鬥,當時自己明明是太子了,可是在觸及一些事情的時候,其他兄弟都認為自己有希望當儲君。
皇位的誘惑之大,齊秉煜深知這一點,當初自己登基之時,也有許多人為此死亡,齊秉煜性子中有一些優柔寡斷,他不忍心這般設計自己的兄弟,可是卻也被構陷,登基之後,他不得不將自己的幾個兄弟遠派其他州府,可還是不希望兄弟鬩牆的事情發生。
如今看到自己唯一的兩個苦苦相爭,一開始自己也偏向太子齊景煬,但是齊景煬能力不足已是定局,就算勉強讓他登基,這天朝百年基業也遲早會毀在他手上。
可是齊景欽就不一樣了,他文武雙全,能力出眾,如今又立此大功,也沒有看到居功自傲的樣子,如今又如此善待齊景煬,任憑齊景煬態度多麼不好,齊景欽也依舊是一副謙卑的姿態。0
齊秉煜年紀大了,自己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可是如今能看到齊景煬和齊景欽兄弟二人和睦相處的樣子,心中十分欣慰。
齊秉煜如今將齊景煬的權力慢慢轉移到齊景欽身上,群臣沒有反對,但多數已經年老的臣子卻說齊景欽大逆不道,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齊秉煜如今已經有意廢齊景煬的太子之位,立齊景欽為太子,只差一個時機。
齊秉煜在此之前仍然在猶豫該不該這麼做,畢竟自己登基之後,講當初與自己相爭的一些兄弟接連找機會流放處死,沒有一位在上京城,可是他想讓齊景煬好好的留在上京,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
齊景煬是齊秉煜和陸芙霜唯一的一個兒子,陸芙霜是齊秉煜的髮妻,他們百年之後,也就只有齊景煬一人身上流淌著他們二人的血液,齊秉煜不舍齊景煬落得自己兄弟那樣的下場,便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做這個決定。
但是他從小關注齊景煬長大,卻忘了齊景欽其實是個內心柔軟的人,齊景欽對齊景煬尊重有禮,從來沒做出什麼特別過分的事情,齊秉煜如今才想起這些,便對齊景欽充滿了信心。
齊景欽雖然面目和善而謙卑的看著齊景煬敬酒,但是餘光卻一直注意著父皇的神色。
齊景欽知道如今父皇將本該屬於太子殿下的權力交到自己手上,明顯就是有了廢太子之意,可遲遲不廢太子的原因,想必就是因為明賢皇后陸芙霜,這一點自己沒有辦法干預,只有在父皇面前做的能夠讓他放心。
齊景欽如今完全能夠洞穿齊秉煜的想法,齊秉煜對他沒有任何防備,再者齊景欽自小心思深重,當初夏容馨和陸芙霜相爭之時,他能夠一眼就看穿二人的所有計劃,並在無意之中幫助夏容馨。
所有人都以為齊景欽沉默寡言好欺負,齊景煬小時候也是這麼想的,認為齊景欽的一再容忍實際上是害怕自己,但是他根本想不到,齊景欽的想法遠在他之上。
到了一定年紀,能夠入朝堂學習時,齊景欽更是竭盡全力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當時朝堂之上並無人幫助他,大家都認為齊景煬順理成章的會成為皇帝,更何況那個時候,陸高鴻勢力如日中天,誰人敢與他們唱反調?
沒想到也才過了十年,朝局就發生了如此重大的變化,齊景欽也慢慢得到了重視,這要歸功於他自己不屑得努力和夏容馨的支持。
「今日在這場宴會之上,沒想到能見到昔日並肩作戰的將軍們,多虧有你們的衝鋒陷陣,才換來了如今的勝利,也多虧了各位夫人們的默默守護,才在邊塞極寒之地讓各位將軍們堅持下來。這一杯,景欽敬各位。」齊景欽雙手端著酒杯,一副謙卑的模樣對著在場的各位將軍們。
大家都是當初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再者都是性情中人,聽了這話,便紛紛舉起酒杯說道:「王爺何必如此客氣,來!大家一起喝!」
幾位將軍夫人們也紛紛站起身,對著坐在上面的夏容馨和梁煥卿舉起酒杯說道:「貴妃娘娘,靖王妃,我們敬你們。」
夏容馨和梁煥卿也點了點頭,拿起酒杯喝了起來。
春日宴的氣氛一下子就被這幾杯酒鬧開了,歌舞昇平,觥籌交錯,有好些從上京城外受邀來的夫婦,向皇上和梅貴妃娘娘展示了自己帶來的禮物,引得皇上和梅貴妃欣喜不已。
可這場春日宴,太子齊景煬和太子妃趙佩瑜明顯備受冷落,如今所有受邀而來的夫婦都紛紛向齊景欽他們敬酒,向皇上說了許多當初在戰場之上的一些趣事,引得皇上酒酣胸膽尚開張,喝了幾杯酒下肚之後,又想起了當初自己年輕之時上陣殺敵的場景。
秦遠道和秦夫人也坐在一旁笑顏看著這一切,秦夫人主要是看著梁煥卿,覺得心中甚是喜歡,想要說幾句體己的話,可是隔得遠,便也只是對視笑著。
齊景煬坐在一旁一杯一杯喝著悶酒,如今自己就像局外人一樣,不受父皇重視,不被朝臣所擁簇,參加一個春日宴尚且如此,若是等到國宴之時,需要自己這個太子操持的時候,是不是也會讓齊景欽上去呢?
齊景煬覺得自己窩囊極了,可是現在卻不敢抱怨什麼,生怕自己說些什麼話,到最後連太子之位都沒了……
趙佩瑜坐在齊景煬身邊,一直仔細觀察著整場春日宴,想要找機會給齊景欽下毒,她也看清楚了如今的局面,若是自己不再做一些什麼,齊景煬很有可能就要被廢了,一個被廢棄的太子,哪裡還有可能有復盤之日呢?她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夏容馨也一直在默默觀察著整場春日宴,可是和趙佩瑜不一樣的事,她想要找機會讓齊景煬犯錯,畢竟自己並不是經常能接觸到齊景煬,東宮視自己為洪水猛獸,平日里自己奉皇上之命去看望一下齊景煬的時候,都會被趕回來。
這個場合併不多見,夏容馨也知道這件事迫在眉睫,皇帝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自己也才半個多月未曾見齊秉煜,今日見時,卻發覺他已經老了許多了,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夏容馨要在皇上駕崩之前,讓齊景欽成為儲君,可是前提就是要讓齊景煬先下台。
秦遠道也一邊慢慢喝著酒,一邊觀察著皇上的表情,他身為梁風眠的至交,自然是也會幫著齊景欽了,但是目前他自己都自身難保,皇上對他還是相對嚴苛一些,為了不讓一相專權,皇上明裡暗裡對他做了許多政策,秦遠道此時也不敢明著去幫助齊景欽,但是暗地裡還是會去觀察皇上的態度,好讓自己心裡有底。
而齊景欽自然也能感覺到齊景煬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往自己射過來,恨不得把自己殺了,齊景欽雖不表現在臉上,也不會去自找不痛快和齊景煬對視,但是心裡卻清楚的很,可是齊景煬越是如此,齊景欽心中就越痛快,因為他知道,齊景煬此番舉動,就是無能為力的表現。
齊景煬只能眼睜睜看著皇位被他搶走……
今日春日宴,有許多從商從農的夫婦前來,便也不能只是討論政事,這本就只是賞花飲酒觀舞的宴會,齊秉煜也是放鬆下來,和齊景欽話家常,問起梁煥卿在王府中的一些事情,全程沒有去顧及齊景煬的感受。
這場春日宴,眾人心中各懷鬼胎,心思各異,齊秉煜也在默默注意著齊景煬和齊景欽二人,想要在其中選出儲君之位最合適的人選,想著這場宴會過後,就要開始著手準備傳位聖旨了,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但是朝政一天也不可以耽誤……
宴會到了高潮之時,幾位將軍們已經喝的微醺,他們站起身,走了下來,穿過大殿之中起舞的舞女們,走到御前,舉杯對皇上說道:「皇上,微臣敬您一杯!祝願您和梅貴妃!白頭到老!舉案齊眉!」
齊秉煜看向夏容馨,和她對視著笑了笑,隨後也回敬那幾位將軍們,說道:「今日春日宴,你們的好意朕心領,也祝願你們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有幾位不拘小節的將軍們,宴會的氣氛也愈演愈烈,此時已經到了下午申時三刻,將軍們坐久了,都紛紛站起身子來向皇上和靖王敬酒,看著各位高興,齊秉煜便也不多干預,只坐在位置上笑著看著,時不時轉頭看向夏容馨笑了笑。
夏容馨也只是喝了一點小酒,正是微醺的樣子,看向齊秉煜的眼神含情脈脈,齊秉煜十分受用,便也更加高興了。
梁煥卿坐在齊景欽身後,喝了一點酒之後便是臉色大變想要嘔吐,胸口不住的疼痛,面色蒼白如紙,忍得難受了額頭不住的沁出細密的汗珠,有一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身後的月白注意到了梁煥卿的一絲異樣,便悄悄身後抓住梁煥卿的手,小聲說道:「王妃,要不要出去吐一下?不然……叫太醫來吧?這在宮裡也很方便……」
梁煥卿難受的低下頭,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強忍住,她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再忍一會兒就好了。」
梁煥卿面色蒼白,可是臉色依舊帶著一絲笑意,她怎麼能夠走,眼前正都是前來敬酒的一些將軍和大臣們,她怎麼可以失禮離開,就是強忍也要忍完這場宴會。
齊景欽一杯一杯的和那些將軍大臣們喝著酒,齊秉煜笑著看著這一切,時不時也一起喝上兩杯,但是夏容馨擔心他的身子,總也會出言提醒兩句,沒有人注意到梁煥卿的不適應。
「可是……可是王妃您臉色這麼難看……」月白這幾日是看著梁煥卿一路吐過來的,知道梁煥卿是有多難受,有的時候晚上睡的好好的也會想吐,這幾日更是吃什麼吐什麼。
方才梁煥卿已經有很注意不去多吃了,但是總也要喝上幾杯酒,再加上夏容馨注意到她不怎麼吃菜,問上了一局,梁煥卿不好推辭,便也象徵性的吃上了幾口,這才剛吃完,就起了反應想要去吐,可偏偏就是這麼湊巧,梁煥卿不方便走開,忍的手指甲都嵌入肉里。
「不用……給我拿兩個橘子……」梁煥卿難受的搖了搖頭,試圖想用橘子的味道將自己胸口難以壓抑的噁心給壓下去。
月白心疼的看著梁煥卿,見她如此倔強,便只好拿了兩個橘子剝好給她。
梁煥卿吃了橘子之後,胸口燒心一般的噁心感終於才壓下一點點,她手中握著橘子皮,時不時的聞上一口,能感覺舒服許多,想來再忍一會兒就可以結束宴會了,這是她和齊景欽成婚之後的第一次春日宴,她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靖王妃不能喝酒嗎?」這時一位將軍看到了坐在後面微微笑著的梁煥卿,便說道。
梁煥卿這才直立起身子,看了一眼齊景欽,隨後笑著說道:「我不勝酒力,恐怕打擾各位將軍雅興了。」
見著梁煥卿這麼說,他們也就笑笑作罷,繼續和齊景欽笑著喝酒,暢談邊塞往事,時不時說起幾句關於梁風眠的事兒,梁煥卿才說上幾句話。
夏容馨笑著看著這一切,想來齊景欽頗得人心,讓齊景欽跟隨一同出征果然是明智之選,心中不得不佩服梁風眠的遠見。
齊景煬見大多人都去和皇上齊景欽敬酒去了,根本沒注意到自己這個太子,便只顧著悶頭喝酒,身後的空岩也不敢上披帛勸阻,便也只能默默看著。
但是趙佩瑜卻從中看到了一絲機會,她心中暗自慶幸著,轉頭對菡瑤遞了個眼神,菡瑤便點了點頭,沿著大殿窗戶,繞過眾人走了出去。
趙佩瑜和菡瑤以為所有人都看著齊景欽和皇上那邊,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們,可是坐在上座的夏容馨卻注意到了,她餘光瞥見趙佩瑜身後的菡瑤出去了,便回頭對雲惜姑姑使了個眼色,雲惜瞭然的點了點頭,也跟了出去。
夏容馨坐在大殿上座,做一些什麼別人自然很快就能注意到,趙佩瑜看到夏容馨給雲惜使眼色之後,雲惜也走出了這個大殿,心中便不由得一慌,眼睛下意識的看向夏容馨,生怕菡瑤沒有發現雲惜,會按她們的原計劃進行。
夏容馨本來不願意去看趙佩瑜,但是感覺到身上出現了一道莫名其妙的眼神,便轉頭看過去,正好和趙佩瑜四目相對。
趙佩瑜眼神中帶著一絲恐懼和驚慌,根本沒有絲毫掩飾,夏容馨笑了笑,趙佩瑜的這個表情和眼神完全出賣了她自己,但是卻正中夏容馨一下懷,她知道趙佩瑜想要做什麼,讓自己的貼身婢女偷偷摸摸出去,被發現之後是這樣的一副眼神……
夏容馨只覺得搞笑,方才趙佩瑜一直看著齊景欽那邊,定然是不懷好意,可夏容馨還正想著要怎麼讓齊景煬犯錯呢,趙佩瑜這個蠢貨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夏容馨和趙佩瑜對視一眼,笑了笑之後便移開了眼神,隨後低頭抿了一口酒,臉上還是一副淡淡的微笑,像是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可是趙佩瑜心裡卻沒底了,夏容馨這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讓她感覺到害怕,這會兒正在糾結自己該不該讓齊景欽喝下那杯毒酒了,她再抬頭看向齊景欽的方向,此時所有人都在朝他敬酒,他喝的高興,也是來者不拒,如果這個時候,她以敬酒為由讓齊景欽喝下這杯毒酒,必然會必死無疑……
可是,如今夏容馨可能已經發現了自己,自己該應不應該繼續呢?
趙佩瑜糾結不已,她不知道夏容馨有沒有真的發現,想再確認一遍的時候,卻已經沒有了去和夏容馨對視的膽量。
這時,雲惜姑姑帶著幾位宮女端著幾盅湯走了進來,夏容馨這才笑著對皇上說道:「大家都喝了許多酒了,而今正是春日最需要滋補的日子,民間發現疫情,雖說上京沒有,但還是要多補補身子臣妾特地讓御膳房燉了一些湯品,讓大家嘗嘗,皇上也喝一些。」
趙佩瑜見著這些,心中有一些狐疑,但多少還是鬆了一口氣。
齊秉煜笑著誇讚夏容馨有心了,受邀賓客皆起身多謝梅貴妃美意。
可幾位喝的正高興的將軍們怎麼肯就此作罷呢,靜了一會兒之後依舊喝個不停,齊秉煜和夏容馨也只是笑笑,今日高興,便也作罷。